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街上,许夜望着往来的人群,发出了灵魂疑问:
“该找谁借点钱呢?”
许夜的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老渔夫留下的那艘渔船了。
可惜,一个月前,为了给老渔夫操办丧事,将船也卖了。其余的钱还了还欠债,基本上也不剩下多少了。
(老渔夫的死因,是感觉在本书中没有出场机会,很自觉的领便当了)
心里一边琢磨着,许夜一边在大街上溜达,顺便找找赚钱的营生。
“玻璃是咋造的来着,好像有点印象,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唉,早知道会穿越,得多找几本实用的书看看……”
许夜正琢磨着发财大计,突然一抬头,便看到临街一个当铺,两扇窗户上,赫然安着整块的玻璃。
不远处,有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酒楼,也是清一色的玻璃窗。
许夜:“……”
这怕不是个假大明?
“蒸汽机……看来只有这个大杀招了。”
然而让许夜这么一个文科生手搓出蒸汽机来,未免有点为难他了。
他只能提供理论想法,然后让别人按照他的想法来制造。
这得需要机会。
算了,还是去找尸体要紧。
许夜在街上打听了一下义庄的位置,便出了城,往城北走去。
碧渚县,位于南湖之中,四面环水,只有城北水面狭窄之处,有一座石桥与陆地相连。
这里水面说是狭窄,其实也有二三里宽,远远便看到,水面上有一座长长的石桥。
石桥并不宽,并排行不了两辆马车,桥面距离水面也很低,走到中央,四面皆是水,仿佛凌波踏水而行。
向北望,不远处便矗立着一座青山。
向后看,一座古城置身水中,虽不雄壮,却更多了几分婉约。
湛蓝的天空下,远山近水,碧色如画。
置身在这样的山水画卷中,许夜也不禁心情舒畅起来。
走到长桥中央,有一座拱桥拔起,这是为湖上行船留下的通道。
登临拱桥顶部,凭栏而望,湖面上一艘渔船缓缓而来,从脚下的拱桥穿过。
还真是美景如画。
看到这一幕,许夜的职业病不禁又犯了,他就在拱桥上面取下画板,席地作画。
进出城的百姓,背着篓子、挑着担子,从拱桥上经过,看到画画的许夜,都有些好奇。
不过,他们营生在身,没时间过多观望。
只有几个孩童,嘻嘻哈哈的,看到有人在桥上画画,都驻足观望起来。
过了一会,又有几个身穿青绸绿缎的男女,带着几名仆人走来,看到石桥边席地而坐的许夜,都轻“咦”了一声,顿下脚步,在许夜身后安静地看起来。
许夜这一画,就忘记了时间。
画山水用的是大纸,他一张画板根本放不下。
然而,他自画纸的左端起,分段构画,整幅画却浑然一体,没有任何隔阂阻滞之处。
一幅画画完,许夜将画展开,仔细端详了一下,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好一副山水。”
“简直……简直就是将这景色直接拓印到了纸上一般!”
听到背后的声音,许夜一怔,回脸望去,便看到三名男女,正站在一旁,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的画作。
许夜画得入神,竟没留意身后有人驻足。
他手拿着画站起身来,一脸狐疑地看向三人。
三名男女这才收回眼神,冲许夜一抱拳。
许夜见他们两男一女,衣着不俗,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的贵介公子,也忙还了一礼。
那绿衣女子看起来正值芳龄,明眸皓齿,一张白嫩的脸蛋几乎能掐出水来,虽然只是浅施淡妆,但浑然天成,跟后世常见的科技脸截然不同。
她有些惋惜地道:“这么好的画,只可惜画到了这种草纸上。要是用的宣纸,那就好了。”
三人中年龄最长的一个青年男子“咳”了一声,打断了女子的话。他只看许夜的衣着,便知其出身寒微,你让人买昂贵的宣纸,这不是扯淡吗?
他冲许夜一笑,道:“在下宣怀,这是舍妹宣萱;这位好友是卢家二公子卢伯陇。”
许夜听到青年自报家门,微微吃了一惊。
这宣家,是碧渚县第一商贾,买卖做得极大;之前找许夜画画的关公子虽然也是富商之家,但跟这宣家一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至于这卢家,就更了不起了,他们家祖上出过尚书,后辈不济、虽然逐渐淡出官场,但在碧渚县坐拥千亩良田,是县上第一大地主。论起地位来,卢家俨然还在宣家之上。
这两个大姓的名头,就连许夜都听说过。
捕头葛元彬曾跟许夜说过,碧渚县武功在他之上的不过只有十几人。
那么这两家中,肯定就有这“十几人”其中的几个。
他赶忙还礼道:“在下许夜。”
“许夜?”
宣怀手拿折扇、轻轻瞧着左手手心,思索了一下,才道:“许兄弟不是咱们碧渚县人吗?”
他的言外之意是,碧渚县出了这样的作画大家,怎么他都没听说过?
许夜道:“在下是城南外下湖村人,打鱼为业。”
听到许夜的话,宣怀登时一怔。
宣萱脸上的惋惜之色,顿时变得更甚,瞧着许夜的眼神,多出了两分鄙夷。
若在别的时候,一个渔民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话,那简直是一种亵渎。
卢伯陇偷偷瞧了宣萱一眼,然后对许夜道:“你这画卖不卖?”
当许夜说出他是渔民出身后,立刻就感觉到三人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从一开始的热情变得冷淡下来。
见此,许夜便也懒得再跟他们攀谈交情,直接道:“只要价钱合适,当然卖。”
卢伯陇道:“寻常一副山水,多不过几百文钱。我给你五两银子,如何?”
五两银子,已经超出十倍的价钱了。
当然,画与画,不同价。
如果许夜是名家,那他的画千金都不止。
只可惜,他现在还没这名声。
许夜这时也看了出来,这位卢家二公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意的是一旁的宣萱。
他当即道:“可以。”
他画的前一幅画才卖了一两银子,这位卢公子可比关公子大方。
许夜当即将画卷起来,交给卢伯陇;卢伯陇则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五两,给了许夜。
然后,卢伯陇便将画随手交给身旁的一个仆从,道:“你现在回去,将画裱好了,送到宣府上去。”
先吩咐完了下人,他才转对宣萱笑着道:“宣萱,这幅画就当做咱们今日春游我送你的礼物可好?”
宣萱的眼神中暗露出一丝不快,不过良好的家教还是让她福身一礼,道了声谢。
然后,她抬头看了看天,道:“这都过了午时了,咱们还去吗?”
卢伯陇连忙道:“哎呀,看个画看了这么久。不过没关系,城外有一家馆子,里面做的野味不错,咱们先去尝一尝;然后再去我们卢家的别苑,玩上两天,如何?”
宣萱没有说话,但看她的模样显然是不大想去。
宣怀道:“那就劳伯陇安排吧。”
卢伯陇道:“那咱们就走吧。”
言罢,他就继续向前走去。
宣怀冲许夜点了下头,算作辞别,也转身跟了上去。
宣萱闷闷不乐地跟在哥哥身后,连瞧都没瞧许夜一眼。
三人走了一小段,宣萱突然问道:“这小子一个渔夫之子,怎么学的画画?”
宣怀道:“他的画写实很强,但论意境却很普通,说明他没有跟大家学过。或是有些天赋,自己练出来的吧。”
宣萱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宣怀又道:“不过,写实画能画到这么好的,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此子的天赋着实有些惊人了。”
宣萱听了,又道:“可惜。”
卢伯陇道:“别议论一个渔夫了。咱们这一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