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走到山下,林寒酥望见了不远处的东方即白。
她挣脱林青山,向前跑去,东方即白见状向她行礼。
“鱼娘肿么美莱?”她问。
虽然林寒酥吐词不清,但是东方即白已经完全能理解,俯身说:“她在宫里给殿下准备更衣呢。”
林寒酥点点头。
旁边停着一辆装潢艳丽的马车,帘子被缓缓掀开,露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托腮看着林寒酥。
“寒酥儿。”她轻声叫着林寒酥。
“唔节节。”
“五殿下。”东方即白躬身行礼。
听林寒酥拗口的话,林空絮倒觉得怪可爱的,浅笑了一下。
“从这里回皇宫正好要经过北苑,寒酥儿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回去可好?路上也能说些体己话。”
平日里她不曾和林寒酥有几分交际,今日为何突然要叫林寒酥过去,东方即白警惕着这其中可能会有的机关算计。
“五殿下,我家殿下素来爱嬉笑打闹……”东方即白试图开脱。
林寒酥直直地看着他:“……”
真的吗?我有很胡闹吗?翻墙的时候不算哈!
“……一会儿您还要为重阳家宴准备,恐怕耽搁时辰。微臣自会照顾好殿下的。”
“哦?”林空絮扇动手中的团扇,眉间轻皱,语气突然变得不好,“是吗?重阳家宴的节目已经准备妥当,劳东方侍卫替我烦忧了。”
“是,是微臣僭越了。”东方即白感觉自己开始冒汗了。
林空絮这才舒眉一笑,准备让林寒酥上车。
“等等!”
四殿下林遇水大步走了过来,脚步轻快,俨然有些侠士气息在身上。
“平日里,不见你和八妹妹有过什么交际,怎么今天突然要走得这么近了?”
“怎么?四姐姐这是不允许我与寒酥儿走近些?”林空絮也不怕她,反问张嘴就来。
“一反常态,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林遇水看向林寒酥,“我与八妹一母同胞,还是同我一道回去吧。”
“分明是我先请寒酥儿的。”林空絮用十分无辜的语气说,“四姐姐这样说话我可不饶,三哥哥不也和寒酥儿走了一路吗?”
林青山作为他们八个之中最得两位圣上宠爱的一个,多少有点惹不起的意思。
林寒酥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想着不是要带她回去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动作,一直在那里吵吵闹闹呢?
她往周围环视一圈,望见林青山和秦意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热闹,又看见了旁边宫人牵着的一匹马。
她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林青山和秦意也是骑着马来的,本来她自己坐车是先走了,但是他们骑马后来也很快追上来了。
所以她知道了,骑马比坐马车要快。
“东~方!唔要七马。”林寒酥说。
“嗯……是。”东方即白看向林空絮的方向,又看向林遇水的方向,最后看向林寒酥。
“骑马?”林空絮语气关切地问道,“你有马背高吗?”
她话还没说完,林寒酥站在东方即白的马侧,伸手去抓马鞍,脚下一跳,没有借助马镫就翻上马背,翻马背就跟翻墙是一样一样的。
“好妹妹,听话,骑马很危险。”林遇水说。
“不要!”林寒酥一下扑在马背上,抱住马脖子,一副不让骑马就要闹起来的架势。
林空絮:“……”
林遇水:“……”
东方即白见状,赶紧开溜:“实在抱歉,我替我家殿下谢二位殿下的好意了。”
“高次~”林寒酥向二位姐姐拱手。
她还是第一次坐上马背,怎么拍马背,马儿都不走,还得是东方即白牵着缰绳。
马儿开始走了之后变得摇摇晃晃的,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她骑在马上惶惶不安,吓得她的脸都白了,抓住马儿的鬃毛不放,一紧张又给可怜的马儿拔下了一撮儿。
“驴!”
