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旌抚摸着自己的脑袋,用幽怨的眼神的盯着将包子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的黎莘莘,“打我干嘛?”
少女瞪大好看的眼睛白了他一眼:“为什么打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什么数?”,岑旌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嘟起嘴唇偏过头转了转眼珠子,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黎莘莘,“我又没干什么。”
“呵,男人。”黎莘莘一边拿起旁边的豆浆,一边用自己鼓鼓囊囊的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当年那个小男孩是多么纯真可爱,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变成了这个样子。”
“呵,女人。”岑旌有样学样,“当年那个小女孩是多么纯真可爱,没想到现在长大了,变成了……”
“黎莘莘,你干吗?!”
岑旌双脚一蹬,整个人就从凳子上面跳了起来,瞬间离少女三米远。好险,差点脸就碰到了脸,少年心中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悸动,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莘莘不顾形象地用右手疯狂地捶着餐桌,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还在里面翻滚的食物脱口而出,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不喜欢吗?”
岑旌冷笑一声,在经过九百七十一次调戏之后,他早就对黎莘莘的这一招免疫了,“不,我这个人呢,有些固执,还是喜欢比较温柔的。”
“嗯?”刀子一般凛冽的眼神紧紧地锁定了岑旌,“你……”
意识到不妙,岑旌飞速转移话题:“对了,你说过的,今天帮我解决程锅锅的。”
黎莘莘瞥了少年一眼,终究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保证今天过后,程锅锅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没等岑旌细问,她举起豆浆上,眼睛注视着上面大大的“赵记”两个字,眼睛笑眯眯地弯成一个月牙:“果然,还是赵婶做的豆浆好喝,昨天你买的那个什么李记,难吃死了。”
“那不是赵婶昨天休息没开门吗?”岑旌非常不满意黎莘莘这种不自己去买早餐还挑这挑那的行为,“对了,赵婶让我替她向你问好。”
听到这里,少女原本沉浸在美食中极为满足的脸蛋更是如花般绽开:“最喜欢赵婶了,决定了,我明天要亲自去见赵婶。”
“你这话都说了一个月了,有哪次是你自己亲自去买的。”岑旌将亲自两个字用重音着重地强调了一下。
黎莘莘仿若未闻,三下两除二地将最后一口满载着汁水的肉包子吞入口中,背起书包跑向门口,一边把自己小巧的脚丫用洁白的袜子包围起来,一边催促着还在享受着最后一口豆浆的岑旌,
“走了走了,要迟到了!”
“现在你倒是急了。”岑旌嘀咕着,但也好像被少女紧张的气氛感染,动作不由得比平常也快上一丝。
岑旌和黎莘莘住在这个名为锦绣天堂的小区,谁也不知道当初的开发商是怎么想的,竟然给一个小区取名叫天堂,虽说可能最初的寓意也是极好,但在从小受到中华文化熏陶的大妈们看来,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总是避免不了感到一丝丝的别扭。
据说当时小区内部的大妈们还联合起来闹了一次“改名革命”,费了居委会好大的力气才“镇压”下来。
岑旌就一点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就是个名字吗?他不仅不讨厌,甚至对这名字有些微好感,毕竟这名字承载了他和黎莘莘的整个童年。
锦绣小区还有一点好的地方,它离岑旌和黎莘莘上学的地方非常之近,近到什么程度呢?
——只要出了小区门口,看到那只满溢暴发户气质的人鱼雕像,沿着人鱼布满鳞片的鱼尾巴指着的方向直走,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拐一个弯,再拐一个弯,就能看到学校门口那个看起来上了年头的坑坑洼洼的长方形石块上面刻着的四个红彤彤的大字——立宇高中。
所以不论是岑父岑母还是黎父黎母,都很放心地让两人自己去学校,自己回家来。
走进学校大门,直直地正对着大门的就是学校高耸的教学楼,立宇中学原本是初高中一起共用一个教学楼的,但老是有高中的“学长”跑去骚扰初中的“学妹”,再加上时不时有高中部的老师反映初中部的活动太多太吵打扰到我们优秀高三学子的复习了之类的云云,长此以往,老校长不堪其扰,大手一挥说我们立宇财大气粗,那就再建一个校区吧。
新建的校区在岑旌和黎莘莘高一那年修建完成了,与此同时,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又浮出水面,这新校区,是高中部去呢,还是初中部去呢?
高中部的主任笑嘻嘻地说:“我们年纪大,是长辈,理应爱护晚辈,应当让年纪小的同学们享受到更好更先进的教学设施。”
诶,这下初中部的主任就按赖不住了:“这时候你说要尊老爱幼了?当时可是你们高中部整天跳来跳去找事,老校长这才要修建新校区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说的谁去,反正我们初中部不走!”
