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回到了二十年前？！”
林青山和秦意跟着林空絮走着，路上林青山迫不及待地问。
“到了再说。”林空絮淡淡地说。
修炼灵力需要灵气，人将天地的灵气注入体内丹田，便是灵力的修炼。
如今这天下，只有灵气充足的灵国才能有这么多人修炼灵力。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灵气从何而来，又为何只有灵国如此充裕。
这灵气来自神界。一千年前，神界的一只鹿灵和人间帝王生下了男孩，男孩怀里抱着一只小鹿。
小鹿也是他们的孩子，继承了更多的神族血统，长大后才化为人形。
那时人间没有灵气，所以没有人能修炼灵力。鹿灵将自己体内的灵气传给了帝王，帝王就成了修炼神力的第一人。
后来男孩发现，灵气在小鹿的体内可以被炼化而不断壮大。
男孩想要人间的百姓也用上神力，过上如天上神仙那般的生活。
男孩找来了许多人一同修炼，协助小鹿炼化，并将灵力注入了灵国的山河之中。
并且他们发现，只要在死前的一瞬间，以灵力裹挟灵魂，便能将灵魂完整地剥离身体。
他们若是附身到半死之人或是不足三岁的孩童身上，灵魂就能与之融合，他们就能带着记忆和法力，完成一次转世。
但是这种转世的前提，需要人有足够的精神力，灵魂有足够的厚度，才能做到，不然还没来得及转世，灵魂就先消散了。
当年五十多个人，经过前年的转世，如今包括男孩和小鹿在内，都只剩下了九个人。
林空絮推开门，其他六位早已到场，围着房中一张圆桌，或站或坐。
“都来了。”林空絮说话的语气明显比往日低沉。
当年的小鹿名为苏未怜，这一世就是林空絮。
圆桌旁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质问林空絮道：“回转之法，有违天道，你不是说你不会用的吗？”
“是林寒酥……”她说着顿了顿，似乎此事让她遭受了重创，“她找到我，我随口说她如果帮我杀了周以瑾，我就答应她。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再加上她灵力尽失，去杀周以瑾可不就是送死。结果，她还真把周以瑾给杀了。”
“所以我们回到了林寒酥出生这天。”坐着的年轻男子说。
“周以瑾可是灵力修行第一人，又因为转世，有一千的修为。林寒酥都给杀了？！那她岂不是无敌了！？”另一个也很年轻的男子，叫薛和，震惊道。
“如此厉害，还真想见识见识。”扎着高马尾的高冷少女说。
林空絮轻轻摇头：“我告诉过她，她有一半的可能在重生之后不会带着任何的记忆……”
那时的林寒酥知道了之后，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笑说：“好吧。”
“如果没有记忆，你的选择可能和前世一样，你的命运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欣然说道：“没事。”
“嗯？你费了这么大劲儿最后结局还是一样！”
“可是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她就是这么说的。”林空絮双手环抱，“现在好了，她不仅记忆清空，还有两个仇人带着记忆重生了。”
“对啊，”薛和一拍大腿，“我们九个都带着记忆过来了，周以瑾肯定也带着记忆。别人先不说，周以瑾睚眦必报，怎么可能放过林寒酥。”
林青山问道：“苏老三，你说两个仇人？还有一个是谁？”
苏是苏未怜的姓氏，老三是她这九个人中的排名，这个叫法是当年林青山和薛和一起想出来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故，用下巴指了指林青山旁边的秦意：“他。”
“啊？”薛和率先疑惑了，眼睛瞪圆了说，“顾老七你不是和林寒酥是……她怎么把你杀了。苏老大你不会骗我吧。”
慕容故嫌他聒噪，冷冷地说：“吾不骗你。”
“我也有个问题，”秦意看向慕容故，“林寒酥为什么要杀林遇水？”
“因为吾利用林遇水渗透灵国的皇权，她识破了吾的计划，但几次劝阻林遇水别上当都没成功。然后她觉得与其让林遇水拖后腿，等着灵国被拖死，不如除掉。”
“那好歹也是亲姐姐呀，真冷血~”薛和龇牙。
“不过林遇水死后，林寒酥当上了圣后，最后灵国还是在她手里灭了。”慕容故摊摊手，作为灵国灭国的始作俑者，他觉得自己太强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等等，”薛和插进来说，“难道林寒酥杀顾老七不是和他有仇！她是杀别人的时候顺手杀的？死得这么便宜？！”
秦意：“……”
林青山安慰道：“节哀。”
“我看不用等周以瑾了，我现在就去把她弄死。”秦意转身要去。
“呵呵呵~”慕容故笑了几声。
秦意回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慕容故摇摇头，“你要去就去呗。”
