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楚铮闲闲地半躺在四轮马车里,随口一句,就惹得对面坐着的柳轻云一脸崇拜。要不是苏巧彤听了杏眼翻白,楚铮都觉得自己真是才子了。
他有意在营造轻松的气氛,此去平原自然惬意,可一说起接郭颖,柳轻云就有点心事重重。说起来她跟了楚铮的时间最早,可一直都怀不上,还好巧彤和她一样,不然真觉得逍遥府都呆不下去了。
有美同车啊,可惜载了两个,偏偏就不能发生点什么。巧彤应该不会有心障,柳轻如就不可能了——家道中落的贵女往往更愿意恪守礼节和矜持。
楚铮遗憾地叹口气,闭上双眼,神识浸入手中魔门圣剑,唯有专注修炼。他没看到二女脸上转瞬即逝的失望,长途漫漫,发生点什么状况虽然会令人羞恼,可什么事都没有偏偏让人心生不甘。
楚铮专注于神识洗炼魔剑,此剑刑无舫佩带温养多年,其精神烙印需要一点点磨砺尽去。正如赵茗推测,他现在龙象伏魔功一入九层,武功已是进无可进,可谓练体大成,正应该假借外物炼神。楚铮默运玄功,神念如潮激荡魔剑剑心深处,刑无舫留下的精神烙印,虽强如礁石屹立,但失了来源补充,潮水拍击之下,开始层层溃散。
终于剑心彻明,楚铮喜悦无比。魔剑剑心似乎是两枚篆文缠绕而成,楚铮辨识半天,忍不住惊呼出声:“赶山?”
“什么赶山?一惊一乍的。”苏巧彤懒懒地没好气。
“夫君是说此剑名赶山?”还是柳轻如学识过人:“相传始皇大帝有兵器曰赶山,有驱山填海莫大威能。可惜不见于正史,野闻稗史称之为赶山鞭,不应该是长剑啊。”
楚铮心情很好。剑为赶山绝对没错,难怪刑无舫喜爱、琢磨多年,但愿自己能勘破其中之密。他放开魔剑,笑吟吟看着两位美女,柳轻云坐得端庄,苏巧彤却是半躺的模样,勾勒得一身慵懒曲线。他故做漫不经心:“你们谁愿意挪过来陪本公子坐坐闲聊?——不愿意的,可以出去骑马踏青哦。”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苏巧彤红着脸白他一眼。外面有什么,楚铮神识放开来:四轮马车外面,是一众鹰堂护卫;再远一点,是冯远、许唯义正对着漕运河道指指点点;更远一点,居然还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窥伺跟随。楚铮脸一沉,距离虽远,他依然能感知、觉察到那几个人腰间的方府识牌。
楚铮脸黑下来的时候,苏巧彤还有些迷惑:人家都说外面不好看,要遂了你花花心思了,你还不高兴?只见楚铮随手从食盘里拿起一支有楚府印记的精致竹筷,往车窗外轻巧一丢,竹筷缓缓划出一道弧线,骤然闪电般射向车后。距离太远,自然听不到动静,苏巧彤眼睛发光:“你可是在杀人?这样都行?”楚铮得意洋洋,索性起身坐到两女中间。车厢内顿时响起两女尖叫,车外众多鹰堂护卫却纵马如故,并无听到任何响动。
足足走了三天,工部楚侍郎一行才抵平原郡。
战事将起,平原城内处处可见忙碌搬家的人群,街上往来的也以军士为多。楚铮来平原郡无关军务,自然只往郡守府。才一通传,楚原立刻匆匆出迎。
“三哥!”
“小五!”
楚原一身戎装,见到楚铮仅仅一袭官袍,再看到苏巧彤、柳轻如两个,忍不住责备道:“本郡已属战区,岂能如此大意!”不由分说就呼唤家人即刻装车收拾行李,要郭颖马上出发返京。
楚铮有点哭笑不得,至少楚原心意令人感动。“三哥,小弟来此是代工部巡察一郡漕运、码头、水利设施的,岂能马上离开。”
楚原大咧咧地:“谁关心你了,我是关心巧彤、轻云和你嫂子的安危。有鹰堂护卫,我再加派一队亲兵,她们三人必须立刻返京!”
说得苏巧彤二女感动不已,何况郭颖确已收拾好行装被扶出来了。大家只好依了他的安排,大队人马护卫三女即时出城,楚铮和工部随行官员自然得留下来料理公务。
三女离开了,楚原这才如释重负,扯下头盔扬天大笑三声:“终于送走颖儿了,小五,今晚三哥请客。不醉无归!”
楚铮悻悻然:“还以为三哥转性子了,原来是憋坏了!”
当了郡守,楚原也有了上位者风范。请客的酒楼地址隐秘,几位工部官员自有郡守府属官接待,他和楚铮却是另择楼层。一进房内,两名美貌侍女就迎上来,楚原得意洋洋:“这两个美女都是别人刚送我的,小五选一个?”
楚铮可没好气:“都是你的,我就陪你喝酒。”
楚原不干:“少来!一人向隅,主人不欢呐。你别是想回京揭发我吧?”他马上吩咐一名侍女:“去告诉酒家老板,本郡守要宴请贵客,唤一个漂亮歌伎来。”
楚铮无奈坐下:“才区区一郡守,居然都有人送如此重礼,三哥你还心安理得收下?”
楚原略显神秘:“小五可知道是何人送的?”
楚铮想了想便有些吃惊:“莫非是南齐?”
楚原现在也稳重了,却纠正说法:“不是南齐。是南齐境内有意归附我大赵的贵人所献,本郡守也不能拒绝,——让其冷心不是?”
楚铮忍住笑:“也是,三哥这是为国之大事收礼了。”
楚原叹道:“自是为收服南面人心。可惜我这官还小了些,舅舅、洛水堂兄他们,才是收获满满啊。”
兄弟俩说说笑笑,一名歌伎衣饰的美女进来了。楚原见她眉心已散,就有些皱眉,及打量整个人,却又觉得貌美如花,妩媚可人,自己的两名侍女都被比下去了。有点舍不得给楚铮了,正在患得患失,楚铮却苦笑道:“三哥,这个美女可是我的。”
美女嫣然一笑,自顾坐到楚铮身边。楚原悻悻不已,只得搂过两名侍女饮酒作乐。
五个人猜枚赌酒,轮掌酒令。楚原喝得痛快,早忘了来的歌伎竟然不曾歌舞一曲,终于酒醉兴起,拖着两个侍女去内室胡天胡地。歌伎美人这才对楚铮甜甜一笑:“本宫才离上京,公子何追之切也?”
我又没请你来此。楚铮有些无奈:“公主厉害,居然能侦知本侯行踪。”
“还要感谢公子手下留情。”玉湖公主看来是真有点感动:“一路上除了本宫的人,还另有一路人马盯着公子,却被公子一根竹筷就杀退了。”
“如今齐赵已是敌国,公主还是早早过江吧。”
玉湖公主显得楚楚可怜:“正是要设法渡江,还望公子施以援手。”
明知是谎言,楚铮也怕她赖在身边。只得搂过小蛮腰,一顿足,两人掠窗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