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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山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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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过得新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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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不可呀,这,这也太草率了吧?”参谋长还想劝谏。

“呃,参谋长从振武堂毕业,不熟悉我们这样的江湖路数,练兵无定法,我们要练出的是智慧勇猛的战士,而不是执行命令的机器。况且非常时期,当不拘一格选人用人,就这么定了。”

“这升得太快,也让人说闲话呢!”

“不算快,有先例的,王军长就曾经把一个二等兵直接升到了少校营长,我不过是把他升到少尉排长罢了!”

易团长定调了,其他人也不便于再说什么。易团长作出让崇义当排长,当然是因为古团长的那封信,其他任何人不知道那封信的秘密。参谋长总觉得草率,三营长则觉得自己带兵有方,洋洋自得。其他人则觉得似乎应该理解易团长的苦衷,与滇军作战损耗极大,武器弹药也不是能一下子就补充上来的,提振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士兵们充满血性,在群架中找到一点打胜仗的信心。

当三营长况思宁带着一连连长王道德来到三排,所有的士兵集合,王道德宣布免去周世康排长职务,调到连部机关任作战训练科科长这样的闲职,宣布崇义为三排排长。全排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崇义也感到不可思议,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这样坐着火箭升迁?崇义自认自己是素人,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儿,干活时有份,当炮灰时有份,升官发财一定没份,也不是敢想的,这是走了何等的狗屎运呢?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下来,他认为一定是营长连长认错人了,所以他根本不敢出列。

“崇义,出列!”连长王道德命令道。

“是!”崇义本能地听从命令,从队列里跑了出来,走到营长况思宁的跟前,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又对着王道德行了军礼。王道德把委任状递给崇义,他像做梦一样,颤颤巍巍地接过来,看到大红色的任命书上写着“兹任命:崇义为二十五军教导师二团三营一连三排排长,二团人事处。”崇义才确认了自己升官这一现实,他喜形于色,美滋滋地接过任命状。他并不认为自己不能胜任排长,事实上,在参军的这半年多时间里,他就一直在观察,就在设想如何带兵打仗,如何开展部队间的战略协同。就在他带领士兵们与警察打架的时候,他也在学会如何激励和鼓舞士气,如何安排人力物力。这些都是基层指战员必备技能。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一飞冲天,他现在有初步的基础了。营长况思宁以为这崇义从一个二等兵接连跨过一等兵、上等兵、下士、中士、上士,直接升到了少尉排长,进入军官系列,他根本就不适应地位的这样变化,一定会受宠若惊,诚惶诚恐,感恩戴德。却没想到,这崇义也是个怪人,他就好像知道这排长早晚是自己的一样,当作这么多人宣布这一消息,他却那样理所当然,安之若素,稳如泰山。底下的三个班的战士,眼神里充满着对崇义的羡慕和崇拜。杨志高则多少露出了一丝的怅然,崇义一下子从自己的直接下级变成了顶头上司,一时半会真适应不了啊!在连长王道德的带领下,全排还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崇义当上排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军纪、清洗人员。他首先开除的就是那五个跟着原来的排长周世康鬼混的鸦片鬼,他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点都没有给周世康留下情面,不过那个大烟鬼似乎也并没有得到营长、连长的宠信,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崇义快刀斩乱麻地开除自己曾经的铁杆兄弟。崇义改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有魄力来做事的,不管是谁的人,只要违法了纪律,都得受到惩罚,同时,他也腾出五个缺额,以补充有志青年,最终提高部队战斗力和执行力。崇义还选了余少铣作为自己的传令兵,在交往中,他认识到这个年轻人有文化,思想活络,腿脚轻便,适合带在身边。

崇义的上位和大刀阔斧的改革,还是引来一些议论,有一次,一班的班长杨志高、二班班长卢晓军,三班班长冯彬清碰头在一起,就在议论。冯彬清是在原三班班长因为吸大烟被崇义开除后补上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崇义有野心呢。”卢晓军先开口说道。

“是崇义排长呢!”冯彬清纠正道。

“怎么,冯彬清,他升到排长了,就名字都不能叫了吗?”

“名字是可以叫,但得分场合呀,出门在外,大家是兄弟,你叫他崇义没问题,但在军营里,还是应该叫排长的。”

“好好好,冯班长,你看,才给你提了个班长,你就变得忠心耿耿了。”

“不是提拔不提拔的问题,我是就事论事,不针对你呢。”

“好啦,你们少说两句,我们好歹还是一个排的,是一个大集体,一个大家庭,现在有崇义排长领导,我们一定会蒸蒸日上的。”杨志高在中间打圆场,他现在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他说道:“实话实说,崇义当排长我是最支持的,这对我们大家都好,但就是他本来就是我下面的兵,突然一下子成为了上司,还有些不习惯。”杨志高这话是实事求是的,他确实也还在适应的过程中,事实证明,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到后来,他成为崇义亲密无间的战友,并一起并肩战斗。杨志高所说的问题,也正是卢晓军现在必须要面临的问题,即身份和地位逆转的问题,他们都需要适应和调节。

“我是绝对服从他的领导的,但话说回来,崇义是靠什么手段当上排长的呢?”卢晓军问道。

“什么手段?还用说吗?肯定是上层手段啊,没听说吗,崇义排长可是团长亲自定的。”冯彬清回答道。

“他的靠山是团长?”