秦意刚走了一步，被慕容故用灵力拦了一下。
“诸位，吾觉得林寒酥是个人才，其实我们可以争取一下。”慕容故的目光扫过圆桌边的所有人。
“苏老大，虽然我们的计划是你发起了，如果不是你，我们今天不会坐在这里。但是时至今日，大家虽所长不同，但是实力都相差无几，你的决定还是要尊重一下在场人的感受吧。毕竟人家死过一次……”
这个看似高冷，却一身正气的少女名叫九苏。
“九苏说得对。但我想我们顾老七最是大度，”慕容故一把搭上秦意的肩膀，“不会不答应的吧？”
秦意：“……”
“可是林寒酥重生没有带记忆，说明灵魂厚度不够，这一世死后，可能就没有下一世了。”林青山提出问题。
“这是小事，灵力、仇恨、执念都可以增加灵魂的厚度，只要加以控制的话。”慕容故摆摆手说。
林青山说：“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一法子。”
“又要玩阴的。”九苏听得耳朵疼，咬着牙，用手掏了掏耳朵。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我都没意见。但是我们上一世做的事情全部都要重新安排，我看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一下。”
“是呀，吸取上一次的经验，我们确实应该改进一些计划。”
九苏垂眸：“我还是一样，有事儿找我，我看心情帮忙。”
夜里，秦意总是睡不着。
有时睡着了，他还会梦到林寒酥。
他常常思绪漂浮，回到他要和林遇水一行人出发去南岭的那个晚上。
画面中林寒酥的样子模糊，耳边林寒酥的声音也如同隔空。
“不许……去……”
“我不许你去！”
他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胸口难以平息燥热让他难受，好像还有血在那里流出，软剑似乎再次刺穿他的心脏。
他跑到院中，将头埋进水缸里让自己冷静。
那天林寒酥哭了，哭得很伤心，要知道林寒酥被欺负时都从来没有哭过，但他一定没有当回事儿，这一切就像是他自作自受。
如果他那天听林寒酥的话，没有去会怎么样呢，林寒酥不会杀他。他们会过着平常的日子，如同当时听见圣王的死讯那样。
但是林寒酥是杀神这件事，就像他头顶上突然出现一道惊雷一般，光是想想，心里就有些忌惮。
他不知道的是，那晚林寒酥哭着哭着之后，装作睡了过去。既然他决意要去，她当然不会强留。
秦意看了看天空的月亮，突然心血来潮，去看看林寒酥在干什么。
他来到北苑，这才知道北苑以前是这个样子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
窗户没有关，林寒酥小小一只，在屋里的地板上酣睡。
他走了过去，这次没有人阻止他，他握住了林寒酥的脖子。
“嗯~”
林寒酥感觉到了不适，但是没有醒过来，只是扭了扭身子。
秦意突然撒手，觉得自己就这样杀了这个孩子，和那个嗜杀的林寒酥有什么区别。
他决定不杀这个孩子了，然而他每天都悄悄来北苑一两次。
他心中仍有怨气，他想着不杀她，找些机会给她使绊子，总算把仇报了吧。
然而他在北苑的墙头待了几年，竟然没有在林寒酥的生活里找到一个缺口，林寒酥似乎没有一天身上没有暗伤。
上一世，秦意去玉眠峰拜师，玉眠峰没收他，于是这一世他就直接上明泉峰了。
这让林遇水起了疑心，她找到秦意。
“百川！”
秦意：“！”
他这一世还没及冠，还没有取字，她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你还有前世的记忆？”秦意问她。
“是啊！看来你也。”
“你……会找林寒酥报仇吗？”秦意问她。
“报仇！？当然会，等我寻到一个好时机。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然后，林遇水和秦意一起在北苑的墙头待了几年。
“人还是不能才善良了，下不去手……”林遇水咬着牙，整个人都是拧巴的。
秦意看起来情绪很稳定，稳定得令人疑惑。
“你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习惯了。”
林遇水叹息：“其实我心疼你，你对她那么好，她还要杀你。”
“不不不，我心疼你，你可是她亲姐姐。”
“我跟她才没有什么姐妹情深，她喜欢林空絮，老和我对着干。后来因为慕容故，她也总是针对我。”
“其实……”
“怎么？”
秦意跟她唠了唠慕容故上一世让灵国灭国这事儿。
林遇水：“……完了。”
“？”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释怀了。好像她是一想在救灵国，而我才是那颗绊脚石。”林遇水吸了吸鼻子，“当年她跟我说过慕容故是坏人，我没信她。”
“这么容易就释怀了，果然还是死的不够透。”秦意也叹了口气。
林遇水又叹了口气。
秦意再叹了口气。
林遇水还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