一到北苑,林寒酥忙不迭下马,站在地上缓了缓后连忙冲了进去,冲到鱼娘身边,拉着鱼娘的手开始转圈圈。
这活儿得鱼娘来,东方即白的手太粗糙了。
“殿,殿下……慢一点。”
鱼娘差一点儿就不会被她转晕了,没有站稳,摔在地上。
东方即白过来扶起她。
“你没事吧。”
“没事……”
重阳家宴上,五殿下林空絮登台献唱,圣王圣后连连夸赞。
林青山见林寒酥桌上的糖酥饼吃得很快,把他自己桌上那份拿了过来,秦意也随之一起。
“寒酥儿,好吃吗?”他问。
本来吃得嘴角都是的林寒酥一怔,猛地摇头。
“嗯?不好吃你还吃这么多?”林青山笑她。
有一次她从圣后宫里回北苑的时候,偷偷带了一块桂花糕,被刘嬷嬷拿走了。
“殿下这么不可贪吃,你是没有圣后给你撑腰,这些苦你就得受着……”
之后她找到吃的,都得偷偷吃,随时警惕着有没有人突然出现在她旁边,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一日,鱼娘来给林寒酥涂伤药。
看见林寒酥自顾自拿起没有放蜡烛的烛台,横着放在桌面上,再用手使其滚动。
鱼娘看着她,她虽然是一个长相不丑的小女孩,眼睛也生的圆溜溜的,却一点儿也不可爱。因为她双眼无神,一张面瘫脸,一点灵气也没有。
鱼娘心里也不是很喜欢这位公主殿下,但无奈现在八殿下是自己的主子,她怎么也得把八殿下讨好了才行。
“殿下,该上药了。”鱼娘走近说,“殿下?”
林寒酥对着桌子上的烛台发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向鱼娘。
“殿下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鱼娘捧起她的手,开始上药。
见她没有回自己的话,鱼娘又说:“殿下是不愿意告诉奴婢吗?看来奴婢这些天照顾殿下,还是没能取得殿下的信任。”
“不嗤……”林寒酥反驳道,“我嗦了你啃定也不爱听。”
“怎么会?殿下说的话奴婢都爱听。”鱼娘停了停涂药的手,抬眼含情脉脉地看向林寒酥。
林寒酥对上了鱼娘的眼神,心里一颤。
“我,我……”她似乎有点害羞,哆哆嗦嗦地说,“我在想昂,这猪台边上是个圆的,能滚,而那方的木箱子也能滚,这桌子为什么不能滚,然后……然后我觉得是桌子的四个角稳住它了,但如果把这四个角砍掉,它不就变成一个方的……”
就算鱼娘心里并不喜欢这个傻子殿下,表面上也能对她装出虔诚的模样,这是他们为奴为婢的吃饭本事。
但是听到林寒酥说这些,她瞬间呆住了,听人说痴傻疯癫之人的想法常人不能理解,难道说的是这个?
“原来是这样啊。”鱼娘回过神来,附和道。
林寒酥以为她听懂了,瞬间精神起来,继续说:“我之前滚箱子的时候……”
“殿下,奴婢先去把这药膏收好。”吓得鱼娘收拾了药膏,逃了。
自从林青山来过之后,林寒酥的生活变好了不少。
此外,宫中仍在读书年纪的,就只有六殿下林玉墨了。林青山打好了招呼,就让林寒酥去坐在了林玉墨那儿的最后一排。
于是她并没有和他人一样较为简单的《诗经》一类书开始学,而是一来就跟着长她几岁的林玉墨和六殿下的伴读们听课。
她听不懂,就趴在案台上睡觉。
每次她都是最后一个到学堂,一下学就走,对这学堂没有半分留恋。
每天下学书童帮着林玉墨收拾着书,他活动了一下久坐的筋骨,转身一看,林寒酥就已经不见了。
林玉墨的名字里带个墨子,总让人联想到书卷诗意之气,但是从他在学堂上有些随意的坐姿看来,跟他本人没有太大关系。
“一下课就走了,想逗她玩玩都没有机会。”他打趣道,并伸手拱了拱旁边的南岭王世子。
一个月过去,天气渐渐转凉,林青山派人送了些厚缎子,来给林寒酥做衣裳用,漏风的屋子都补了补,不然太冷了。
这天林寒酥照常上学,一下学就快步离开。
刚出门,就撞见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身穿形制和其他人不同的衣服。
林寒酥愣了一下,目光顺着他衣服的走势,理清楚了那几块布是怎么被绑在身上的。
这样做十分不礼貌,但对方好像并没有怪罪。
“公主殿下。”他行了一礼,“南璃国质子慕容故在此见过了。”
林寒酥向他回礼,便离开了。
慕容故作为质子来到灵国,并不愿意荒废学业,从明日起也要到这个学堂来读书,所以今日特意带礼来拜见夫子。
夫子一见到慕容故便十分高兴,和蔼地笑着,问慕容故的书读到哪里了,今后能更好地教授他。
慕容故虽说是远赴灵国为质,身份却不低。
他是南璃国国主的嫡长子,南璃国更多地是为了让他来灵国学好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