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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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踏上济南寻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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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天过去了,春仕一点消息都没有。那种牵肠挂肚的担心与着急,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新的区政府刚刚成立,一切百废待兴。几千年封建制度延续下来的农村,急需新的规划和改革。春鸿每天从早忙到黑,晚上还要写报告、看文件,规划着解放后农村的发展与建设。一天休息不了俩小时,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家。我接受了王政委、不,现在应该说是县委的王书记,创办区小学的任务。回到家后,就翻找出小时候读过的一些书籍。可能是那时候年龄还太小,有些东西并不是很理解。现在找出来重新阅读,还真是觉得,老祖宗留下了太多的好东西。可现在毕竟是新社会了,里面的很多东西,还须有选择性地拿出来,给现在的孩子用。另外也应该添加一些新的东西进去,才算得上是古为今用、推陈出新。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后,我决定自己编写教材。因为当时的中国,还有半壁江山没有解放,上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新编教材发下来。所以,只能根据当时形势发展的需要,自己编写一些临时性的东西,以备教学所用。我把自己的想法和提纲,一并上报给了王书记,很快就得到了王书记的鼓励和支持。秀兰身子骨本来就弱,又加上过度地挂念春仕,因此一病不起。多亏兰兰懂事,家里的很多事情,大多都要靠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来打理。有时候小孩子一个人干不了,就叫来她的大娘和弟弟,来家帮着干。就在我使出浑身解数、忙地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在济南教书的董树才先生回来了。我高兴极了,就去拜访他,向他求教办学经验、并劝说让他留下来,帮助家乡办教育。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先生当即就愉快地答应了。从他嘴里,我竟然还意外地得知了,春仕和他二叔的确切消息。我把这些消息,赶快告诉了春鸿。春鸿立即电话向王书记做了汇报,并再次向组织提出申请、要求亲赴济南,争取劝说他的弟弟李春仕。王书记作了回应,说因为感受到了战争的压力,驻守济南的国民党军,采取了一系列的防范措施。特务机关新进了很多的无线电监测设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开机,加紧了对我党地下电台的检测和定位。使我们的地下电台,只能保持静默状态。城门口更是加强了警戒,对进出城门的人,进行了更加严格地检查。我地下党的同志,即便得到了有关敌人的重要情报,也很难发送出来。为此上级组织决定,派一个记忆力超强的同志,把情报一字不差地记在脑子里,安全地带回来。王书记就批准了春鸿的请求,要求他在劝返弟弟的同时,更重要的是把情报带回来。同时也提出了县委同志们的担心,说他的二叔李无惧、是个及其危险的人物,要求春鸿多加小心。必要时宁可放弃对弟弟的劝返工作,也要把情报安全地带回来。并通过特殊渠道,通知了济南的地下党组织。要求他们抽出人力,全力配合春鸿的这次任务。于是,春鸿就把区里的工作,向其他同志简单地做了交代,然后准备动身去济南。

有的时候,事情还真的就是那么巧。竟然还是几天前春仕租用过的那条船,顺着小清河水,又一次顺风逆流而上。不过,这次租船的却是春仕的大哥李春鸿。原先,春鸿是准备走陆路,经新城、过长山,走邹平、章丘绣惠这条道路去济南。可考虑到董树才带回来的消息,不过是只言片语。要想获得更多信息,只有循着春仕的踪迹走。因为春仕走的是水路,由博昌城旧址附近租船、至黄台码头上的岸。为了便于打听到有关弟弟的更多消息,春鸿就放弃了原来确定的路线。并根据董树才先生的描述,特意打扮的和弟弟一模一样。也是礼帽长衫,只是身边多了一只小皮箱。孤身一人,踏上了传递情报、和寻找弟弟李春仕的道路。他面朝后坐在仓门口,亲切地和老船工攀谈了起来。

性格开朗的老船工,一边奋力地划着浆、一边饶有兴趣地和春鸿讲述着,几天前那次有惊无险的特殊经历。他说:“咋一见到你,俺还以为是上次的那位先生,又回来了呢!”接着,他手往前方远处岸边、一处蓬蒿野苇茂密的地方指了指。绘声绘色地说道:“先生你看。就是在那里,‘砰砰’两声枪响。一个赤臂裸胸、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带领着三个穿国民党军官衣服的年轻后生,从那片野苇丛中钻了出来。冲着船头,‘砰砰’又是两枪。子弹贴着头皮飞了过去,哎吆唉、可把俺给吓坏了!连忙双手抱起脑袋,蹲了下来。心想,坏了,这下可算是彻底地玩儿完了。以为又是碰上了拦路抢劫的土匪呢!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不但认识、而且还是一伙儿的,你说这事儿玄乎不玄乎?”

李春鸿听后开心地笑了。为了打听到弟弟的更多消息,他一边高兴地点头笑着、一边应声附和地说道:“玄乎、玄乎,也真的是太玄乎了!”接着,又故意装作不解地问:“老人家。你怎么就那么地肯定,他们就是一伙的呢?”

老船工认真地告诉春鸿说:“那可是俺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那位先生,管那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叫:二叔;那三个穿国民党军官衣服的年轻后生,管那位先生叫:营长。俺听得清清楚楚,还能有假?保管错不了!”刚说完,老船工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手往前方一指说:“噢,对了。就是在那片河滩上,他们四个人还面向东南、歃血为盟拜了把子呢!”

