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万分,手足无措的叶孤燕,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忽然眼前一亮,她的手摸到了一样东西——狼皮!
那一张紧紧贴在屁股上的毛绒绒的狼皮,也许会管用,用它贴紧皮肉也许可以止血。
她用尽全力终于将它揭了下来,冷风袭来,一丝寒意自后面透进来,叶孤燕打了个寒战。她已顾不得这些,勒马贴过去,将手中的狼片盖在沈落日背后的伤口上。
“没用的,伤口太深,没有金创药,血是止不住的。”沈落日苦笑着摇摇头,黑红的脸已开始泛出苍白之色。
话音未落,沈落日脸上已变幻出惊异古怪的表情,一股暖流自背后缓缓流入,仿佛被割裂开的后背开始慢慢合拢。
贴背的狼皮越贴越紧,几乎要与自己的皮肉熔化在一起。
血已止住,不在外泻。
热血体内环流一圈,沈落日很快就恢复了活力,头脑也恢复了清醒。
后面的追兵已越来越近,天色也越来越清晰,黎明的曙光已缓缓而来。
经过一夜的博杀,二人都已精疲力尽,而且沈落日还受了重创。光天化日之下,失去了夜幕隐蔽,更不利于他们逃亡。
沈落日估计背后的胡骑不断地来回奔突,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们必须在天亮前追上商队,以逸待劳的三十名边城战士加上傲雪护卫高手,一举击溃这支讨厌的敌骑应该毫无问题。
那么商队现在在哪里呢?
他分明已感觉到就在附近,也许下一个瞬间就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有了逃出生天的希望,沈落日强振精神,快马加鞭,纵马飞驰。后面的敌骑如影随形,一路跟进,死咬着毫不松懈。
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透背而来,前面的草地上已投射出两条长长的身影。
日已东升,天地一片清明,前方的茫茫草原依然没有半个人影。
沈落日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有些焦急起来。
他着急,后面追赶的仆固苍狼比他更急。以他的判断,重伤的沈落日此刻早应该血尽而亡,怎么还在纵马飞奔?
难道他已止住了伤口的血?
不可能,自己的队伍一路赶杀,根本没有给喘息之机。即便是他有包扎伤口的时机,没有金创药,也根本无法止血。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百年不遇的不死战神?
几次身临绝境,都能安然无恙的突出包围,眼见的刀已划过心脏,却能利用突然转身避开要害,血流不止一个多时辰依然跃马飞奔。
尾随的仆固苍狼有些惊疑起来,天意不灭对手。自己强逆天意追杀,会不会给自己的队伍带来更大的灾难?
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侧目扫视一下七零八落的部下。仆固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下意识地放缓了追赶速度。
日已东升,数百铁骑在别人的国土驰骋,说不定真会有什么祸事突然降临。不如先隐蔽起来休整一番,继续跟踪尾随偷袭。
明追不如暗袭,仆固尝到了偷袭的甜头,开始筹划下一步的偷袭计划。随行的部下摸不清头绪,狐疑地看着放缓追击的首领。
“前方有埋伏,快撤。”仆固苍狼为自己的胆怯编了一个借口,挥手指挥部署退却。
部下犹疑地看着他,一个个忿忿不平,收敛了报复欲望,极不情愿地拨转了马头。
他们很快就被老大的英明决策折服,就在他们回撤的那一刻,埋伏已久的攻击已展开。
一排快箭袭来,早有十几骑翻身落马,惊慌失措的仆固苍狼带领部下亡命东逃,埋伏草丛的数十骑快马瞬间突出,一路尾随追击。
快箭如芒,快马如风。
这一支以逸待劳的生力军,一路疯狂地尾随追杀,足足追杀出十几里。
折腾了一夜的胡族铁骑,早已疲惫不堪,无心恋战,只顾着亡命逃窜。
好在对方无意赶尽杀绝,只是一边追击射杀,一边掠夺散落的马匹,片刻间便席卷了百余匹战马,风一般的向西而去。
仆固一口气逃出数十里,勒马喘息,跟随背后的部下只剩了七八十个,个个垂头丧气,哭丧着脸。
习惯于纵横草原,驰骋博杀,勇武无敌的铁骑精锐,就这样被长期处于马战弱势的敌军之中的一个普通刀兵折腾到七零八落。
他们有一种说不出的憋曲感:就这么被一个小兵整残了,真他娘的窝火!