要知道立宇中学这个校区可是有着好几百年的历史呢,当真可以说的上是源远流长有古韵,且不说有底蕴,就说占地面积,这个校区一千余亩,新校区才三百余亩,傻子都知道这么选吧。
那一天,高中部主任和初中部主任在校长室展开了激烈的争吵,那吵的是昏天地暗,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吵的实在是太激烈,连老校长都不堪其扰,于是他大手一挥说明日正午,立德操场,五千多名师生见证,公平公正,抓阄决定。
高中部主任和初中部主任互相对视一眼,冷哼一声,各自拂袖而去。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抓阄的时候高中部主任大手一抓,只一看清上面的字迹,当即不顾形象地在全校师生面前大笑起来,而初中部主任则是阴沉着脸,狼狈而去。
没有人知道,就在抓阄的前一夜,某个胆大包天的少女带着胆小如鼠的少年偷偷地潜入学校,利用老校长不喜关窗这一特点,将其放在办公桌上的抽奖盒里面的两个纸条,偷偷地掉了个包,把里面写有“离开”的纸条换成了“留下”。
这样可还不够,少女“逼”着少年写了张纸条,偷偷地从门缝里塞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按照少女的话来说,只有这样少年才是“共犯”,她才能够放心地信任他。
第二天一早,高中部主任推开办公室门,一眼就瞅到了地上的纸条,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先抽。
高中部主任心中明了,手法娴熟地将纸条撕成碎片,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将纸条毁尸灭迹,让历史永远地尘封在臭味之中。
抓阄当日,初中部主任笑盈盈地走上主席台,他可是高中部主任买了十年彩票从未中过的见证者,于是他客气地说道:“要不,长者先抽?”
高中部主任面无表情,只云淡风轻地一声:“嗯。”
初中部主任有些奇怪,他们俩是大学同学,当初同时爱上同一个女孩的时候,疯狂追求的时候,也都是互相谦让的,诸多博弈,就没见过他一口应下过。
不过话已出口,木已成舟,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往后侧出一个身位,示意高中部主任先请。
高中部主任大手一抓,只一看清上面字迹,当即不顾形象地在全校师生面前大笑起来。
初中部主任不敢置信,再也无法保持气定神闲的模样,一把夺过高中部主任手上的字条,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大字——先抽!
啊呸,是“留下”。
于是乎气血上涌,阴沉着脸狼狈而去。
高中部主任抱着抽奖箱回到办公室,伸手将另一张纸条也抽出来,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上面也是“留下”,他愉快地哼着小调,手法娴熟地将这张纸条撕成碎片,然后再拿出一张崭新的白纸,模仿着“留下”的字迹补上“离去”二字。
这些工作甫一做完,沉重的摔门声传来,初中部主任跨门而入,他回到办公室冷静下来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老高今天像是换了个人,怎么他这个手气向来不好的人今天一抽,就抽中了“留下”,这里面一定有鬼。
“我要检查抽奖箱。”
高中部主任高坐钓鱼台,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轻轻地将抽奖箱往初中部主任那边推过去。
初中部主任将抽奖箱倒置,两张纸条掉在办公桌上,他迫不及待地将纸条打开,“留下”“离去”一左一右,如同两把利刃,深深地插入他的身躯。也是,都过去这么久了,要是有什么隐患,肯定也被这老东西解决了。
找不到证据,初中部主任脸色漆黑地从办公室走出去,背后响起高中部主任爽朗的笑声。
第二个周,初中部举部搬迁。
……
……
从天下往下看,教学楼是一个椭圆形的建筑,地板上的瓷砖有些陈旧但并不陈腐,给人一种有韵味的感觉。如果把这个椭圆形建筑看做是跑道的话,那这个跑道的两个拐弯处是老师办公室和各种主任的办公室,而直道则是教室。
教学楼有七层,前后纵深都十分宽敞,即使容纳五千多人都丝毫不显得拥挤,更别说初中部搬走之后了,那都不该说拥挤,应该是空旷了,即使最近立宇高中扩招了几个班,还是有好多教室是空着的。
高三的教室在第七层,即使底下几层还有许多空教室,但领导和老师们还是不同意把高三的教室微微往下挪一挪,一是因为安静,二是因为可以锻炼高三学生们的身体,让他们在繁重的学业之中能够“适当”地“放松”一下。
但在广大高三学生们看来,也就只能说一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岑旌的体力可一点也不能够和黎莘莘相提并论,爬了七楼并不能够消耗掉少女哪怕一点点的元气,她依旧健步如飞地跑到了教室门前,径直地进去了。
岑旌喘着粗气跟在她后面,在门口扶着栏杆喘了好一会,才收拾好表情走进教室门。
他抬头看了一眼钟表,现在是六点四十分,教室里面有两个人已经在大声读书了,是程倩倩和,岑旌不着痕迹地瞟了那个帅气的男人一眼,
——程锅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