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阵清风吹过,不远处传来一位年轻公子的声音:“小师傅说的不错,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我辈更应当读书人当同心同德,为天下苍生多做一些好事。”刘启铭转头一看,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公子骑着骡子,身边带着一个背着包裹的书童,两人缓缓向自己的行来。
刘启铭道:“百姓穷困潦倒,我虽心中不忍,但却无能为力。不过是借先师之言,感慨罢了。”年轻公子到了近前,勒停骡子,双手合十,行礼之后说:“在下陆秀夫,字君实,楚州盐城人,敢问小师傅法号?”刘启铭回答:“先师圆寂之后,我便已还俗。陆公子,我叫刘启铭,如今是休宁县下山村人。”听到楚州这两个字,张秀兰突然问:“陆公子,你们楚州可曾有一个名叫窦娥的女子,还有一桩奇冤的案子?”陆秀夫也是一愣,摇了摇头道:“这位小姐,在下未曾听说过窦娥这个人,也没听说过什么冤案。”张秀兰冲着刘启铭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陆秀夫虽觉得这女子奇怪,只觉得是窦娥可能是她的一个朋友,便也没有多想。又问道:“刘公子,不知你可否告知在下,刚才那句词的整首。在下今年刚过府试,自知学问尚浅,便带着书童游离学习。刚才听到刘公子所念的佳作,着实喜欢。若公子不便开口,还请恕罪。”刘启铭突然想起陆秀夫这个名字,他可是南宋末抗元大臣,未来的左丞相,最后还背着小皇帝跳崖。
心里由衷敬佩陆秀夫这位民族英雄,便说道:“陆公子太谦逊了,此词乃是先师,了空禅师,几年前带我游历潼关时所作,词名叫山坡羊-潼关怀古,我这就背给你听,还望陆公子指正一二。”陆秀夫连忙摆手说:“岂敢岂敢,刘公子请,在下洗耳恭听。”刘启铭酝酿了一会儿感情,开口背诵:“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陆秀夫和李二郎都深陷词的意境之中,细细品味。其余人都是只听懂了老百姓苦,只是觉得刘启铭的师傅是个悲天悯人的得道高僧。陆秀夫下马,从书童的钱袋里,取出一枚十两的银锭,恭敬地递给刘启铭说:“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慧空大师的才学品性,我心生向往,可惜无缘一见。这张银票,权当是给他老人家的谢礼,万望刘兄,莫要推辞。”刘启铭心想:“傻子才想推辞呢。”嘴上却说:“陆公子,相见即是有缘,这十两也太贵重了,在下受之有愧。”边说边往回推,陆秀夫强塞下银子,只说了一句:“刘兄往后唤我君实就好,告辞,后会有期。陆举,咱们进城。”
名叫陆举的书童,十三四岁,是陆秀夫家的奴仆所生之子,原名叫陆猫儿。因做事机灵,七八岁就给自家少爷当了书童。陆秀夫府试考中之后,想着今年的秋闱,能考中举人功名,便将书童改名陆举,图个好彩头。陆举答应一声:“是,少爷。”便背起包裹。陆秀夫骑上骡子,二人走到城门口,交了入城费后进入了休宁县。
李二郎从词中回过神,说道:“若是我也能拜慧空大师为师的话,该有多好。”村长说:“想拜师,先到地底下吧,”然后又夸刘启铭道:“刘小子你可真有本事,才半天的功夫已经赚了十三贯钱,比我那两个废物儿子强多了。”刘启铭赶忙摆手说:“那都是先师的才学,我只是学的一些皮毛,拾人牙慧。以后二郎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可不比我强得多。”
苦妞看到银锭之后,双眼一直放光,流着口水说:“大哥哥,苦妞想吃糖葫芦,狗蛋说他以前吃过,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众人哈哈大笑,刘启铭说:“没问题,苦妞想吃什么都行,大哥哥全都答应你。”说完之后,觉得手里拿个十两重的银锭子不方便,下了牛车,就把银子递给张秀兰说:“还是给你拿着吧。”张秀兰以为是刘启铭想要自己以后掌管家务,才把刚到手的银子交给自己保管,红着脸就小心翼翼地收下了,转手把钱交给老爹保管。
村长喊了一声:“前面的人已经进的差不多了,咱们也抓紧时间进城。”刘启铭回到牛车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向休宁县西城门口驶去。
休宁县在箬笠山,下山村的东面。刘启铭读大二曾去过一次黄山旅游,听说过休宁是黄山市下属的一个县。如今的休宁县隶属于江南东路徽州府,是个不大的县城,四面城门都有官兵把守。到了城门口处,一个官兵的小头目叫嚷到:“懂不懂规矩,停车下来,接受检查。”村长勒停牛车,从驴背上下来说:“王都头,是我,李贵。”王都头见是老熟人,笑着说:“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大村长,呦呵,后面还有一头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村长一听就明白意思,走到王都头身边,掏了一块三钱的小碎银,恭敬地递给王都头说:“大热天的,我请弟兄们吃茶。”王都头撇撇嘴道:“那么大一头熊,还有野鸡,野兔和鹿皮,才给老子三钱银子,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说着便将手中的银子丢在牛车上,怒喝一声:“兄弟们,后面的牛车上肯定都是赃物,全部没收。”
李二郎大怒说:“你们这些个贱吏,岂敢如此放肆,大宋难道没王法了吗?”不等李二郎把话说完,李村长走过去直接给了李二郎一个大嘴巴子。李二郎委屈问:“爹,你打我作甚?”村长把李二郎拽下驴车到王都头身边,踹一下膝盖窝,李二郎跪了下去,怒喝:“以后你是我爹,还不快点给你王伯父认错。”李二郎正在犹豫,又被村长抽了一巴掌,不情不愿地说:“王伯父,侄儿无礼,还请见谅。”
王都头见找回了面子,缓和的拉起李二郎说:“你是二郎吧,地上脏,快起来。王伯父吃的是朝廷俸禄,自然是公事公办。”转过头对着后面的官兵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收车!”见四个官兵,正往前走。刘启铭下了牛车,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王施主且慢,朝廷收税天经地义,我等小民自然懂得,不敢违逆。”说罢,走向驴车,对张全有说:“拿出二两银子,既然给就别小气,以后难免还要打交道。”张全有二话没说,就掏出二两,反正是刘启铭茶摊讲故事赚的,也不是太心疼。
刘启铭把三钱碎银还给村长,把二两银子,恭敬递给王都头说:“王都头,不知我等良民,可否带货物进程。”王都头收了钱,对四个官兵骂道:“你们四个瞎了眼,这些都是我大宋的良民,还不收起刀枪,赶紧回来。”四个官兵退回原地之后,王都头笑着对刘启铭说:“小师傅,佛法精湛,可否告知王某,在何处修行?”刘启铭瞄了一眼张秀兰说道:“我已有心仪之人,早已还俗,您若不嫌弃,在下成亲之日,一定请王大哥喝杯喜酒。”
王都头顺着刘启铭的眼神,看了一眼牛车上,一身村姑打扮的张秀兰,笑着说:“贤弟真是个性情中人,愚兄可还不知,贤弟的高姓大名?”刘启明回答:“在下刘启铭,贤兄见笑。天色不早,愚弟不便久留。”王都头摆摆手,对把守城门的两个官兵道:“你们这些杀才,还不赶快给我刘贤弟放行进城。”
城门口两个官兵听罢,便给两辆车直接放行。刘启铭说:“多谢王贤兄,愚弟铭记在心。”王都头把银子揣进腰包说:“贤弟慢走。”一番波折,牛车和驴车,从西城门口,总算进入了休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