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圣王如今已经想杀林寒酥了,秦意觉得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秦意收集四处的情报,试图找到牵制住圣王的办法。
他左思右想,却找不到一点儿漏洞。
权谋之事,人心之争并非他所擅长,不然他掌管了这么多年的孤云阁,也不会私底下被其他人利用。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手下人突然前来禀报。
“大人,圣王驾崩了。”
圣王死后,大殿下林纪庭顺理成章继位。
不久之后,圣后也告病,退居后宫。
然而,林遇水继位一事,却遭到了明里暗里地针对。
灵国上下开始乱了起来,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京城不安全,林玉墨举家搬到酉阳封地去了。
那日,林遇水找到秦意。她要悄悄去南岭一趟,向南岭王求一样东西,据说是十年前一桩案子的罪证。而秦意父亲当年和南岭王交情颇深,这件事关乎她能否顺利继位圣后,希望秦意能助她。
如果林遇水顺利继位,如今灵国的乱局也就能逐渐平息了,这对身处皇室难免会受波及的林寒酥也有好处,秦意答应了。
可是林寒酥却不乐意。
“你说过你不离开我的。”
“寒酥,这不一样,两日,两日我就回来。”
“两日?”
“我知道,快马加鞭两日不过只够去的路程,但是我有法子。”
“不许去!我不许你去!”林寒酥生气道,“你不准去帮林遇水。”
“这不是私事,而且我只是去帮她找南岭王。”秦意拉着她的手解释道。
“那也不行!”林寒酥急得哭出来了,抓住秦意的衣领,“不许去!”
看她哭了,秦意安抚着她,抱进怀里。
林寒酥哭了一会儿,似乎哭累了,睡了过去。
秦意将她抱到床上,就离开了。
秦意和林遇水一行人一同换上粗布素衣,在一街巷子里汇合。
林遇水平日里都穿水蓝色一类的衣服,蓝色衬得她清丽的气质出尘脱俗。而今日换了一件绿色的衣裳,反而有些显老态。
“掩人耳目罢了。”林遇水说。
秦意顺手在街边买了一条编织的手链。
“她喜欢墨绿色吗?”林遇水问。
秦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遇水了然,看到他们现在和睦相处,她就渐渐地释怀了。
“我说释怀了,你信吗?”她问秦意。
“我为什么不信?”
“我同他们说,他们都不信,他们说真正的爱怎么可能就这样遗憾放下。一定要爱到毁天灭地,不死不休才是爱吗。”
“你自己觉得是就好。”秦意小心把买的东西收好。
“我还记得我是怎么认识你的。”林遇水说着顿了顿,“我不是想争取什么。”
“没事,你说吧。”
“当年我跪在玉眠峰前求卷宗之法,恰巧遇到了你要上山拜师。道主们不肯收你,你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就走。我疑惑你就一点不争取一下,你说这世上又不止这座山峰。”
秦意点点头,这话确实是他说的。
“我跪在那里想来想去,虽然我修炼灵力的办法就这一种,但是若我不修炼灵力又怎么样呢?我的人生又不止修炼这一条路可以走。于是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走。结果洛水道主出来,问我想清楚灵力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了吗,想清楚就跟他进去。”
秦意“噗”得一笑。
“我以为他真是有什么门规不行,原来他是看我求道之心太过急切,担心我走火入魔。”林遇水微笑着,“但是你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翩翩然离开的样子真厉害。”
秦意谦虚道:“不至于不至于。”
众人行至一片深林之中,忽而掀起一阵妖风。
薄雾中惊现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盘腿坐在树枝上。
突然起了一阵风,将雾气渐渐吹散。
林遇水认出了那人:“云国四皇子白丞,你来做什么?”
“诶,我说过我是穿越过来的人,严格来说不是什么四皇子,我做事不代表云国哦。”
“说你来做什么吧。”
林遇水握剑的手紧了紧,随行的几位也警惕地拿着武器。
“哎,今天你们一个人也不能走出这里。”白丞叹着气说道。
林遇水皱眉:“我们这么多人,你就一个人来了?”
一行人中,除了林遇水和秦意,还有一等剑客谢平安,消息灵通的付世欢,以及身为青云峰二把手的旭阳郡主苏若若。
“不不不,不是我,我不动手。”白丞指了指一旁,“是她……”
只见一女子身着宽大的墨绿色衣裳,低着头走了过来,衣摆在风中飘着。
她未梳发髻,头发自然垂下,发尾用一根长长红绳收紧,红绳长得快要垂到地面。
这种宽松的装束,是不适合打斗的,稍有不慎就容易勾着挂着。
他们认出了那张脸,却又不敢认,甚至还下意识猜测着这人只是和林寒酥长得像而已。
付世欢:“墨绿色……近来江湖上疯传的……杀神!”
