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命诀

元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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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章 过河拆桥火速灭口 滔天大耻愤恨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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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军门早不是城门校尉,也不再是迟军门!”伸手接过金锞子的步兵,头也不抬,随手分给另外三人各一颗,又信是自言自语,悠悠地说道:“侯丞相钦封他威龙将军,太子詹事,妥妥的三品大员,若这暗道挖成,何至一个威龙将军?又何至一个三品的太子詹事?恐怕连我们这些鞍前马后之人,都混上个城门校尉。”

建康城十三门,城门校尉各守一门,位不高,但权重。非心腹之人,不可委任。当上了校门校尉,意味着还有极大的向上空间。

萧确强忍恶心,忙问:“哥哥尊姓大名啊?”

“姓何,我叫何水宝。”说罢,将所剩三颗小金锞子揣进怀里。另外三个步兵见此情景,只是脸上略带不爽神色,却无人敢言语。底层兵卒讲究个等级辈份,金枝玉叶般的萧确、萧大春根本不懂这个。

“水宝哥,给我引个路,我想见见迟将军!”萧确想趁热打铁。

“哦,这个嘛,我只能尽个力!”何水宝甩了两手往外走,到了杉木花篱门外,又停住脚步,说:“夜里挖土掏洞的兄弟们,辰时初刻才上来吃饭,这会子应该都在睡觉。迟将军嘛,理应也在榻上卧着呼呼大睡。”

萧确止步不前,何水宝抬脚想走,萧确忙问:“迟将军身边几个人?说话可方便?”

何水宝左右看看,眼色迷离,笑道:“昨夜,侯丞相派人送来好三大马车娇美妇人,说是从东宫里挑选的绝色佳人,与兄弟们有福同享,嘿嘿!”

东宫沦陷了?东宫中的绝色佳人,送来这里?

萧大春心神不定,四下里寻摸,似是想确认那些佳人们并非来自东宫。萧确又问:“离此多远?”

何水宝一指脚下的石板桥,说:“沿着桥,走到头,出了这莲池,上堤,那个叫听风轩的地场,临水的正堂里住着迟将军和两个妇人,西跨院里诵经堂大通铺上,睡着四十个和我一样的下力人。那些妇人们被安置在东跨院,单独由两个和尚看管着,没有迟将军的命令,谁也不能进东跨院沾妇人们的身子。怎么?还想打听啥?”

听说话的语气,何水宝若不是看在已揣在怀里的小金锞子的份上,估计早就不耐烦了。他伸了个懒腰,缩直敢脖子,说:“钻黑土洞子,可比守城门楼子辛苦多啦,井口往下两丈七尺,开始掏洞,洞高六尺半,宽四尺,太高太宽也不行,怕塌方压死人。人在洞里走,大个子还需弯腰低头,就那个憋屈。”

“挖了多远了?”萧大春问。

“十几丈吧,还早哪!沉住气,慢慢干吧!”何水宝眯起了眼睛,满脸得意:“我得找个地儿去歇歇,娘的,要见迟将军,你们自己去,搅了将军的好事儿,若怪罪下来,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哈哈,他那个火暴脾气,也该让两个妇人给消磨得差不多啦……”

萧确歪了歪嘴,想笑一下,又笑不出,朝郑六点头示意。郑六左右扫了一眼楚金蚨、邱小虬、冯冲,三人就锁喉放倒了三个还在为只得一颗小金锞子而憋曲的步兵。

几乎同时,何水宝被萧确一拳打中太阳穴。萧确自幼练就一身过硬的拳脚功夫,一人对付三五个,不在话下。何水宝闷声倒地,毫无缓和余地。

“休怪老子过河拆桥,留着你们都是些祸害。”言罢,萧确抽出短刀,递到萧大春面前,道:“哥哥杀了这畜生,以解心头之恨。”

萧确的言外之意,何水宝刚才所说从东宫里拉来三大马车的妇人,理应让萧大春倍感羞辱、憋屈、窝火。没想到,萧大春却说:“活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计较那些?东宫里的妇人们,比圣上和太子还金贵么?”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一把抓过萧确手中的刀,“哧”地一声捅入心窝。

