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约翰一定要把小兴博送去坐牢,而且态度强硬、不容分说。李春仕知道事情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便安抚了一下小兴博,叫他不要害怕。然后安排大哥邵东泉,先带着小兴博、跟随约翰和两个警察去了警察局。自己来到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找律师寻求帮助。一个复姓司徒的律师接待了他,但听完了他的陈述后,却有些为难。因为约翰身份特殊,官司很难打赢。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两人决定另辟蹊径。然后精密计划、分工明确,各自奔走。找人的找人、取证的取证。很快,一切准备就绪。两天以后,司徒律师伙同一个蓝眼睛、黄头发,年轻貌美的美国女记者,敲响了台北约翰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经约翰同意后,她们便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约翰并不认识她们。还以为是有着生意往来的客户,到公司来找他办理业务。于是,就礼貌地请她们坐了下来。然后才问:“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律师自我介绍说:“我是鲁博民先生请来的律师,复姓司徒。”接着又指了指身边的女记者说:“这位女士,是从你们美国来的记者。”两人各自拿出名片,礼貌地上前,放在了约翰的老板台上。然后又退回到各自原来的位置上坐下,等待约翰的回答。
听了司徒律师的介绍,约翰不由得心生恶意,却没有立即发作。但为了表示对两个人的轻视与不满,只是随意地拿起两个人放在他面前的名片,不屑一顾地瞥了两眼,就随手丢在了老板台的一角。然后傲慢地问道:“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于约翰的态度,早在司徒律师的预料之中,也就没有太在意。只是平静地问道:“约翰先生。根据鲁博民先生的陈述;是你亲自带人,把他尚未成年的儿子鲁兴博抓进了警察局,还派人砸了他家的瓷窑厂、并动手打伤他的家人和窑厂工人。致使他们家遭受到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人员的身心伤害。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约翰不但毫不避讳,而且还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是真的又怎么样?鲁兴博这小子,他就是一个大骗子。他用一只仿古的陶瓷马,骗走了我整整一万美金。让我在台湾这样一个、被我们美国人协防下的破地方,不但吃亏受骗、还丢人现眼。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见约翰不仅无法无天、恃强凌弱,还恼羞成怒、觉得自己满是委屈地倒打一耙。并且用极端侮辱性的语言,对待我泱泱中华的台湾宝岛、及其居民。司徒律师愤怒至极,但为了达到自己来此的目的,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回答说:“约翰先生。可根据我们调查后得出来的结论,却是鲁兴博出售给你的瓷马底面,明显标有该产品的出厂日期、和‘仿古’字样。而且当时的鲁兴博,只是抱着陶瓷马在宾馆附近玩耍,并没有说要出售给你。是你自己,凭着对中国文化的一知半解,愣是把这种仿古的唐三彩瓷器,说成是中国的唐代之物。并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着鲁兴博,非要出高价购买不可,才促成了这样的一桩生意。事后你在观赏把玩之时,无意间发现了瓷马底面的生产日期、和‘仿古’字样。气愤沮丧、失落至极。却不是很好地去检讨自己、反省自己。事先的疏忽大意、和急功近利心切。而是恼羞泄愤,不但亲自带人抓捕了尚未成年的鲁兴博、还派人砸了他家的瓷窑厂,打伤了他的家人和窑厂工人。给他家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人员伤害、和精神压力。也给尚未成年的鲁兴博,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障碍。为此,鲁博民先生准备一纸诉状、将你告上法庭。作为此次案件的委托律师,我想在开庭之前,先听一听约翰先生你、对此种事情的看法。”
约翰又羞又恼、暴跳起来,咆哮地说道:“我不怕!我上当受骗,我是受害者。况且,在你们中国的台湾,还没有那个人,敢不尊重我们高贵的美国人;更没有哪家法庭,敢把我这个英国籍的美国人怎么样!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要是不把鲁兴博这个大骗子送去坐牢,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面对恼羞成怒、蛮不讲理,自认为高傲不可一世的约翰。司徒律师非常愤怒,却又不能把激动的情绪表现出来。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个美国来的女记者、却开口说话了。她不急不慌地站起来,用彬彬有礼的中国话说:“约翰先生。我知道在中国的台湾,没有人惹得起你。更没有哪家法庭,敢治你约翰先生的罪。可我是一个美国记者,我要就此事采访你和鲁博民先生、还有此次事件的当事人鲁兴博,以及你带去抓捕鲁兴博的两个警察。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要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写成报道寄回国内,真实地发表在美国、和世界的各大报纸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约翰先生在中国的台湾,做了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情。约翰先生,你觉得事情一旦被曝光出去,效果会是怎么样?”
约翰愣了,被惊的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巴,却答不上话来。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意识到如果真的把整件事情,如实地报道出去。造成的影响和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尴尬愤怒,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把这件事情报道出去、更不能如实地发表在报纸上。不能、绝对不能!”
女记者被约翰那尴尬着急的样子,逗地“咯咯”大笑起来。故意戏耍地问他:“为什么?约翰先生,你应该是一个光明磊落、敢做敢当的人。既然做都做了,为什么不让我如实地把事情报道出去?约翰先生,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面对女记者轻视的表情、和再三的追问,约翰不仅又气又恼、还一脸的窘迫和委屈。张了张嘴又愣住,最后,还是尴尬无奈地将理由说了出来:“这件事情,我不仅吃了大亏、还丢了大人。你们不能落井下石,让我在这件事情上吃更大的亏、丢更大的人。不能、绝对不能!”