“那就不知道了,他没讲,平时大家一起玩,他也没说自己有什么背景啊。”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要是团长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提拔他,起码他早就是班长了。”

“像袁才俊那种才是有背景的,所有的路都是安排好的,崇义不像有背景的人。”

“大家都不傻呢,没有军功还能上位,那一定是背景关系的,说起来,大家一起吃饭喝酒像好兄弟,没想到他埋藏得那么深呢!”

就在崇义慢慢理顺了部队管理的事情时,有一天,传令兵余少铣给崇义送了一封信过来,这封信没有邮戳。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一个白胡子老头。”

当余少铣说完送信人以后,崇义心中猛然一震,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对余少铣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当崇义一个人在的时候,他拆开了信件,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写着:今天晚上七点,老鸦山窝棚见。

崇义把纸条和信封都揉碎,丢尽垃圾堆里,他反复琢磨着:白胡子老头是什么人?以前一直都不在,现在突然就出现了,还找到自己,是什么意思?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军营里,还当了排长?他的消息渠道是啥?难道他一直都恭水,一直都在盯着自己?难道自己当排长也是他安排的?如果是这样,那他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带着这些疑问,崇义晚上吃过晚饭,着了便装,这套便装还是他当初在三渡关寺庙里穿回来的僧袍。现在自己不缺衣服穿,以后有机会还是要给汪和尚送回来,并适当补偿他,崇义心中想道。确实在半年后的一天,他带领部队拉练到三渡关的时候,专程去拜会了汪和尚,还了他的衣服,并且给了他五个银元的补偿。

初春的夜还有些冷嗖嗖的,最近这段时间气温总是反常,连续出几天的太阳,气温陡然升到二十七八度,又因为一场小雨,气温又低到只有几度,气温就像一个蹦床的小孩,上窜下跳毫无违和感,任性而放纵。崇义走在老鸦山的半山腰上,一阵冷风吹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走到窝棚前的时候,他警惕地打量的了四周,觉得没有异样,他才十分小心地挑开了窝棚的帘子。

窝棚里,正襟危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白胡子老汉,额头上长满了皱纹,穿得十分破烂。另一个背对着崇义,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崇义心中大惊。这人,居然是袍哥的六爷!崇义像在做梦一样,一个是流浪多年的叫花子,一个是大名鼎鼎的袍哥六爷,他走在江湖中,哪怕是杀人如麻的土匪,也要对他说一声“一路好走”。

白胡子老汉看着崇义那吃惊的眼神,开门见山道:“很高兴你能按时赴约,你也不要奇怪,坐下,我慢慢给你道来。”

白胡子老汉简要介绍了一些他的情况,崇义听得认真,也听得震惊,想不到,这样一个一直乞讨的老人,竟然有那样的身份和那样离奇的经历。因为他的那层身份,他也认识到,和眼前的袍哥六爷走到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崇义现在知道,那个白胡子老汉叫刘月强,当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后,崇义禁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会配合你的行动?”

“那天你在城里,帮那些在地上捡食的叫花子打抱不平,维护他们乞食的尊严,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充满正义感而且感恩的人,你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不懂生活的艰难,猛打猛冲,现在的我已经变了,我还是不参与了。”崇义有些矛盾和纠结。

“关键是你现在已经参与进来了。”

“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你本人也是愿意参与进来的,而且,参与进来对你没有坏处。”

“那有什么好处?”

“事成之后,钱归你,地位归思萌,我隐退。”

“如果你以为我是为钱才参与,那我还真不参与了!”

“那你要怎样才参与?”

“我是一个崇尚义气的人,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还认为需要我的帮助,那我自然会两肋插刀。”

“好,崇义兄弟,我们袍哥自古以来最注重的就是义气,你这个朋友我们交了,你愿意帮助我们不?”刘月强诚恳地说道。

“好,那我参与。”崇义爽朗地回答道:“不过我还有一个事想不通,你们当时让我去当兵,就是为了今天的行动?”

“你在这个行动中没这么重要,你不出现,我们一样会采取行动。不过没有想到的是你擢升为排长这么快,有了这个因素,我们的行动就万无一失了。”

“最后一个问题,这次行动会死人不?”

刘月强和钟思盟都看着崇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的并不是恐惧,而是惊疑。

“你怕死?”钟思盟狐疑地问道,在几次看过崇义的眼神,即使是在面对山贼威胁的时候,崇义都没有过贪生怕死的表现。

“我不怕死,我先问清楚,就是担心我手下新兵怕死,担心他们怕见到死亡的血腥场面,节外生枝。”

“走路也会摔死人。”刘月强淡淡地说了一句。

崇义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次行动见血是在所难免的了。他还得提前让下面的兄弟们知道可能会面临的局面,他细细想一想,见到死人也好,这个世道,哪个当兵的不见到死人?怕血腥的军人还是好军人吗?死人就死人吧,至少让这些新兵蛋子知道什么是血腥的战场。

“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是说你会看面相么?看看我的运势如何?”崇义其实是在打趣,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会得到提拔,所以干脆去问鬼神得了。

“可以,我给你打上一卦。”说着,这老人就从袍子里掏出一副卦来,念了一些咒语,在地上打了三卦,然后对崇义说道:“你的运势很好,但你有重要的一关要过。”

“什么关口?”

“难关,卦上给的忠告是:过得新墙口,必成千户侯!”

“谢谢你!”崇义说完,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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