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剑法的名字，刘锡就已经没了大半兴趣，心中失望不已。
“什么牛马名号，听着就不怎么厉害。”
绰号被称作猿鹰虎豹之流的家伙，八成都是些三流货色，炮灰杂鱼。
真正的高手，一般都以方向为名。
比如东邪西毒或是南慕容北乔峰这种称号，逼格就显得很高。
毕竟方向就那几个，动物却数不胜数，自然是物以稀为贵。
“不厉害你别看。”
听到刘锡嘴里的评价，沈清泉顿时一脸不快，不禁回想起了幼时两人间关于习武问题的对话……
“彦昌呐，小姨的家传武学厉不厉害，你想不想学？”
得意地打量着面前的小豆丁，收剑入鞘的沈清泉神色傲然。
她原以为一听这话，对方必定会五体投地，然后哭爹喊娘地求着自己传他秘籍。
谁知道小豆丁只是吸了吸鼻子，思索片刻后没有表现出丝毫激动，而是反问她：“学了你家的武学，能长生不老吗？”
“……”沈清泉嘴角一抽，怔怔道：“不能。”
“那能不能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是什么意思？”
刘锡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眼神愈发失望，深深刺痛了年幼的少女之心。
“那如果有朝一日修至大成，有没有机会人间无敌，以一当千？”
“这……”少女垂头丧气，声音低弱，“不、不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耽误背书的时间，我学来做甚？”
“你……”
“等我以后做了大官，手底下能打的狗腿子有一大片，你再厉害也没用。”
“刘锡，你真烦人！”
紧接着便是一顿暴揍，把讨人嫌的小鬼给打的哇哇大叫。
......
刘锡不知道沈清泉这会儿正回想以前的事，随手翻开了手中的“白猿剑图”。
其实他心里面没报太大指望。
就算世上真有神功秘籍，也不可能被沈清泉她爹弄到。
“家传武学”如果那么厉害，沈清泉的牢爹怎么到头来还会被人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亲生女儿都要托付给别家寄养？
正如多年前对沈清泉说的那样，不能飞升的武功练它干嘛。
与其乱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努力读书考取功名，有朝一日拜相封侯岂不是舒服得多。
而且对于刘锡而言，其实未来不止有科举这一条路能走。
若能进士及第自然极好，做不到的话一个举人之身也够用了。
他需要的只是个机会，一个能够施展些拳脚的平台。
再怎么说，脑子里面多少有些前世的知识积累，与人合作不缺筹码。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不敢曝光出来。
说两句诗词之类的倒无所谓，毕竟不涉及太多实际利益，也无法“量产”。
可一旦触及关键之处，事态自是截然不同。
刘锡根本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
或许囿于时代见识，他们的认知水平尚有不足，但若是因此就把别人当成傻子，那才是真蠢。
“……咦？”
随着翻开剑谱，刘锡眼神一懵。
他满脸怀疑地瞥了眼身旁的沈清泉，“这玩意儿能练？”
原来封面上那“白猿”二字，竟然并非某人的江湖诨号，也不是类似“打狗棒”那种专砍猴子的剑法，而是真的有只猿猴人模人样地持剑攻防。
不过，只有图画没有文字，和刘锡想象中的“武学秘籍”截然不同。
“哼，当然能，要看悟性的。”
沈清泉微微扬了扬头，对他的惊讶神色略显不屑，轻声哼道。
“……”
刘锡眨眨眼，又低头看向手中剑谱。
仔细审视着那只活灵活现的神俊猿猴，他忽的心中一动，下意识想到了青丘。
持剑出招的这只猿猴，是否也是某种异兽？
思及此处，他顿时收起轻视之心，认真翻阅起了这本《白猿剑图》。
随着心神沉浸于其中，渐渐的，书页上那只猿猴舞剑的图象竟似动了起来！
不，不是剑谱上的猿影在动。
脑海深处，储存着无数记忆的“记忆宫殿”中，正闪烁着斑驳光影。
一张张图纸凭空浮现，与过往记忆的呈现方式截然不同，直接悬浮在了宫殿上空。
但是很快，大量的图纸快速消失。
一转眼，那原本足有上百页的白猿剑图便所剩无几，仅仅余下了十二张。
下一刻，十二张图纸合为一体，化作一只活灵活现的白毛猿猴，在高空翻转腾挪运剑劈斩。
时而抬步往前，略一跺脚，剑自腰下回锋，然后向前突刺；
时而又转身向左，剑锋从右外方挽出一道剑花，复而收剑至胸际然后向前下方斜挑……
只是不知怎的，刘锡总觉得它在行动之间好像有种莫名怪异的滞涩感。
注视着持剑挥舞的神俊白猿，仿佛有一点灵光似是而非萦绕心头。
可每每当他再想去细细捕捉之时，却又毫无所获。
“这剑法，这猿猴……
“很像狐小言用的那几种法术，虽然表现形式不同……
“不过，白猿的境界要比狐小言高出太多，她可做不到将那些法术传给旁人……”
刘锡深吸口气，合上手中剑谱沉下心来。
对于这本《白猿剑图》有了一些猜测。
足有两指厚，上百页的剑谱，恐怕最初时的版本，就是那十二页而已。
不过在传承途中，后人不断添加细节，导致内容大大增多。
这种行为倒也不能说是画蛇添足，想必是前人为了方便后辈理解做出的善意之举。
但问题是，添加的内容实在太多了，而且都是基于每个人的不同理解，反而变相增加了学习难度。
或者说，很容易把刚接触这套剑法的后人带入歧途，反而失去了白猿剑法的本真奥妙。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沈清泉，“这剑法你练明白了？”
“当然。”
“能演示给我看看吗？”
沈清泉瞥他一眼，也不废话，直接转身返回屋里取剑。
刘锡则向后院走去，心中默默思忖着。
“难怪这个世界如此正常……
“这种东西，若非我拥有特殊能力，根本不可能发觉其中的玄机所在……但就算发现了也没用，没有灵气，没有狐小言说的那种‘妖力’，根本运用不出来……
“还有小姨，她真的能领悟这套剑法？”
十八年来，除了自己“刘彦昌”这个名字外，刘锡几乎就没听说过任何跟神话传说沾边的事。
位于权力顶端的皇亲国戚也都是岁不过百。
别说他们了，即便那位博古通今，贯通儒释道三家经典，被称作“迄今最后一位圣人”的文圣公都寿终正寝，那还有什么好说。
就连西行取经，都是由圣僧玄奘独身一人完成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