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迎上去问道:“是不是山匪都清剿干净了?”高虎翻身下马,行礼道:“禀将军,有所耳闻的山匪窝点都已清剿干净。”姜山说:“好,甘老他们现在何处?”高虎道:“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约城外二十来里。”姜山说:“你再辛苦一下,告诉甘老,所有将士去城西军营安顿,明日随我南下鼎州,清剿荆湖匪盗。”高虎接令,转身跨马而去。
陈亮见高虎跑远,问道:“你刚才说的甘老,是叫甘兴的先生吗?”姜山奇异,笑问:“是甘兴老先生,陈大哥认识他?”陈亮笑答道:“有什么不认识的。曾一起谈论学问,受益匪浅,算是我半个老师。”姜山笑问道:“多年未见了?”陈亮答道:“七八年了。”
姜山笑道:“既是这般年月未见,那今晚需得好好喝上一杯才是。”陈亮说:“有机会喝上一杯自然好。就怕我现今这般模样,他见了,忍不住伤心难过来。”姜山说:“陈大哥,都说君子之交淡淡如水,不倚借于物,又岂会看重外在的表象。放下就是自在。”
陈亮笑道:“将军说的极是,一起放下,从我做起。”姜山笑道:“就是。别人只能看在眼里,自己却能想在心里。当事人心无挂碍,不介意他人看见了什么,他人看见了也是白看见。”陈亮说:“那我先回去,准备好酒菜,坐等甘老先生到来。”
姜山说:“好。”目送马车远去,转身入得刺史府,让程之焕备好酒肉后,同着官差门一起,用牛车拉往城西军营犒劳犒凯旋归来的将士。
甘兴早已安顿好众将士,见姜山到来,迎入大帐,将清剿山匪之事一一详尽说了,顺手功劳簿交与姜山之手。姜山打开名单看过,朝帐下众将领说道:“诸位清剿山匪,功劳在册,本帅谨记在心。等去得鼎州,戡平了荆湖匪患,一道表奏朝廷,论功行赏。”众将领诚服。
等甘兴安排好军中一应事物,姜山便带着甘兴、郭凯入城,赶往陈亮住处。进得屋内,甘兴一眼没认出陈亮,还好陈亮主动上前问礼,这才将眼泪挤了出来,嘴唇儿颤颤地问道:“谁干的?”陈亮笑答道:“没有人这么做,是我自找的。”甘兴岂会相信,问姜山:“将军可知是谁敢的?”
姜山回道:“听刘军师说,端王、颖王羡慕陈大哥的才华,要陈大哥效忠他们,陈大哥只想效忠于朝廷,岳州知州乌桓便将陈大哥关进了岳州府大牢,折磨陈大哥来。”甘兴看着陈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痛惜道:“为何不杀了了事?”姜山冷言道:“于这些恶棍而言,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显他们有能耐。”
甘兴大喊道:“这些恶人,大夏国若让他们来继承大统,我诅咒大夏国必亡于他们之手。”姜山说:“甘老,这等话,不该是你我能说出口的。我们要做的,是力保正义继承大统,使我们华夏江山永固,永远繁荣昌顺。”
甘兴自知言语有失,不也暂时安静了来。
姜山看向郭凯说道:“郭大哥,这位乐大夫是你亲爹,那位胡颜卿姑娘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你好好跟他们打声招呼吧。”
郭凯跟随甘兴、徐田方等人清剿山匪,在他们的劝导之下,对乐继承的恨意早已化解不少。见乐继承六十岁不到,却已老迈,深知他活得不容易,不也将心中剩余的恨意化为云烟,走到乐继承身前,跪地而拜道:“孩儿郭凯,拜见爹爹。”
乐继承喜极而泣,一把扶起郭凯,说道:“你若是认同那指腹为婚之事,就去跟颜卿那孩子大声招呼,选个好日子迎娶人家。她今年二十有四,等到现在还未找婆家,只因为她家放不下当年指腹为婚之事。”
郭凯看向胡燕青,见人不仅漂亮,还落落大方,不也心动了来。走上前去,躬身有礼道:“见过胡家妹子。”胡颜卿还之以礼:“见过郭大哥。”郭凯道:“如若妹子不嫌弃,郭某愿选个良辰吉日迎娶妹子,一生惜之、爱之、敬之。”胡颜卿那敢随意答复来,羞羞一身,低头不语。方茗一旁说道:“郭大哥,你的心意,卿姐姐已知晓了。”郭凯朝胡颜卿躬身拱手道:“多谢妹子!”
