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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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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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父母的洪海只能帮着母亲把父亲接回小山村。韩悦本来也要跟着一起,但在洪海的再三劝说下,才答应先回自己家。临走前,她一再叮嘱洪海有任何事情要马上通知她,她会竭尽全力地前来帮忙。

姓周的赤脚医生很快被请到了洪海家,看罢洪明的伤势,周医生叹了一口气,“你的这个伤确实很严重,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既然我已经来了,就会尽我所能来医治。不过话要说在前头,如果治疗的效果不如预期的好,你们也不能怪我。”洪明听了,一个劲儿的点头。既然已经决定回老家治疗,他就已经做好了治不好的打算,只要能省下这笔钱,让洪海好好完成学业,也就算值得。如果治疗的效果出人意料,也算捡回一条腿,还能接着想办法挣钱。只有洪海跟妈妈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事已至此,已经多说无益,只能听天由命。

因为医疗条件和技术的限制,洪明的膝盖骨在被勉强拼合后,没有钢钉用于固定,周医生只能就此缝合好伤口,然后装上石膏。

此后的两个月时间里,洪海每隔一周都会请医生来给父亲换药,检查恢复情况。而韩悦也经常出现在洪海的家里,帮着洪海的母亲做饭洗衣,整理家务,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洪家人。洪明两口子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对这个勤快善良的姑娘很是满意。倒弄得洪海很是尴尬,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转眼暑假的期限就要到了,父亲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周医生说,恢复的情况比预计的要好得多,但至今还只能躺在床上,伤腿不能着地。这几天,洪海彻夜难眠,进退两难。他实在做不到抛下受伤的父亲不管,自顾自地去南京,但他也实在舍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深造机会。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奖学金为给父亲治病已经所剩无几,新学年的学费也没有着落。经过几天几夜的思想斗争,洪海决定:放弃自己的学业,留在家里想办法先把父亲的腿治好,然后想办法出门打工,挣钱养家。而且他已经想好了,等父亲的腿伤好一点,能自己走动以后,就前往广东,毕竟沿海一带的经济条件远非家乡县城可比,只要愿意吃苦,总能找到活干。说起来简单,其实只有洪海自己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

而当洪海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父母时,素来好脾气的父亲洪明气得浑身发抖,举起刚刚从妻子手里接过来的午餐,劈头盖脸地扔向了洪海。“你敢说你不读书?你给我滚到南京去,不完成学业不准给我滚回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说完,还做出一副要起身下床,痛揍洪海一顿的样子。幸好被妻子及时一把按住,并不断地给洪海使眼色,让他先出去。

就在洪海一脸委屈地走出大门的一瞬间,本来气冲斗牛状的洪明瘫倒在床上,豆大的眼泪顺着瘦弱的脸颊往下流淌。“知子莫如父”,洪明怎能不明白洪海的一片孝心,可身为父亲的洪明又怎能接受儿子为了自己放弃梦寐以求的大学,否则他也不会为了节省甘愿冒着残疾甚至瘫痪的风险选择回家治伤。

等到洪海的母亲从屋里走出来,一把拉住儿子的手,把一叠厚厚的钞票塞在洪海的手里。“洪海,听你爸的话,把这钱拿着去南京读书吧,家里一切有我。我跟你爸一样,就一个要求,不读完大学,不准回家!,不要记恨你爸,到时候你会明白的。”说完,把洪海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屋里。

洪海不知道,这一叠钞票正是哥哥洪江牺牲换来的抚恤金,是洪明夫妻俩平时死都不愿意动用的那两万块钱。今天,他们决定,把它连同对洪海的期许一并交到了洪海的手里。但,聪明的洪海又怎能不了解父母的一片良苦用心?父爱如山,母爱如水,洪海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辜负父母的期望,要以十倍,百倍的努力来报答父母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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