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喊声，许夜一回头，便看到葛元彬快步向他走来，走到身前，对他说道：“你来得正好，快跟我走。”
说罢，也不管许夜同意不同意，他便又对巡检说道：“李大人，这位许夜是县里新聘的画师，这是大老爷同意了的。”
巡检听了，便一摆手，叫手下官兵让开条路，放许夜进来。
薛瓶妹一直紧跟在许夜身后，生怕走丢了一般，同步也拽着他的衣角跟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下湖村中认得许夜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奇之色。
他们显然是想不到，这位遗落在外做乞丐的“私生子”，怎么会跟县衙的大人们攀上关系了？
而且，他屁股后面怎么还多了一个小丫头？
葛元彬拽着许夜的手腕，拉着他就往村里走，径直走到县令吴大人面前，道：“大人，这就是我昨天刚跟您提过的画师许夜。
许夜是下湖村人，刚巧也在这，不如就……”
葛元彬想说让许夜直接就地任职，开始工作。但不等他说完，吴县令便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道：“去吧。”
如果放在别的时候，见到许夜，以这位吴大人的行事风格，少不得要慰勉几句。
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没这个心思。
他一句话说完后，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先回县衙去，你们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尸体全部清理走。这里发生的事，一定要压住，不得外传。”
“是，大人慢走。”
吴县令交代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县令大人走了，葛元彬才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有些悻悻地道：“不得外传？只怕等不到明天天亮，这里的事情就全县尽知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更何况，是这种劲爆的新闻。
许夜已从众人口中了解了个大概，这时又向葛元彬问道：“出了什么事？”
葛元彬听到许夜的问话，先叹了口气，才说道：“唉，别提了……咦，这小丫头是谁，怎么混进来的？”
此时的葛元彬俨然已经急昏了头，这时才发现许夜身后还有个小跟屁虫。
“哦，你稍等一下，我先把她处理一下。”
许夜说着，便拉着薛瓶妹走向人群。
人群一步三回头，正在官兵的催促下离去。
在人群中扫视了几眼，最终许夜喊住了一个还算相熟的同村的老者，上前说道：“大爷，这丫头是薛塘镇的，劳您去给找一条去薛塘镇的船，送她回家。”
说着，许夜又抓起一大把铜钱，塞到老汉手里。
这老汉跟许夜算是本家，在村里关系也算比较近，而且为人老实本分，把人交给他许夜还是比较放心的。
许老汉一脸奇怪地看了看薛瓶妹，道：“薛塘镇的丫头，怎么跑到碧渚来了？”
许夜随口编了个理由：“唉，小丫头跟家里吵了几句嘴，就离家出走了……”
薛瓶妹站在许夜身后，侧脸抬眼瞧着他，撇了撇嘴。
许老汉不疑有他，收起铜钱，道：“交给我吧，没有合适的船我就带着老伴划船送丫头回家。你去忙吧，衙门的差事要紧。”
许老汉的老伴这时也在，她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许夜，小声问道：“小……夜啊，你以后……是县上衙门的人啦？”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进了衙门，那在乡里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许夜冲她一笑，道：“是，我以后得上衙门当差去了。大爷，大娘，丫头就托付给你们了。”
“诶诶，放心，我一准给送回家去。你快忙，快去……”
两个老人说着，拉起薛瓶妹，就往人群外走去。
薛瓶妹一步三回头，一脸不舍地瞧着许夜，不过很快他们之间就被人群给挡住了。
萍水相逢，能将她送回家，也算了结了一桩。
许夜送走了薛瓶妹，就回到村里，向葛元彬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葛元彬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对许夜道：“你还记得，请你去画画的那位关定明吗？”
许夜点点头。
葛元彬道：“他那天叫的两个妓女，十有八九是画皮鬼。”
许夜听了，“大吃一惊”，道：“什么，画皮……鬼？”
葛元彬点了点头，道：“这画皮鬼，是不大常见的恶鬼，极难对付。昨天晚上，上湖村的人好死不死的请‘傩神’来捉鬼，结果惹恼了人家。
然后……就昨天晚上，全村被屠。”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许夜非但知道，甚至还亲身经历了一部分。
不过在葛元彬面前，他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顿了一下，许夜有些疑惑地问道：“画皮鬼的事……上湖村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又干嘛这么着急的请人来驱鬼？”
关定明被发现身亡，还是昨天早上的事情，画皮鬼的事传得未免也太快了。
葛元彬闻言，脸色微赧，踟蹰着道：“唉，也怪我大意，把消息给露了出去……但谁又能知道这上湖村的人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这画皮鬼，又岂是小小巫者摆个傩祭就能收拾得了的？”
许夜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从葛元彬的话中，他得到了两条信息：
第一，鬼在这个世界很常见，至少不是罕见的物什。
葛元彬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快，通过有限的信息，就能准确判断出关公子请的两个女伴是画皮鬼。
而且，他对画皮鬼显然很了解，知晓其厉害。
第二，既然鬼在这个世界很常见，那么官方应该会有相应的处理方案，和处理的人。
为了验证这一点，许夜试探着向葛元彬问道：“画皮鬼这么厉害，能将一个村子都屠掉，那该怎么办，县衙能应付吗？”
葛元彬苦笑一声，道：“怎么办，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按照大明朝律例，出现这种危险度至少已达到中级的鬼，地方衙门是不能擅自处理的，必须上报给夜卫，由他们亲自出手。”
“夜卫？”
许夜只知道大明有锦衣卫，“夜卫”还是头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