林寒酥抬头,看他,嘴角轻启,告诉付世欢他说对了。
然后,她一个箭步与付世欢过肩,手中的剑勾断了他的脖子。
江湖每天死伤无数,而这位杀神,出手招招是杀招,下手处处是要害,杀人往往一击毙命,因而在江湖得名。
然而这位杀神,除了杀招别无所长,武功的基础实在弱。
谢平安挥剑而至,剑头刺向林寒酥的剑中。林寒酥没有及时躲开,又用的是极其普通的剑,她的剑就轻易被斩断成两半。
谢平安立刻补上两招,这次林寒酥侧身躲开。
谢平安又一连发动十几招,林寒酥连连躲开。
他有些喘气,突然一摸脖子,却发现方才的打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林寒酥扎了毒针。他感到一阵眩晕,渐渐地倒了下去。
林遇水使出灵力进行攻击。林寒酥手里仍然拿着那把断裂的刀,闪身躲避她的灵力。
林寒酥身手敏捷,就连灵力的招式都完全躲开,长长的裙摆也没有弄脏。
“她灵力早已尽失,用灵力压制她。”
林遇水加快进攻,又有苏若若助力,让林寒酥躲着招式,无暇还手。
”百川,动手啊!”林遇水双手向前张开屏障护体,回头看向秦意,“她是想杀了我们所有人!”
林遇水担心秦意会舍不得对付林寒酥,更担心秦意反水去帮林寒酥。
“四殿下!”苏若若惊声大叫。
闻声,林遇水就感觉手腕湿漉漉的。林寒酥没有近得了她的脖子,却断裂后剩下的剑割破的她的手腕。
她手腕鲜血喷涌,意决反杀林寒酥,却林寒酥轻巧躲过,最后身体撑不住倒下了。
“你!”苏若若微微后退,不敢离林寒酥太近,“你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半年前你明明还打得不能还手。”
“哈呵。”林寒酥一笑。
诡异的氛围笼罩住了苏若若,她的手开始颤抖。
只见林寒酥松手,断剑从她手中滑落,她向苏若若走了过来。
苏若若的灵力并不比林遇水强,林遇水都无法击中林寒酥,苏若若就更不用说了。
“我上次就说过,我很喜欢你。”林寒酥凑近苏若若,抓起了她的两只手。
苏若若瞳孔一缩。
林寒酥将她的双手一合,用右手抓住向旁边推开,左手挑起她的下巴,指尖向前滑到脖子。
然后一扭……
转眼间,只剩秦意了,林寒酥转身向秦意走来。
“寒酥……”
林寒酥看着他,眼神和看刚刚杀掉的其他人没有区别。
秦意从未见过今天这般的林寒酥,她的实力到底几何,他是否能胜过,他捉摸不透。
冥冥中,他似乎还心存一丝侥幸,他的寒酥不会真的对他杀掉他吧。
林寒酥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深爱的他,唯一的他。
林寒酥从腰间抽出了新的软剑,向他刺来。
秦意只是防守,没有和她对抗。
她早年主攻灵力的修炼,并没有扎实的功夫底子,这剑术练得稀碎。
秦意只需一只手,略微防御,就能挡住。
秦意逐渐放松了警惕。
突然,林寒酥一个闪身绕开了秦意的隔档,没有犹豫,剑尖直直地插入秦意的心脏。
秦意脑袋一空……
所以,刚刚的剑招都是虚晃儿。
所以,她杀……还是费尽心机地在杀……
难道他对她不重要吗,她就这么不在乎他吗,她为什么能狠下心来……
他的眼前一黑。
一片黑暗中,他最后听见了几句话,
白丞:“其实也不一定要全部赶尽杀绝,只要他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行了。”
“说好的,今天来这儿的一个人也不留。”
白丞:“啊~偏执狂真可怕。”
秦意心中怒意激增。
“林!寒!酥!”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可是再睁眼时,秦意从一座软榻上醒来。
低头,他看见了自己肉乎乎的小手。
他回到了十九年前。
这是正午时分,在圣妃的宫殿中,年纪才十岁的林青山在旁边的软榻上睡午觉。夏季炎热,由一个宫女坐在床榻前,给三殿下扇着扇子。
一墙之隔,圣妃在正屋里等着,有人来禀报圣后生了。
圣妃走了过来,看见林青山还在睡觉,只有秦意醒了,便用绣花的团扇朝秦意招招。
圣妃去看望生产的圣后,让秦意跟她去。
这是林寒酥出生的那一天。
“圣后和皇子公主都在里面呢。”一个嬷嬷将圣妃引进去,“双喜临门,定能助圣爵在前线大捷。”
此时众人笑脸盈盈,在场只有秦意知道,圣爵回不来了。
圣妃同圣后道喜。
之后几天,圣妃都过来圣后这里守着,帮着抱两个孩子。
林青山也迟迟赶来,先给圣后道喜,然后去看弟弟妹妹。
他先抱的林寒酥,林寒酥只有一撮胎毛,但是可爱笑了。
但是他抱起林难书之后,林难书哭着尿了一身。
林青山摸到一股湿热时,就差点把林难书丢出去。不过幸好林青山察觉得快,躲开了,没有弄湿他的衣服。
他将林难书递出去,黑着脸站在一边:“……”
众人听着哭声,将林难书抱走哄着。抱林寒酥的姑姑也把林寒酥放进摇篮里,去旁边的房间给林难书处理。
这让秦意有了可乘之机。
他走向林寒酥。
他恨林寒酥,他难以接受被自己小心爱护的人毫不留情地杀死。
如果林寒酥死于襁褓,之后就不会杀他了吧。
他的手伸向林寒酥。
空气中浮现光点,林空絮出现,按住了他的手。
他们对视一眼,林空絮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林青山:“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