仆固扫视一眼自己的部下,突然大声呼喝道:“整队,出发,继续追击。”
部下被他的奇怪行为搞得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他,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众位,我们现在已无法东归,这样失败而回,可汗会怎么对付我们,大家应该比我清楚,我等已无退路,只有继续西进。”
“可是我们三百铁骑都不能获胜,已损重大半,现在我们只残余几十人。”部下都满脸疑惧。
“兵贵精,不在多,能够在几番博杀中活下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以前我强敌弱,我们麻痹大意,屡遭偷袭,输得不明不白。
从此以后我们改变策略,悄然出击,出其不意,也躲在暗中突然袭击。不但可以报仇,而且还可以截获那几十车的财物,我们几十个分,总比三百人分更划算一些。”仆固开始充满激情的煽动。
骑士左顾右盼,相互对视后,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老大说的对,夺了这些财物,战争结束后,我们再也不用回去放羊了。”
“你还想着放羊,一回到领地,就会被萨布大王拖出去五马分尸,扔在草原上喂狼。”
“只要我们交一半的财宝给萨布大王,他肯定会原谅我们的失败。”
“不错,忽图酋长经常私通汉商做生意,每次总要交一部分给可汗,可汗就会对他网开一面,这次决战他提前溜走,都没有追究。”
“不错,只要我们手里有了钱,他不宽恕我们,我们也可以投奔其他地方,我们有钱有人,怕什么?”
……
“好了,别做白日梦了,先等我们夺到财物再说。”仆固不耐烦地制止了他们的臆想。
“不错,老大英明,我们都听你安排。”一个貌似憨厚的家伙凑上来,对仆固竖起的中指,其他人也纷纷凑过来表示自己的忠诚。
仆固得意地笑了笑,大声命令:“大家随我先找个草深的地方躲避起来,将无主的马匹杀它两匹,先吃饱睡好。”
“老大英明!”疲惫不堪的部署们异口同声的迎合,身上的失败情绪一扫而光。
狂逃的沈落日,叶孤燕听到背后喊杀四起,回头望时,一队奇兵突现,已将胡骑杀得落花流水,一路败退而去。
沈落日长舒一口气,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这次,自己的判断又对了。
沈落日与叶孤燕并马而立,迎着初升的朝阳,远远地观望着变化的战场,身上,头上,脸上的血迹已干成血痂,背后的伤口血虽止,刻骨的疼痛却席卷而来。
他忍着伤痛,努力保持镇定,凝视叶孤燕被阳光燃红的憔悴面容,不禁有些陶醉起来。
朝阳里的美人,原来是如此动人,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恍惚起来。
“好美的朝霞啊!”一边的叶孤燕兴奋地呼叫起来。
“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三八。”沈落日刚刚涌上心头的一丝爱慕,被她矫揉造作的言行戳破,扫兴地皱起了眉头。
叶孤燕狠狠瞪了他一眼,两人互不理睬,都注目期待战胜归来的马队。而得胜而来的马队宛如一阵旋风,早已驰骋到面前。
二人满脸惊异,沈落日大声喊道:“不对,是草原马贼,快逃!”
但为时已晚,他们已被狂呼奔突的马队重重包围,马背上的好汉们比胡族铁骑更粗犷,更豪放,更好汉。
一个个须发散乱,尘沙满面,目光凶悍,如果胡族铁骑是一群饿狼,那么这群人就是饿狼中饿狼,超级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