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杨宗锡…”
“武兄过誉了…”
“原来武兄你…”
…
“武兄怎么啦…”
…
“武兄不要客气…”
“武兄…”
…
杨宗赐那憨厚的笑容,推心置腹的话语一股脑涌出,在武植脑海里炸开。
懊恼、悔恨…种种情绪上泛,让武植痛苦到无法呼吸。
“武植啊武植,你究竟凑的什么热闹,平白害了杨兄性命!”
“杨兄,我武植对不起你!”
“杨兄放心,拼了这条性命,我也要替你报仇!”
人呐,当自责累计到了顶点就会下意识通过转移仇恨的方式减轻罪恶感。
满腔怒气升腾,武植赤红了双眼。
明知自己三脚猫的棍法,去报仇,无疑是送死。
但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恐惧,失去了畏缩。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
杀!
杀了外面那个视人命为草芥的畜牲,给杨兄抵命!
冲出门外,武植一眼就牢牢锁定了阿力格的身形,冲了过去。
…
此番出动捉拿大辽细作的自然是皇城司下探事司的手笔。
皇城司为天子亲军,不隶台察,也不受三衙辖制,更有监察百官,奉诏缉捕之权,天生地位超然。
探事司逻卒一出,闻风色变,万籁俱静!
百官、百姓直呼“察子来啦”!
不过,探事司终究是军事机构,还负责刺探军情,只可惜大宋朝廷不善武功,对内内行,对外外行,探事司与大辽军情司交锋不断,占下风居多。
当得知大辽军情司的探子在大宋如入无人之境,是可忍熟不可忍!
勾当皇城司高盛当即着上五指挥使孟明合率亲从逻卒实施抓捕。
皇城司设立之初,最高长官为皇城使、皇城副使。但随着文官集团壮大,皇城司的权柄回缩,如今的皇城司使、副使已经沦为官阶名称,不再有实际职能。
皇城司的最高长官自然顺位至左右勾当皇城司。勾当在彼时,并非贬义词,而是中性词,相当于主管之意。
其中右勾当为内侍都知担任,而左勾当一般由政事堂提名任命。
再说逻卒,分亲从官、亲事官两级别。亲事自禁军中选拔精锐,而亲从却是亲事中的精锐选拔而出!
言归正传,为了抓捕阿力格,竟然是亲从逻卒的指挥使直接带队,大宋朝廷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主场作战,确实非同凡响。
孟明合其人,乃天波府杨延昭的副将孟良的后人,不仅武艺超群,案查缉捕也是好手。
大网撒下,便在清河县抓了王长弓一行,然后连夜审讯,诏狱里的手段一出,王长弓都没能挨过一昼夜,就吐露了此行目标任务,还供出了接头地点在阳谷县以及阿力格的身份!
契丹!萧氏!
真是好一条大鱼!
定要活捉此人,献给勾当相公!
孟明合虽然立功心切,但也没有完全发烧,自然知道狮子楼并非适合抓捕之地。
楼内情况复杂,皇城司还要顾忌楼内食客,抓捕行动必定束手束脚。
可惜,阿力格警醒的太早了,只能赶鸭子上架,盯梢变抓捕!
...
阿力格已经从孟明合的束带黑靴官服认出其指挥使的身份,他深知必然还有大队逻卒在赶来的路上,说不定已经埋伏在了外围。
阿力格内心焦急,却不露声色,反而镇定的解开道袍。
暗器已经用尽,已经没有遮掩的必要。
只见他自腰间解下铁链,铁链尽头是一个小瓜形状的铁锤,只是铁锤上布满尖刺,尖刺上黑红斑斑,似是陈旧血迹粘附。
众逻卒只觉得仿佛一股暴虐血腥之气在此人身上扩散开来!
孟明合见状,内心也是“咯噔”一下。
众所周知,奇门兵器向来入门难,精通更难!此人敢以流星锤为武器,必定已是其中行家。
孟明合示意左右上前,先行试探其深浅。
左右逻卒久经战阵,自有默契,立即便有四人从前后左右发起攻击,但不过几个回合,就接连被阿力格手中神出鬼没的流星锤扫落场下,生死不知。
又是一队逻卒悍不畏死的扑上去,四人已变八人,可惜并未改变之前四人的结局。
阿力格狂笑一声,向着众人嘶吼道:“还有谁!”
孟明合知道不能再用添油战法了,再打下去,逻卒的士气就要打没了。
就在孟明合准备出手之时,就见一低矮青年自楼梯跑下,疯魔般的向阿力格冲去。
经过一使铜棍的逻卒身边时,未见到他如何动作,那铜棍竟已鬼魅般出现在这青年手中。
然后青年怒吼着挥棍,以千钧之势向阿力格砸去。
来人正是武植!
起初阿力格并不以为意,多一个疯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拿不下我!
只见锤链如灵蛇一般扭动,流星锤如蛇头一般疯狂的咬向武植脑袋。
这阿力格竟想一击打碎这个突然出现的疯矮子。
预想中的头破血流并未出现,武植手中的铜棍竟以超出常理的方式出现在流星锤尽头。
金铁交鸣!
一股巨力自锤头传回,阿力格顿时觉得握着铁链的手一阵发麻。
好重的力道!
好快的反应速度!
“高手!”
阿力格眼中闪过嗜血,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全力施展起流星锤来。
武植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竟能拦下那致命的一击,动作不禁一滞,但又立即凶狠的抡起了铜棍。
不过数个回合之后,本来协同攻击的逻卒们都停了下来,场地留给了武植二人。
他们也不想袖手旁观,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而非比武切磋。可实在是这不知哪里冒出的疯子,出手毫无章法可言,宛如街头混混,棍棍凶狠异常。更要命的是,这人眼中只有阿力格,根本没有打配合的想法,几次攻击都险些招呼到了逻卒身上。
此时场上,金蛇狂舞般的流星锤已经化作蛟龙翻江倒海,武植在阿力格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犹如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颠覆。
但偏偏武植每次又靠着那怪异莫测的回防手段险而又险的躲过死亡攻击。
令观者又惊又叹!
但可惜的是,实力的差距并不是一点天赋可以完全弥补的。
终于,武植还是出现了破绽,铜棍回防晚了一瞬,就立即被阿力格抓住了机会。
流星锤重重扫到了武植左肋之上,武植不自控的发出一声闷哼,踉跄着后退。
阿力格见攻击奏效,得势更不饶人,快速欺身上前,又狠狠补上一脚,虽然有铜棍堪堪格挡,但武植扔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摔到了远外的柜台处。
见阿力格蓄力扑向武植,大有痛下杀手之意,孟明合终于是出手了,片片刀光将阿力格重新逼回了场中,二人缠斗在了一起。
武植倚坐靠着柜台,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特别是左侧肋骨,似乎断了。
“这就要结束了吗?”
武植不甘心的挣扎着,但身体彷佛被粘在了地上,根本无法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