李春鸿专注地听着,关切又问:“那后来呢,歃血为盟以后,他们又做了什么?”

老船工见李春鸿对他讲的事情,是那么的感兴趣,就更加来了精神头。回答说:“后来,从上游开过来一条船,是一条大客船。船上的一位客人,大老远的就认出了他们。管那位先生叫:春仕。冲那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叫:无惧。”说完后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补充说:“对、就是那么叫的,错不了!”

李春鸿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问:“老人家,你知道吗,船上的哪位先生姓什么?”

老船工极力地思忆着,然后肯定地回答说:“哦,俺想起来了。船上的那位客人姓:董。俺还清楚地听到,那位先生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董老师。”

李春鸿详细地追问道:“老人家。你能不能告诉我,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老船工兴奋地告诉春鸿说:“听到了。船上那位姓董的客人,问那位先生要去哪里?那位先生告诉姓董的客人说,他们要去济南。可姓董的客人却劝那位先生,叫他们不要再去济南了。说济南要大打仗了!可那位先生就是不听,还是坚持要去济南,找什么周司令。”说完后,又认真地想了想。使劲地点了一下头,确认道:“对。没错,就是这么说的!”

李春鸿笑了笑,为了确认这些情况的真实性,还故意一手指着自己的耳朵问:“老人家,不会听错了吧?”

诚实而又执拗的老船工,不服气地回答说:“不会的,怎么会听错了呢?先生你不知道。俺们这些行船的人,耳朵和眼睛,都好使着呢!”紧接着,又像煞有介事般地描述说:“先生你是没看见,当时的那个场面、那个架势。若是一般的人呀,吓、也得被吓个半死!先生你猜怎么着?上游的那条客船啊,刚刚从跟前开过去。那位凶神恶煞般的二叔,就立即变了脸。‘嗖’地一下,就掏出了双家伙。瞄准前面船上,说非要打死那个姓董的客人不成!要不是那位先生手疾眼快,硬是拦了下来。那位客人的性命啊,可就悬了!”

这回儿,李春鸿可是真的有些纳闷儿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二叔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做出那样不合常理的事情来。于是便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老船工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忿忿不平地回答说:“可不是吗!你说那个二叔,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多好的乡亲呀,还是他侄儿的老师。可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命就丧在了他手里!”

李春鸿也是一头的雾水,他百思不得其解。二叔虽说浑是浑了点儿,可于公于私,董树才与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呀?况且,还是在那么友好的气氛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突然对自己的乡亲下手呢?于是就问:“怎么会是这样呢?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吧!”

老船工更加生气了,竟然破口大骂起来:“可不是吗!那个混账二叔非得说;若放船上的那位客人回去,他们的行踪,就彻底地暴露了。可那位先生却说不怕,暴露了、就暴露了。难道他的大哥,还能追到济南去不成?济南,那可还是他们国军的地盘呀!一看到这情景、这架势。俺这脑子里呀,突然“轰”地响了一声,心里头感觉拔凉拔凉的。开始犯起了嘀咕,这回呀,可就真的是玩儿完了。甭说要船钱,能保住这条老命、不被他们灭口,就算是祖宗荫德庇护、菩萨面前烧高香了!可让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船到了黄台码头。几个人一上岸,那位先生竟然一个子儿不少的把船钱付给了俺。临走的时候,还客客气气地跟俺说了声‘谢谢你呀,老人家!’那声音、那容貌,跟先生你呀,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听完老船工这一路上的讲述,李春鸿基本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既高兴、又激动。感激地对着老船工说:“老人家。您的这番话对我来说,那可真的是太重要了。老人家,谢谢您!”

朴实善良的老船工,见李春鸿这么地尊敬他,高兴地不得了。就越发地来了精神头。他一边奋力地划着双桨、又一次唱起了家乡的小戏儿:“大雪飘飘年除夕……”那粗犷朴实的吕剧唱腔,充满了家乡的泥土气息。让人听了,感觉特别的亲切。老船工越唱越高兴、越划越有劲儿。小船顺风逆流,飞快地向前行驶着。

一帆风顺,小船到了济南府。李春鸿在黄台码头下了船,付上船钱、拜别了老船工,大步朝城门走去。

李春鸿来到城门前,注目观察,看到城墙上下、到处都布满了国民党军官兵,他们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城门口更是戒备森严,门前不远处安上了铁栅栏。荷枪实弹的守卡官兵们,一个个鹰视狼顾、警惕地注视着附近的一切,仔细盘查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等待进城的人们,在栅栏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李春鸿手上提着小皮箱,大大方方地排在了进城的人群中。走到入口前,从容地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通行证。一个检查兵上前拦下了他,看完通行证后,又对他进行人身检查。另一个检查兵,则打开了他的小皮箱。翻开箱中的衣服,发现箱底有两块现大洋。贪婪的眼神中,还透露出来那么一丁点儿的拘谨和羞涩。抬起头来,察言观色地看了看李春鸿,李春鸿却故意微笑地冲他点了一下头。那个检查兵便不动声色地攥起了银元,也没有再仔细检查,就合上了皮箱。然后提起皮箱,还给了李春鸿。还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挥了一下手说:“一个穷教书的,走吧走吧!”

李春鸿点头一笑接过皮箱,不慌不忙地往城里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三章:济南寻弟遇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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