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葛元彬的话，老吴也是点点头，道：“唉，老朽真是自愧不如啊，跟先生的画相比，老朽画的简直是不堪入目，呵呵……呵呵呵呵……”
对葛元彬的提议，许夜当然不拒绝，直接问道：“月俸多少？”
葛元彬被许夜问得一愣，然后才神色有些尴尬地道：“咱们大明朝的胥吏，朝廷是不管发俸禄的。
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在衙门当差赚的钱绝对比打鱼强得多。
而且，工作也清闲，咱们这样一个小县，哪有那么多命案啊？闲暇的时候，你也可以去干点别的，贴补一下。
怎么样，这差事很不错的？”
许夜点了点头。
这份工作，有编有闲，更重要的是容易寻到尸体画，正合他意。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虑地看向葛元彬，这种事情，是他一个捕头能做主的？
葛元彬读懂了许夜的意思，立刻拍着胸脯道：“我拿着你这两张画去找大老爷，绝对没问题。”
他说的大老爷，就是本县的县令大人。
许夜当即双手一抱拳，道：“那就有劳了。”
葛元彬“嘿嘿”一笑，道：“小事一桩。”
许夜道：“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葛元彬道：“嗯，你先回家。早则一天，最迟三天，我一定差人去通知你来衙门。”
“告辞。”
“不送。”
“留步。”
望着许夜离去的背影，葛元彬陷入了沉思。
一边沉思着，他一边搔了搔头，喃喃自语地道：“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对这一个毛头小子这么害怕？我对我爹都没这么怕过！”
老吴奇道：“葛捕头，你在说什么呢？”
葛元彬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说？”
老吴听了，一张脸立刻凝重起来。
他用目光斜了关定明的尸体一眼，道：“我怀疑，他的死跟鬼祟有关。”
葛元彬闻言一愣，道：“你是说，他带回家的两个女人，是鬼？”
老吴点头，道：“这关公子，是县上有名的风流哥，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夜御二女就死了这么离谱？而且，你看这尸体的模样，明显不正常。”
葛元彬从怀里掏出许夜画的春宫图，望着画上两名妖艳的女子，看了一会，突然打了个突，道：“这俩女人如果是鬼的话，大白天的就能出来作妖，莫非是……”
说着，葛元彬一脸震惊和恐惧地看着老吴。
这时，老吴的脸上也现出惊惧之色。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说道：“画皮鬼？”
“嘶……”
葛元彬见老吴也这般说，立刻说道：“不行，得赶快上报大老爷，给夜卫报上去。这画皮鬼，可是了不得！”
“嗯，快去，这是大祸事！”
……
……
许夜出了衙门，站在大街上，稍微想了想，转身朝阳江武馆走去。
阳江武馆，他当然知道，这是整个碧渚县最大、实力最强的一座武馆了。
葛元彬出自这个武馆，虽说看他学得也不怎么样，但是当下的许夜，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大明户籍制度极其严苛，普通百姓是不能随意离开户籍地的，想要出门，需要去官府开具路引。
路引的管理也很严格，上面会清晰的标注你要去的地方，以及往来路线和时间，必须严格按照路引上的路线和时间行走，绝对不能逾矩，无故更不得长期在外滞留。
当然，话说回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这年月，有钱弄几张路引也不算什么事。
但许夜……他没钱啊！
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几十个铜板，就只有刚从关公子那里得来的一两银子。
现在，一两银子大约能换到一千个铜板，也就是一千文钱。
就算是找人“借钱”吧，那也得寻个目标。
更何况，他新得了衙门这个差事，正合他的胃口。
许夜决定，暂时还是先在碧渚县苟上一段时间再说。
这里风景不错，人看着也淳朴。
如此一来，这趟阳江武馆之行，就有必要去了。
……
阳江武馆，位于城北，是一座很大的独院。
武馆的门口倒是很冷清，两扇大门敞开着，一进入院中，绕过影背墙，便看到一处青砖铺就的地面。
十几个身穿短打的青年，正在青砖铺就的空地上练拳。
另一边，又有一片空地，却是土地，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竖立放着一圈青砖。
一个人，光着膀子，身上背着一口沉重的铜钟，正在直立竖起的青砖上飞奔。
看到这一幕，许夜一下子来了兴致。
这种青砖长逾一掌，宽四指，厚二指，竖立在地上，只能勉强不倒。
在这样的青砖上，寻常人走路都困难，更别提背着几百斤的铜钟在上面飞奔了。
“您有什么事情吗？”
许夜回头一看，便见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的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正在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许夜见状，抱拳道：“叨扰，我是过来看看，想……”
那青年笑道：“你是想拜师学艺是吧？”
许夜点头。
那青年道：“我们阳江武馆，在碧渚县虽不敢说首屈一指，但对想入武道的青年才俊来说，也是极好的选择了。
拜入我们阳江武馆，一共有三种选择。
第一，就是正式拜师，不但不用交学费，而且食宿全免。不过，这种需要跟我们武馆签订长约，需要通过考核，而且……年龄最大不能超过十三岁。”
许夜道：“我说我十三岁，您恐怕也不信。”
青年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种，就是‘常客’。这种的话，虽然不算是武馆的正式弟子，但是也是常年住在武馆学艺的，每年五十两银子，我们武馆会从基础开始教起，根据你学艺的情况，稳步提升。
当然，如果你是带艺投师的话，我们也会根据你的情况提供定制的课目，这可能就需要一点点额外的费用了，不知道你……以前是否有基础？”
许夜想了想，道：“我学过第九套广播体操，这个算么？”
“九……九什么操？”
许夜道：“就当我没基础吧。”
似乎是觉着许夜说话有点不着调，青年脸上的笑容略微收了收，继续说道：
“第三种么，就是短客。你可以直接选择一套想学的武功，你可以自己回家练习、也可以每日到武馆来练，不限时间，教会为止。
至于价格么，那就要看你想要学什么了。”
许夜闻言，伸手一指正在背钟飞奔的青年，问道：“这是什么？”
青年一听，脸上立刻再度露出了笑容，道：
“这是本门独家秘籍《八卦掌》，很适合你这种没有基础的人学。而且，八卦掌集身法和掌法于一体，基本上学成这一门功夫，就足够你在江湖上立足了。”
许夜眨了眨眼睛，道：“八卦掌，八卦掌不是八卦门的吗？”
青年闻言，脸色一滞，道：“呃……本馆前馆主，正是八卦门的亲传弟子。我们对外传授八卦掌，是经过八卦门许可的，而且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许夜随口胡诌了个“八卦门”，没想到这里还当真有这个门派。
他点了点头，道：“学八卦掌要多少钱？”
青年微笑着冲许夜伸出一只巴掌：“五百两。”
望着青年满脸和煦的微笑，许夜忽然间明白了——
阳江武馆为何大开着门，为何又特意安排一个弟子在这儿背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