没多久就过年了,白玉簪就让半夏留下来,带着易容的蒲草回锦府。
到府里后,白玉簪先去的是锦夫人房里,给人请安。
锦夫人留了白玉簪下来吃午饭,顺便和人说些事。
饭后,锦夫人问道,“你妹妹可好些了?锦嬷嬷去看过一回,人精神不太好,脸色也是惨白的。”
白玉簪回道,“现在精神好了,能下床出外散步。脸色也红润,吃得也多起来了。”
锦夫人说,“小产可不能马虎,得仔细护养。稍有不注意,可就得留下病根。”
这一点,白玉簪清楚,“一直都有在喝药,就是为了调理身体。大夫说,调理三四个月,就能全好了。”
锦夫人顺口问一句,“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白玉簪说,“她的性子软糯,留在这,也只留烦恼,还不如离开。”
锦夫人听明白了,这是要离开京都,“离开也好,能重新生活。”
白静兰这事,让锦夫人想起自己的妹妹,叶夫人。当年叶夫人第一嫁,也是如白静兰一样,被丈夫婆家人欺负。
二年里,接连小产三次,把身体弄坏了,婆家以不能传宗接代为由,休了她。
锦夫人家人很愤怒,也很硬气,把这事告到官府,直接变成了和离。
几年后,叶夫人遇到了早年丧气的叶大人。有好感的两人,结成了夫妻。
幸好叶大人早有儿子,锦夫人的家人都很是放心让叶夫人再嫁。
说到底,娘家人有底气,这才能自家闺女不被欺负。
对白玉簪,锦夫人是越来越满意了,有勇有谋,护家人。
她说,“她有你这个强悍大姐,是她的幸运。要换是被人家,只能打断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吞下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历朝以来,几乎没有几个女子是能逃脱这个定理的。”
“自古女子只能依靠男子存活,要没有家族亲人支撑,是活不下去的。”
“就算是皇亲贵族,世家贵女也一样。主要她们做了有损家族声誉的事,都会被家族抛弃。”
“所以,很多事,不是她们不在意,而是只能接受。只有接受,才不被抛弃,才能活着。”
“你妹妹很幸运,有你这个无视常理,只为亲人撑腰的大姐。”
自己这一生,见过太多类似白静兰的女子了,锦夫人忍不住感叹一句。
“要是世人都如你一样,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女子惨遭不幸!”
叶夫人的事,白玉簪不清楚,所以也就只认为,锦夫人是因白静兰一事有所感叹。
她说,“亲人,自家人都不护着,怎么能奢求别人护着。”
锦夫人听得点头,很认可这句话。
说到自己留下白玉簪的原因,锦夫人问白玉簪,“过了年,三月,湛沪就离京上任,你可想跟随?”
闻言,白玉簪惊讶的直视着锦夫人,眼中是迷茫。离京上任,这事她没听说过。
白玉簪的反应,锦夫人看在眼里,“湛沪没和你提起过?”
白玉簪摇头,“没有。”
“前几天,天麻来,我问了话,他只说二爷忙着。并没有说,二爷要离京上任一事。”
锦夫人明白了,她说,“上月中旬来的消息。消息很突然,可也料想到。”
料想到?
这意思是说,早就想到这事了。可为什么啊?
面对白玉簪的疑惑,锦夫人给出了答案。
“你可知海公侯和贵妃的关系?”
也不等白玉簪回答,锦夫人接着说,“他们是亲兄妹,虽不同姓,可姐弟情深。”
“而湛沪主办的两件案,贵妃都不满,都派人阻拦过,想要帮海公侯正名。”
“虽都被湛沪化险为夷,可贵妃是记恨在心上了。”
“加上之前湛沪得罪过不少朝中大臣,这次,贵妃和他们联合起来,要把湛沪弄出京。”
白玉簪没想到,海公侯还有这份身份。实在是,没听人说过。
锦夫人叹气,“就这三四年,可能得变天了,京都不安全了!”
白玉簪吃惊,抬头看向锦夫人。这话是说,皇帝没几年命了?
像锦夫人这些诺命夫人,宫里的事,也是知道得早的。
见白玉簪不知情,锦夫人大概猜到锦剑兰的意思。
她说,“我和湛沪说过,希望你能跟着他一起离京。可现在看来,湛沪是想让你自己做决定。”
“湛沪离开,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锦家都是好的。他得罪大多人,朝中有的是人针对他,想要他死的。”
“现在他离开,是个好时机。而你,作为他的妻子。在特殊的时期,也是那些人紧盯着的对象。”
“你们能远离这里,是最好的。”
白玉簪听明白了,是说这几年里,会有人专门针对锦剑兰。要不离京,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让白玉簪没有多余时间细想。可有一点,她很肯定,那就是不会离京。
她,舍不得白老夫人,也不愿意,离白老夫人太远。
锦夫人既然都实说了,那就是希望白玉簪也离开,这对白玉簪来说是好的。
可白玉簪现在就能告诉锦夫人她的决定,“母亲,我很抱歉。家有老人,我实在不愿离开。”
原本,锦夫人是想着白玉簪肯定很开心接受这个建议的,毕竟她不喜欢内宅生活。
可现在一听,锦夫人知道了锦剑兰为什么不告诉白玉簪了。看来,是早就猜到了。
不是说锦家护不住锦剑兰,只是说,防不胜防,还不如离开安全得多。
可对于白玉簪,锦家是绝对能护得住的。因此,锦夫人也不勉强。
她说,“你自己做决定。锦家,能护你,也护得了。”
这一点,白玉簪无须质疑,“是的,母亲,我相信。”
不过,想到未来又一位亲人离开,白玉簪心情有些低沉。
为何,人的一生,总是有那么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