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公鸡都窝到太阳底下打盹了,许夜才起来。
他睁开眼睛,先扫了一眼窗边挂着的画像,见陈文静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许夜知道她并没有走。
【怨鬼:陈文静】
【危险度:低级】
【怨鬼已收录】
【怨鬼已解析】
【怨鬼:含怨而死,只有复仇才能令其放下执念】
【怨鬼的行动已掌握,今后它在你眼中将无法隐身】
正当许夜的目光将要移开时,虚拟屏幕的画面突然一变,又现出一行字:
【你与怨鬼陈文静同室共度一夜,亲密度+1】
【当前亲密度:21】
嗯?
这个陈文静是不是有点毛病啊,她一个怨鬼,怎么还跟自己搞起亲密度了?
而且这前面的二十个亲密度是从哪来的,难道是因为他带她回家?
也不知亲密度高了会怎样。
许夜又尝试跟陈文静沟通,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估计是个傻鬼,还没发育完。
许夜刚下床,便见竹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颗小脑袋鬼头鬼脑地探进来,瞅见许夜起来了,便推门进屋,满脸堆笑地道:
“哥哥醒了?”
说着,端着脸盆进来,将盆放到桌上,盆里已经盛了一盆清水。
“哥哥洗把脸吧。”
“嗯。你起得倒挺早。”
“哥哥,太阳都晒屁股上了……”
许夜起身洗脸,薛瓶妹就拿着毛巾,站在一旁伺候。
等擦完了脸,许夜这才发现小丫头昨晚把身上的衣服也洗了,此时衣服都还没干,潮乎乎的贴在身上。
许夜见状不禁眉头一皱,道:“现在天还有点凉,你穿湿衣服怎么行?”
说着,许夜去箱子里找出来一件自己的粗布袍子,连同一把剪刀一起丢给她,道:
“换上我的吧,大了就直接裁掉,先凑合着穿。”
薛瓶妹一手拿着袍子,一手拿着剪刀,低头看着手中的物什,怔怔地道:“这么好的衣服,剪掉了怪可惜的。哥哥你有针线没,不行我先缝起来。等回头——
回头我还叫我爹把衣服给你送回来。”
许夜懒得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纠缠,道:“随你吧。”
“诶,那哥哥我先去换衣服。”
薛瓶妹说完,反身走到门口,忽然又站住了,回头看向许夜,问道:
“哥哥,刚刚你在屋里……在跟谁说话?”
他刚刚跟挂在墙上的陈文静说话,居然被小丫头听到了。
许夜一边整理着画板,张嘴就说道:“没谁,刚刚我在说梦话。”
“哦……”
薛瓶妹看了看许夜乱七八糟的房间,突然“噗嗤”一笑,说道:
“哥哥孤身一人,是梦见姑娘了吗,大清早就喊姑娘。”
听到薛瓶妹的话,许夜正在将画板塞到包里的手顿时一僵。
……
薛瓶妹早已经煮好了粥,两人吃了早饭,便一起出门。
出了院子,许夜一眼扫过,发现村子里却静悄悄的。
往常,这个时间村里的男人和女人都下湖打鱼去了,只剩下小孩子在街上嬉戏,老人在墙根下晒太阳。
然而今天,连老人和小孩都看不见了。
许夜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背着画板就往县城走去。
下湖村位于岛屿最南端,去县城往北走,需要依次经过中湖村和上湖村。
当许夜来到上湖村时,便看到有许多人围在村外。
其中,许夜还看到了诸多熟悉的面孔。
怪不得村子里没有人了,原来都跑上湖村来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看这人山人海的模样,似乎整个岛上四村的人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许夜还注意到,许多青壮年男女都围在了这里,他们居然连打鱼都没去,“翘班”跑来看热闹。
人群之中,有些嘈杂的议论声,但站在外面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许夜上前几步,来到自己下湖村的人群中,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瘦巴巴的青年回头瞧了许夜一眼,略带些讥讽地道:“许夜啊,你这是刚起来啊?”
许夜轻轻皱眉,暗道我睡得早晚关你屁事?
一个大爷说道:“听说,上湖村全村人,昨夜都死了,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听到这句话,许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成彩妹两鬼昨晚分明已经走了,难道她们事后又回来了,还是将上湖村给屠了?
有这么大仇吗?
另一个大娘比划着手势说道:“可不止是死了,听说皮都被扒了,老惨了。”
又一个老头叹息了一声,道:“唉,上湖村的人昨天还来找咱们募捐,说要一块凑银子请傩神除鬼,你看看,遭报复了吧,我昨天就跟他们说别乱来……
唉……真是造孽啊!”
“太惨了,太惨了!”
“我也是昨天刚听人说,感情咱这里还真闹画皮啊?”
“除了画皮鬼,谁会杀人后还扒皮啊?”
……
听了一会,许夜大概明白过来了。
原来昨晚在自己走后,那两个画皮鬼果真又折返回来,将上湖村的人全都屠了。
非但如此,杀人之后,她们还将全村人的人皮都剥了下来!
此时的上湖村,是怎样的一副惨状,许夜能够想象得到。
想到昨晚唤自己的孩童,一股怒火顿时涌满了胸腔。
成彩妹和曾丽华,该杀!
许夜分开人群,挤到最前面,然后便看到有许多官兵把守在村口,将人群阻拦在外。
除了官兵之外,还有一些身穿捕快服装的人。
整个村子被屠,这绝对是大事,巡检司的官兵都赶来了。
村子正中的街道上,许夜还看到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色官袍、袍服前后补子上绣着鸂(xi)鶒(chi)的官员。
看其衣着,应当就是碧渚县县令吴之源了。
这位吴县令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二十七八岁,长得文文静静的,一副书生模样。
他站在那里,一脸焦躁之中,又有些恼怒。
在他的治下出了这样的大事,而且还就在县城边上,他这位一县父母官,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责任。
此时,他正在听取属下的汇报。
而汇报人,许夜恰好也熟,正是县衙的捕头葛元彬。
此时的葛元彬,脸色更加难看,一脸煞白,这么凉的天脸上还挂着汗珠,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急得。
许夜站的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葛元彬说完,吴县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葛元彬向县令汇报完,吴县令又跟他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葛元彬连连点头,然后就顺着街道向村外走来。
来到村口,葛元彬向另一个只穿了官服却没戴帽子的官员说了几句什么。
这人三十多岁年纪,同样身穿青色官袍,只是他袍服上的补子绣的是鹌鹑。
这是九品官员,看他腰间的佩刀,许夜估计他是本县的巡检。
巡检虽然官职不高,甚至只是最低的从九品官,但他是巡检司的长官,手下有百十号官兵,在县里地位很是特殊,权力并不小。
一个县虽说不大,但也绝对不小。单靠百十号捕快,决计不够用。
日常缉捕盗贼、维护地方治安,主要是靠巡检司的官兵和民壮。
那名巡检听葛元彬说完,点了点头,然后便带了几名官兵走向人群。
走到众人面前,巡检一挥手,道:“散了,都散了吧。这里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谁敢散布谣言,立时拿下,关进县衙的大牢里去。”
“散了,都散了……”
巡检一声令下,巡检司的官兵就开始驱赶百姓。
众人虽然老大不愿意,但在官兵的刀枪面前,谁敢造次?只得纷纷转身后退,准备离去。
许夜刚转回身,正准备要走,忽听背后一人喊道:“哎,许夜,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