女记者又被约翰那尴尬委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给逗乐了。一阵趣味地嬉笑过后,又板起脸来。严肃中、带有几分乐趣儿和鄙弃的神气质问说:“这我就不明白了,约翰先生。你既然明明知道,整件事情是由于你自己的疏忽大意、和贪婪无知才造成的。为什么还要错上加错,迁怒泄愤到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身上?并且还做出了那样无法无天的事情来。给人家家庭造成了那么大的经济损失、和人员身心上的巨大伤害。难道这就是你约翰先生、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情吗?对不起、很遗憾,我有我的职业操守。约翰先生,我不能用牺牲我的职业道德,来满足你的这种无理要求。不能、绝对不能!”
约翰更加愤怒了,拍案而起。两只眼睛,像斗鸡似地直勾勾瞪着女记者。野蛮而又霸道地大声吼叫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允许你把这件事情,如实地报道出去、更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诋毁我的名声。也包括你!那样做,我也太丢人了!全世界的人,都会笑话我、指责我,看不起我。我约翰是个有身份、要面子的人。不行、绝对不行!”
听了约翰的怒吼,女记者不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更加轻松和鄙弃的笑容。她故意装作无可奈何地摊开两手、耸肩摇头地笑着回答说:“嗷—,实在对不起。我是一个记者,我有我的责任、义务、和权利。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新闻自由、更没有权力用下命令的口气来和我说话。你的态度,让我心里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是恶心、讨厌,非常的讨厌!”
这时候,约翰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为了找回面子而逞一时之快。可做下的,却是一件丢了更大面子的愚蠢事情。懊悔无奈之余,终于软了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收起了他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态度、并低下了自认为高贵的头颅。浑身松软无力,慢慢地坐回到了身后那宽大气派的老板椅上。沮丧地问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怎么做,你们才肯放过我?”
司徒律师回答说:“这个问题,其实也非常的简单。”
才过了一会儿的功夫,约翰就像是从一头傲吼山林的雄狮、变成了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有气无力、狼狈不堪。说道:“好,那你说吧。”
司徒律师将李春仕提出的条件,一一向约翰作了陈述:“第一、通知警察局,立即无罪释放鲁兴博。”
约翰点头答应了,并表示说:“这没问题,我马上着手去办。”
司徒接着又说:“第二、由于你的过错,给鲁氏家庭造成的一切损失,进行赔偿;并就此事,向鲁博民一家赔礼道歉!”
这一条,似乎让约翰为难了。他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赔偿经济损失可以,我不在乎那么几个小臭钱儿。可赔礼道歉不行,绝对不行。我是一个高贵的美国人,却在我们美国协防下的台湾,给一个下等的中国小孩儿赔礼道歉,不行。这样做,我也太没面子了!不行,这一条,我不能答应你们。”
女记者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开心与自信、笑声中充满了对约翰的鄙弃和不满,然后又软中带硬地威胁说:“约翰先生。如果这件事情被如实地报道出去,恐怕到时候你这个高贵的美国绅士,就会在世界上丢更大的人、现更大的眼,更加的没有面子!”
约翰又羞又气,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泄气地说道:“行,算你们狠!我全都答应你们,照你们说的去做,总行了吧!”
可让约翰没有想到的是,司徒律师紧接着又提出了第三条。这让约翰再也坐不住了,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拍着桌子咆哮道:“还有?你们也太过分了。还有完没完!”
司徒律师笑了,平静地说到:“一点都不过份。约翰先生,请你先坐下来冷静一下,听我慢慢地把话说完。”
约翰气的肚子一鼓一鼓,却又不得不极力地忍着。沮丧无奈地点头答应说:“好,我坐下。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样的条件、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侮辱我、整治我!”说完,气的面无血色、手脚哆嗦,赌气又坐回到了他的老板椅上。
看到约翰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失态的样子。司徒律师微微地笑了笑,告诉约翰说:“我们谁也没有想侮辱你、整治你,请你冷静。”
约翰不得不压住火气说道:“好。我冷静、我听着,你说吧。”
司徒律师讲完了第三条,约翰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司徒律师提出的第三条,是要他做出承诺。保证以后对鲁兴博及其家人,不做任何形式的打击报复。
约翰听后垂头丧气地回答说:“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唉!这一次,我就已经被你们整治的够惨了,你们还想让我有第二次?不会的、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好,我答应你们,绝不做任何形式的打击和报复。这样总可以了吧?”说完,并在司徒律师出示的文件上面,沮丧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一场由仿古陶瓷引发的风波,被李春仕用美国人对付美国人、这种以夷制夷的方式,悲凉地平息了下来。虽然约翰对瓷窑厂做了一定的经济赔偿,可一想到几天前,瓷商钟那副唯利是图的奸商嘴脸、和由仿古陶瓷引发的这场风波。李春仕对足可以假乱真的仿古陶瓷生意,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白厌恶感,失去了继续做下去的信心和勇气。尤其是对美台主仆关系下的台湾现状,更是万般的失望、担忧和无奈。对于自己一直坚持的理想与信仰,再次产生了怀疑和动摇。一时间觉得身心疲惫、精神恍惚。不得不和弟兄们商量,先将干河沟及其周围的土地、打造成为旅游观光度假村和养老院、以及野外采摘劳动健身基地的宏伟计划,暂时搁置了起来。兄弟四人聚集在了《鲁氏酒家》,一边维持生计、一边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次寻求发展。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四十五章:老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