留下四具尸体,萧确快步冲向何水宝所说的听风轩。郑六说:“你们办事情麻溜儿些个,我们摇辘轳抬土筐,顶多小半个时辰就得歇歇。”

其实,这话大概是说给井下的人听的。

听风轩座西朝东,面向明镜台所处的莲池。若在春夏秋三季,堂前一池碧水,蜻蜓翻飞,莲叶翩翩,理应景色怡人。此刻,堂前冰封一片,只是让人觉得这听风轩无遮无挡,人在屋里也不会多暖和。

听风轩后面连着两进三跨的院落,灰砖灰瓦,乌柱绿窗,在红墙黄瓦的平等寺中略显乡气。萧确迈上三层石阶,推门,只身闪入,萧大春率众人紧跟其后。

厅堂上一片狼籍,桌上杯盘钚盏堆积,残羹冷酒倾覆。右手边暖阁中,雕花木榻上,一个散开了头发的男人朝外侧卧,鼾声如雷。帛被盖住胸腹,露出肥硕的肩颈与两腿。榻前铜火盆中,木炭仍红,呼出的酒气混合着脚臭,令人欲呕。萧确“哼”了一声,说:“迟耐忠,果然是你个畜生!”

迟耐忠的鼾声止了片刻,转身仰面平躺,但没睁眼,继而仍如雷鸣。冯冲手握一把长刀,机警地环视四周,一眼瞥见厅堂左手边暖阁门外倚墙而立的一个妇人,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妆容凋残,衣衫零乱,满目恐惧。冯冲问:“你是什么人?”众人皆回头,萧大春惊叹道:“潘修容,你如何在此?”

修容,东宫九嫔之一。

潘修容,名桂妍,入东宫十三年,未育有子嗣。细论起来,萧大春的母妃魏夫人与潘修容是至亲的姑表姐妹。不过,萧大春曾对此人并无深刻印象,奈何今年八月十四入东宫时见过一面。

众人皆惊,预感宫中消息将更恶劣。

潘修容说:“东宫失守,人人逃命,我落入贼手,随宫中众人来此一夜。他明知我是东宫修容,仍不敛手。屈辱至此,我只求一死。”

萧大春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不敢抬眼看人。楚金蚨觉得他心中一定尴尬得无地自容,亲老子的嫔妃被人睡了,还有什么好安抚的吗?邱小虬转身,一刀挑起迟耐忠身上的帛被,骂道:“狗畜生,大期已到!”帛被滑落一边,迟耐忠身上并无片衣,大腹便便,脑满肠肥,仍鼾睡不醒。

楚金蚨跃到榻上,一脚跺在迟耐忠的腹下。潘修容转身捂脸,似是不想再看到此人。迟耐忠“啊”一声大叫,冯冲转身扯过帛被,死死压在头上。楚金蚨又一脚踢向迟耐忠的小腹下,眼前却闪出那一夜在镇元寺,被那和尚尿在脸上的瞬间。

冯冲松开了压在迟耐忠脸上的胳膊肘,迟耐忠两眼肿胀充血,卷曲着身子跌落到榻前的水磨方砖上,两手捂住紧要处,嘴里发出猪狗般哼哼。萧确抬脚踩住迟耐忠的脖颈,问:“说,谁人指示你挖暗道?”

迟耐忠看不清是谁在问他,凭声音又难确定是哪一个,却误以为问话人逼他承认是受侯景党羽指示。于是,随口答道:“我不受任何人指示,新君即位,我想助侯丞相一臂之力,早日平息国乱,人人安享太平。”

楚金蚨听了,不由得细看看此人嘴脸,圆圆的胖脸上两道短浓眉,显得脑门格外油亮,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秃顶,上门牙被踢掉了一颗,嘴唇肿得走了样。就算不被暴打这一顿,此人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相貌堂堂。

平平常常的一个油腻中年男人,如何就想助侯丞相一臂之力?楚金蚨忍不住又一脚踢上去,心想,这又是一条活腻歪了的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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