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赵琪仓皇离去,星光舞难掩心中忧虑:“师兄,你行事一向从容,何以急切如斯?毕竟才入天道之境,何不待以时日?”
“时不我待而已,”林风玄脸色平静:“融两门绝世功法,能速成自有隐患。我所付出的代价,即是寿元。天道意志,岂容反悔,入境之时我即有感应,日后纵食天材地宝,寿元亦难增一时。此所谓命也。”
“再迟数月也好啊。”星光舞温柔搂紧他。
林风玄从容言道:“现在时机正好。冬日才能在此摛住赵应,庄内我亦有所布置,此其一;冠军侯楚铮如今身陷蜀地,赵茗再无强援,此其二;赵应被摛,帝室颜面无存,赵茗得信,必千里奔于此地,以逸待劳,当有胜算。此其三。”
“更何况,”林风玄随意踢了踢捆做一团的赵应,目光坚定:“杀师之仇已成心魔,不战心境难宁!”“那就战好了,”星光舞嫣然一笑,索性放开一切忧虑。
随着赵琪的离开,山庄内侍卫、宫女也被林风玄击杀驱离,他无意大开杀戮,倒希望众人逃命让消息传遍上京。
由此赵琪赶到长公主府时,大内总管连奇也截获了噩耗。
赵琪的慌张冲入,立刻打破了长公主府的宁静,府内众侍女脸都白了。果然,小晨星还是被惊醒了,小家伙马上哭声嘹亮。赵敏心疼地赶快抱起来,轻轻拍打襁褓哄着,抱着小婴儿缓缓走出青叶殿。
殿前台阶之下,赵琪衣饰狼狈,正喘着气低首跪伏。“琪姐,你这是怎么了?”赵敏大吃一惊,小心将襁褓递给叶摘星,想想又示意众人退开,这才亲手来扶赵琪。赵琪不敢起身,只仰首一脸悔恨泪水:“长公主,皇室、叶门即有大难!”
“师姐,你且起来!”赵敏厉喝一声,赵琪这才惊吓得站起来。赵敏继而平静吩咐:“既有大难,无须急于此刻。司辰过来,扶熊山侯夫人更衣,速去!”
赵琪的惊慌失措其实也吓坏了赵敏,她不过强自镇定。正在暗自惊疑,府邸门前又传来喧哗,却是大内总管连奇匆匆而至。连总管脸上亦是惊惧不安:“长公主,有贼人劫持了陛下!”赵敏显得平静异常:“知道了,枢密院诸公知否?”长公主的冷静让连奇迅速镇定下来:“尽知矣,老奴已调大内两千禁卫密围晴雪山庄。”“连总管费心了。”赵敏点点头:“还要烦劳总管替本宫传信枢密诸公,即刻齐聚枢密院!此事赵琪应知内情,本宫会带她直至枢密院。届时再合议!”连奇这才长舒一口气,依言匆匆告辞。
此刻枢密院内,楚名棠、方令信等人都是脸色铁青。主辱臣死,此事辅政诸相都罪责难辞,如何应对又不知内情。等到赵敏自内廷密道而入,看到她身后的赵琪,楚名棠更是面沉如水,立刻森然发问:“贼子姓甚名谁?劫持陛下有何意图?”待赵琪痛哭流渧述完离开,楚名棠、方令信、郭怀都是面面相觑。
方令信长叹一声:“老夫有罪,不该放纵陛下宠幸魔女。”
他看了眼楚名棠,两人眼神交流晦暗:真正不应该的是两人默契设计让赵茗离开,有大长公主坐镇上京,缉察京城武道高手,哪会发生这种事。
郭怀是听老部下孟德起详述过当初咸阳郊外,刑无舫、楚铮惊天一战的,越想越发神情冷峻:“林风玄若真是已入天道境界,两千禁军围困只怕远远不够。至少十倍,多调弓手方妥。”
楚名棠这才徐徐开口:“劫持一国之君,贼子当有决死之意。兹事体大,非大长公主回京处置不可;禁卫大将军所言极是,是否天道高手我等不知,但大长公主回京之前,大军围困必须确保无一失!诸公以为如何?”
王明远忍不住提出疑问:“琪郡主见识应该有限,魔门贼子是否真入天道?事急不可待,何不立刻自京中召高手相搏一试?”
楚名棠和方令信皆默然,王明远所说虽然在理,也许真能即刻击杀林风玄,可赵应性命难保。这也是楚名棠强调“贼有决死之心、只能大长公主处置”的涵义。
方令信转头目视赵敏:“楚相所言,老夫附议。殿下之意如何?”
赵敏沉吟片刻才有决断:“本宫都赞同,再有可召冠军侯火速回京!”继而语转恳切:“此事皇室蒙羞,朝廷无颜。倘若消息传开,举国动荡难免。镇远公提议速战速决亦极有理,本宫身负叶门监国之责,当即刻率四圣卫前往山庄勉力一试!”
“万万不可!”楚名棠大惊失色:“敢约战大长公主者,武功绝非寻常,长公主切勿涉险。非要一试搏杀,可遣他人速往。”
赵敏摇头默然,仅对楚名棠传音密语:“恳请公公允许。敏儿毕竟姓赵,赵应无能,皇室此时若无挺身而出者,必为天下人所轻矣。”言毕盈盈一拜。
楚名棠走避不受,却无言以对。
赵敏决然离去,方令信这才出声:“长公主不愧皇室嫡脉,品行足令天下心折。”郭怀、王明远都默默颔首,楚名棠却是仰天长叹:“确乎大义凛然。只是倘有不祥,老夫无颜面对铮儿矣。”
晴雪山庄,距离皇宫不过十数里。连奇、胡有林等“四圣卫”簇拥赵敏一路急行,时近黄昏,远处断龙寺蓦地响钟连连。赵敏心里一动,当即勒马:“赵世明!”
“老奴在!”
等赵世明纵马靠近,赵敏急忙吩咐:“你且带上驸马神戟,入断龙寺见一尘大师。传本宫懿旨:借予大师神兵,襄助本宫诛杀魔门余孽!”
此时再无外人,连奇忍不住劝道:“长公主万金之躯,走上一遭即可矣,何必真个行险搏杀?”
赵敏秀眉紧锁,心事重重:“我此去只想救人。适才枢密院里,楚相所言话中有话,贼人有死志,姑姑未至,堂兄还有一线生机;等姑姑到时,贼人留堂兄何用?一旦其身死贼手,必将损及皇室民望,世家亦恐生异心。本宫行险救人,只虑皇室将来,虽死尤无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