事儿已得圆满,众人入席,把酒言欢了来。
酒过三巡,为了找个乐子,姜山提议陈亮唱歌助兴。陈亮一时寻不到话头,委婉拒绝。姜山不愿放过,硬要陈亮以颜如心家这栋老宅为题,随编随唱。陈亮碍不过情面,静思片刻过后,唱了来:
“蜻蜓摘荷,蝴蝶折柳。小桥横春桃之溪,曲径接冬梅之路。池中龟鳖冒头,金鱼吟诗;树头黄莺起舞,燕妮作画。刚别知了,日未落;又闻蛙声,月欲出。放眼东南,寻两处依山之榭;转望西北,觅三间临水之轩。琴瑟和鸣,许以幽情;云霞斗艳,续添韵致。”
众人受姜山相邀敬了陈亮一杯,于说说笑笑间将晚饭吃好来。
姜山于院中喝过一杯茶水,起身告辞,被出府门。陈亮说道:“将军,陈某有句话如鲠在喉,很想一吐为快。”姜山跨上马背,笑道:“陈大哥有话尽管说,小弟能听进去就听进去,不能听进去,就当耳旁风好了。”
陈亮尽全力站稳,拱手说道:“将军此行荆湖剿匪,于朝廷来说,是正义之举,于荆湖义军而言,却是邪恶不堪。望将军认为人命大于天,宁可失之宽,不可失之严,诚心诚意招安义军,成全圣天子好生恶杀之德。”
“告辞!”姜山拱手一礼,马鞭一扬,奔向颜府。一刻钟不到,回到颜府大门口,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走来的家丁,去得厅堂见过颜氏夫妇,不见颜如心,又见颜氏夫妇脸色不假,问道:“丈人,如心呢?”
颜夫人道:“该是在房里发闷吧。”姜山问:“出什么事了?”颜员外道:“夷陵今日来信,我家老太太过两日回来。”姜山笑道:“这是好事啊!怎么不高兴了?”颜夫人道:“没有不高兴。只是母亲大人一向看重礼法,你们俩未婚待在了一起,算是越礼。想老太太绝不乐意见到。”
姜山道:“全怪小婿把持不住,有愧于爹娘的厚爱。不过小婿保证,等我肃清匪盗回来,一定求得老太太的谅解,容许我迎娶如心,一生照顾好她来。”
颜员外道:“去吧,跟心儿说些好话,切莫让她过两日见了老太太言语不周,让老太太一走就是一年半载,整得家不像个家。”
“谨遵二老心意。”姜山话别颜氏夫妇,去得后院。
颜如心正于房中看着书,听来姜山的脚步声,立马起身开门相迎。等姜山近得身前,一把凑进姜山怀里,硬咽道:“我还以为就那么走了。”姜山拂了拂如心的秀发,笑着道:“哪有的事。娘子这般年轻貌美,我怎舍得一声不吭就离开。”如心说:“那你一天都忙些什么了?”
姜山说:“能忙些什么。不就公事公办,私事私了,陪京城来的十名进士吃了顿饭,拉了些酒肉去城西军营犒劳了清剿山匪归来的将士,然后带着甘兴前辈见了陈大哥,让乐大夫父子得以相认,还听见了郭凯大哥愿意迎娶胡颜卿妹妹为妻。”
“心里只知道有别人!”如心松开姜山,跑开了去,那姿态儿近看如姣花照水,远观似弱柳拂风,若不是姜山早与她有过阴阳和谐之举,谁能保证他不跳过去强行寻求欢趣来。
姜山关上房门,走进前去,从后边抱上如心,小声说:“听闻奶奶过两日就回来,你有那么点难以适应来着?”如心说:“奶奶极看重礼教,要是知道我那般轻易将身子给了你,定会打死我的。”姜山说:“不怕,不怕。她万一要打你,先让她打死我好了,是我强遂你如我所愿的,坏的那个人是我。”
如心说:“那你说,见到奶奶,我怎么面对是好啊?”姜山笑道:“这有什么好想的,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如心问:“什么意思?”
姜山说:“你就说,有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见那癞蛤蟆心地极好,人也长的不赖,还心诚意真,便不好意答应了来。那癞蛤蟆答应,等戡平了荆湖叛乱,就来迎娶你。要不要让那癞蛤蟆得偿所愿,全凭奶奶做主。”
如心说:“那岂不是天助己助,尽人事,听天命?”姜山笑道:“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婚姻不是那个礼节,是连成一对后的那个生活过程,能将小日子踏踏实实过好来。”如心问:“你真愿意跟我将往后的小日子过好来吗?”
姜山笑道:“能跟颜如心姑娘将小日子过好来,是姜山汉子梦寐以求之事,不存在真愿意假愿意一说,只有愿意二字。”如心转身扑进姜山怀里,娇声娇气道:“那你知道怎么待我了?”姜山一把抱起如心扔到床上,边脱衣边说:“娘子想要文的就文的,想要武的就武的,不过按相公说,文武并用最好。”
如心见到姜山那壮硕的身子,忍不住喊道:“你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