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夙天阙把人拉到大殿之外。
“你怎么能如此胡说八道……”夙天阙挡住清禾,低声吼道。
“我……”清禾擦擦脸,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她忍不住擦擦脸,“我脸上有灰尘,要是擦干净了,还挺好看的……”名义上来说,你不吃亏的……
夙天阙见她一脸尘土,还有越擦越脏的趋势,抬手捏诀,清禾白净的脸颊瞬间显露出来。面若芙蓉,眼若繁星,如她所说,的确不难看。夙天阙回神,警告道,“我不知你与观中哪位师兄双修,此后莫要拿我的名号遮掩,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我跟师兄清清白白!清禾被人踩住尾巴,眼见人很快消失,她愤愤收回手指。
算了,比起命来,这点名声算得了什么。
她看看周身,别说这静尘诀还真好用,分分钟身上什么灰尘都没有了。劫后余生,她伸个懒腰,这才想起大师兄,赶紧往观里跑。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清禾跑到墙下,连声大喊。
“别叫了,大师兄在这儿……”林秋喊道。清禾转身,观外大树下,岁子枫躺在树下,昏迷不醒。
“掌尊下的手也太黑了,师兄当时怎么不挡?”清禾看着林秋灌入一整瓶药水,担心道。
“主峰大殿,非守寂以上修为,都会被压制。”林秋握住手腕,“我这药水有些麻痹效果,大师兄陷入沉睡是药性所致,一个时辰就好了……”清禾放下心来。
“大殿的修为压制是多大的范围?”她突然问道。
“方圆三里。”林秋说完,突然凑近道,“你和夙天阙真的……”
清禾心里想着别的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林秋见状八卦之心顿起,“观里还有后门,我怎么不知道?”刚说完就被骷髅一拳打下。
“哎呦……八卦之心,神仙难免……”林秋揉着脑袋辩解道。
“没有。”玄镜说道。
“师兄你都没进过观里,怎么知道没有……”林秋反驳道。
清禾翻个白眼,不争气道,“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五日后的比试……”
“这跟比试……”林秋灵光一闪,“原本我们已经和青延峰结下了梁子,如今你和夙天阙有了一丝真假难辨的纠葛,凭着那些弟子的嘴,不出一日你俩的关系就能假戏真做。到时候那些青延峰弟子要动手就要掂量一下会不会惹到未来的掌事夫人,甚至是未来的掌尊夫人……”
“停……”清禾拿起灵果塞住林秋的嘴,“您消停点儿吧……我算知道驴掉井里,是怎么变成人掉井里,又怎么变成驴精把人踹到井里的了……”
掌尊夫人?清禾疑惑道,“夙天阙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怎么可能成为未来掌尊?”那些台上做的,各个都有几百年的寿数了吧,怎么会让一个小孩子来坐上首的位置。
“你没来之前,他可是十日点星入命,震动青沱山,还是掌尊压下了消息,才没有传出去。可是如今他的修为已至第七阶莲开巅峰,比之当年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天才总是瞒不住的。虽则最近修为有些凝滞,不过莲开破境入守寂,本就是一道关卡。别看他资历尚浅,身为夙家嫡子背靠家族,又有掌尊扶持,再过百年,下任青沱山掌尊之位非他莫属。如今连和他竞争的柳云柯也提前送了命,此后无人能与他一争高下……”
“莲开巅峰么?”清禾眼睛眯起来,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为什么她修为这么低,还能自由出入观里?”林秋拨弄琴弦,不甘心道。
莲雾静静拿着扫帚站在台阶上,周身气运浓郁几乎凝成雾气。此时他不能分心。师兄做的一切,师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门,为了自己,他必须要尽快提升修为。
清禾一进东厢书房,就把几排书架翻了个遍,所有提及魇兽的都被扔在地上。好一会儿,她从书海中钻出来,终于明白了这场闹剧的起承转合。
京都诏安仙府,仙督柳三循一脚踹翻茶台,“柳玄他是要反了天么!内门弟子死了,拿一个没有底细的魔修交差,当我柳家是傻子么!”
“什么事非要这番折腾,平白惹得外面笑话,当你这个仙府总督连气都沉不住……”一位身穿荷色长裙的温婉妇人跨入正堂,即便对着仙督也依旧笑意盈盈,没有丝毫惧怕。
反倒是柳三循如同泄气的皮球,塌下身子,“云柯没了……”
“我听说了……”柳如月坐在一边座位上,神色变得有些冷淡缥缈,“他自己没本事,被人算计了,也是没有办法……”
“姐姐,那是你亲儿子……”柳三循拍着桌子道,“他自出生我就抱在怀里……如今才十六岁!若是百年以后,青沱山未必不是他的位置,如此天妒英才!”
“输了就是输了……”柳如月笑道,“我就知道他和他那没用的父亲一样,纵然比他父亲多出几副好牌,终究还是会被打烂……”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儿子?”柳三循痛心道。
“我的儿子又不止他一个……”柳如月转头看着自家弟弟,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多愁善感。人活久了,很多事情都不重要,生死都看淡,爱恨痴缠转头成空,权力握在手中又摔下去,然后又收回来,不过是这样无趣的日子。哪有这么多悲喜。
“在你心里,还有什么是重要的?”柳三循看着自己的姐姐如此冷漠,忍不住质问道。
重要的,还是有的。柳如月回神,看向管家,“青延峰内门的结界都是掌尊亲设,那魇兽是怎么进去的?没有来历的魔修,怕是没这个本事吧……”
一旁的管家见仙督的脾气压下,站在角落道,“听说本来是怀疑几个内门弟子,后来因为这个魔修,就洗清了嫌疑……”
“内门?谁的弟子?”柳三循恶狠狠地盯着管家,青沱山这么多山头,内门弟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听说是小风观的弟子,观主就是那个二十年前被岑家放逐的幺子……”管家提醒道。
“岑寂?”柳三循有些印象,他们毕竟都是一起在青沱山修行过的,只是走了不同的路罢了,
“二十年前的事跟我们柳家有什么关系?他境界跌了两层,给个观主的位置都是我们柳家留的情面,没道理自讨苦吃……”柳三循虽然脾气大,坐在仙督的位置几十年,脑子也是有的。
“岑寂的弟子,有什么理由害死云柯?”柳如月玉白手指,摩挲着上好的黄花梨扶手。
“听说是观里新弟子入山门时,公子上门挑衅结下的梁子……”管家说道。
“呵……”柳如月视线漫不经心地撇开,“为了把人摘出去,还真是废了不少功夫……”
“姐姐已经猜到……”柳三循还未问完,柳如月已经起身,“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柳三循收回神色,“真相我们管不了,但云柯的魂魄,一定要找到……动用我们的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