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队刀斧手上台,雪亮的大刀在阳光发出寒光。
两个孩子懵懂地看着这一切,让刘义符心中有所不忍。
然而这个律法是堡内所有人一起约定的,就是为了以小家的性命获取大家的生存。
乱世用重典,才能震慑宵小!
道理都明白,但砍小孩让他心中一纠。
随着一声声惨叫,人头落地,全场为之肃然。
“把彭元亮人头放在堡门示众三天,然后再送到东方堡也示众!”
刘义符一声叹息之后,下令清场,现场迅速清理,血迹都用石灰覆盖,尸体被拖走,很快恢复了正常。
刘义符站上了台子,在两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气往上涌,情绪高昂起来。
“各种兄弟、父老乡亲们!”
“临淄的盐商老货们看到我们的盐不错,想抢了我们吃饭的根基,所以我们出兵惩罚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然后,还有一个索虏走狗巨寇叫什么刁雍的老匹夫找茬,也被我们碾压了,这会儿在某个旮旯角痛哭呢!”
在场众人都是一片哈哈大笑,纷纷鼓起来了掌。
刘义符说话间神情忽然肃穆道:“可是,我们的安全、自尊得到了维护,但是有一百多兄弟战死在浊水河边,他们英灵不散,也会继续保佑我们从胜利继续走向胜利。我们明日会进行集体祭奠,表彰他们的牺牲和功绩。”
众人也是从喧哗中顿时安静下来,似乎在想象着那恶战的场面。
刘义符此时动情地说道:“有的人说了,乱世死个人不算什么。但我必须说,你们每个人的死活,我都很在乎。而且,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白白去死……这些兄弟的离去,我其实心中甚是悲伤。”
刘义符这一煽情,很多人都感动地双眼通红,有的还流下了眼泪。
毛预之纳闷道:“小浩子,你说堡主这是真的还是装的?”
王浩存犹豫片刻道:“这……”
他脑中不断回想起刘义符这家伙的种种,爱吹牛也喜欢被人吹,平常不正经打仗很正经,对敌人异常狠毒对百姓又似乎是真爱,这很矛盾啊……
傅正却坚定道:“堡主,是真性情,虽然有点妇人之仁了……”
王浩存摇头道:“也许这是大仁大义呢……”
刘义符表达完了心中感情,心情有所放松,接着大喝道:“下面,宣读嘉奖令!”
全场气氛再次轰然活跃起来,期待、崇拜、羡慕都有。
“集体嘉奖令!”一个大嗓门军法官开始念公文了。
“全体出击将士,以少胜多,无论战兵还是辅兵,每人获勇烈三级表彰,每人赏黄金三两!”
“战兵营第五屯第二、四、五队,陷阵营第五队,无锋营第三队,获勇烈二级表彰,每人赏黄金十两!”
“战兵营第三屯第一队,陷阵营第二队,无锋营第一队,获勇烈一级表彰,每人赏黄金三十两!”
全场炸裂般的惊呼声响起!
打仗还能赏黄金,这几千两黄金就直接撒出去了!
很多人参加堡军的初衷就是为了报答堡主和给家里人带来更好的生活,但现在感觉又有点不同了。
军法官的声音再度响起:“个人嘉奖令!”
“三等战斗标兵:战兵营王拔子、邱小二、董家吉……,共三十一人,作战英勇,赏金十两。”
“二等战斗标兵……共十三人,战斗表现突然,能够带动战友,赏金三十两。”
“一等战斗标兵:战兵营黄广田,战斗中不但杀敌众多,而且在列阵有缺口的情况下,积极组织补防,表现优异有大局观,赏金百两,提队正职;”
“一等战斗标兵:陷阵营白金勇,迎战十倍贼兵,冲锋在前,不但力斩敌军官数人,而且能够积极掩护战友,救治伤患,有积极的团队意识,赏金百两,提队正职;”
“一等战斗标兵:无锋营马江龙,随堡主冲击敌军重甲精锐,阵斩贼兵无数,在陷入敌围之后,能重新组织小队,规避不利地形,再次发起进攻,善组织有谋略,赏金百两,提队正职。”
全场又是一阵沸腾,个人奖项下发,无疑刺激了很多人的荷尔蒙。
世道虽然乱,但何尝不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三位一等战斗标兵,获得重金赏赐之后,竟然直接获得了擢升,一时间无数人眼红,并且开始憧憬下一次。
获奖的兵士,一个个都激动得浑身发抖,还流下了眼泪,直接跑进校场扑在地上给刘义符磕起了头来!
刘义符急忙把他们都搀扶起来,轻声道:“你们的膝盖,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男儿不要随便低头……”
接着他的声音不失时机响起:“各位兄弟们,以上嘉奖令是我们在回来路上,经过所有人共同讨论而出的,既有官兵们互相提名举荐,又有长官提名,最后得出名单。经得起推敲!”
“而且,大家看得到,三位一等战斗标兵,不但有个人战绩,而且在战斗中能顾全大局,有勇有谋,起到的作用远超过了个人的范畴。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兄弟,谁对整体作用更大,谁就当更大的官,比砍多少人头都更重要!”
场内不少人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从来没有人提过的战功标准,堡主说的话,绝对是打破认知。
刘义符继续说:“冬天要来了,大河一旦冰冻,索虏和内贼都能直接突破我们的河网防御,形势险恶!我们马上就要扩军,但我们的兵源基本都是些从来没有摸过武器的流民,与从小打仗的索虏比,和绵羊差不多。那么,我们除了靠这坚固的坞堡之外,就要靠所有人对军纪、阵法的严格遵从,以整体的力量克服单兵能力的不足,因此人人都要有集体意识!”
“什么是集体?你所在的小队,小队所在屯,屯所在的营!我们的战功,不按人头计,按对屯营的贡献计算!任何贪图自己战功的人,不会获得升迁……”
“我们对战强敌,必须避免个人勇武的低级比拼,立足于我们更好的装备,更好的队伍,更强大的百姓支持。大大强化战斗中队形的完整,集体推进和补充……”
刘义符把自己对于军旅的理解一一讲出来,越说越来劲,整说了快一个时辰。
王何一摇头,大王这个人,有时就是容易上头,一高兴或者一来兴致,就发挥起来。
全场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刘义符,无限崇拜地看着他们本来就崇拜的人,今天更是智慧如海!很多人虽然基本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
茂英的眼神,也似乎迷离起来。上次的刘义符带给她的冲击,来自于他的温和、城府,而今天的刘义符,有运筹帷幄的大将风度!
毛预之等几人惊愕地互相看了看,惊叫道:“堡主十九岁,我们十八岁,差距也太大了!”
而王浩存则迅速拿出纸笔快速地记录起来,嘟囔道:“堡主是当世奇人,日后成就堪比孙子吴起,这些治军之道,实乃百年不见之精辟见解!”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堡主无敌”的马屁声再次响彻了整个向阳堡。
大家对刘义符的眼神,从以前的感激成分高过度到了新的层面,有崇拜、有憧憬、有信任!
强大的愉悦感涌向了刘义符的心田,他感觉到再次提升刘裕战魂融合度快了。
他忽然一拍脑袋,上头了,自己有点人来疯!
大会散去,王浩存几人跑到刘义符跟前施礼:“堡主,我们已经把您的高论记录下来了,就叫《向阳堡练兵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