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近,但狮子楼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逻卒一部负责抬走伤员,其余大部将一楼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探事司军令如山,没有孟明合的命令,逻卒只是四处警戒,没人擅自上前。
场中,孟明合正跟阿力格斗得如火如荼。
孟明合所使用的武器并非其先祖扬名的宣化大斧,而是一柄双手持握的手刀,刀身笔直狭长,杀气腾腾。而孟明合刀法路数大开大合,明显是军中厮杀风格。
手刀终究是短兵刃,对上灵活多变的流星锤根本不占优势,而且又遇上阿力格这般的杀星,一时间,孟明合跟阿力格陷入了僵持。
孟明合见久攻不下,急中生智,一式手刀狠狠格挡开流星锤之后,迅速跟阿力格拉开了距离。
“阿力格!”孟明合怒斥一声。
阿力格没料到这宋人竟然喊出了自己姓名,惊疑不定,停下了蓄力攻击。
孟明合又道:“你想的没错,王长弓现在我们手中,来不了了。阿力格,我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你逃不掉的。我大宋向来以礼待人,不愿两国交恶,但你若冥顽不灵,接下来动手的可就不是孟某一个了。”
阿力格嗤笑一声,蔑视的看着孟明合:“你们南人就只会嘴上功夫,有本事就来打败我,我自然会束手就擒,否则,我手里的流星锤不答应!”
孟明合心底无奈,就要下令围攻,就见此前那个疯子没事人一般又冲了过来!
...
方才的一番搏命,武植全神贯注,无法分心多想,只是感知到,几乎每次回防成功,身体都有撕裂般的剧痛,或是来自肌肉拉扯,或是来自关节扭动,而体内的暖流就会适时的出现在痛处化解。
此时想来,那回防手段自然是“棍棒掌控感”的作用,但这“棍棒掌控感”太也霸道,强行控制武植的身体施展,损伤也就在所难免了。而暖流的存在,却能快速修复这些损伤。
原来这才是他可以跟阿力格鏖战许久的根本原因。
但暖流终究并不能凭空产生,如果得不到补充,每消耗一分就少一分。而武植跟阿力格的实力差距太大,几乎隔两三个来回就要施展出回防救命。
当暖流修复的速度追不上了身体损伤的速度,回防技能施展起来就打了折扣,便出现了方才的动作迟滞,漏出破绽。
武植感知之下,体内暖流几乎所剩无余,全部盘踞在了左肋附近,其他部位疼痛依旧,根本没有暖流出现。
想明白这些,武植才清醒过来,庆幸之余,后怕不已。
如果没有躲开的位置不是左肋,而是咽喉、后脑勺这些脆弱的部位呢?
只怕根本等不到暖流修复,小命已经…
如此草率死掉,何谈报仇?
这时,浓烈的酒气钻入鼻孔。
原来刚才武植撞击柜台,碰倒了柜台附近堆放的酒坛们。
酒坛自然碎了一地,不过,大多还是完好的。
盯着地面上的酒水,武植突然反应过来,酒水可以补充暖流啊!
精神振奋之下,武植已经挣脱开了地面的束缚,站起身来,抓起一坛酒,闷头就灌。
咕咚
咕咚
“吸吧,吸吧,帮老子壮大起来,灭了那孙子!”
暖流好似有生命一般,贪婪的鲸吞着酒水中的菁华。
武植的嘴巴好似无底洞一般,酒水一下肚就转化为了暖流。
如果有一双可以看见无形能量的眼睛,就能发现,武植浑身出现许多闪烁的光点,光点又连成线,最终形成了一张精密而又结实的能量网络。
武植喝了一坛又一坛,直到身上痛感全消,身体也发出“够了,够了”的信号,才停了下来,满足的打了个酒嗝。
“爽!”
武植情不自禁的向空中挥了挥拳头。
感知到暖流的壮大,武植信心倍增的看向场中,咦,居然不打了,还聊起来了。
这怎么可以,如果这孙子软蛋,投降了,皇城司哪里会允许他再报私仇,想到这,武植立即急了。
一把将手中酒坛摔在地上,怒吼一声,向着阿力格杀去。
虽然不清楚武植为啥恢复这么快,阿力格只当他练过横练功夫,硬功了的。
阿力格眼中闪过嗜血之色,快速抡起铁链,流星锤渐渐化作残影,积蓄起毁灭性的力量!
不同于此前的愤怒疯狂,冲过来的武植眼神异常平静,他现在已经清楚自己的优势,技不如人,那就扬长避短,只管想着如何近攻,把防御交给身体本能!
于是,武植的近攻变得更加疯狂,换成他人就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原本十分的力道竟是用到了十二分。结果就是,阿力格终于感觉开始慌了。
流星锤本来就注重灵活和技巧,阿力格这一慌乱,立即就出现了破绽,攻击节奏乱了起来。
趁你病要你命!
武植虚晃一招,将锤头引过来,反复几次之后,就在流星锤两次攻击的间隙中,成功近身阿力格,然后抡圆了铜棍向着阿力格的脖颈砸去,此时的阿力格已然避无可避,一旦抡实,脖颈断裂就在眼前。
“棍下留人!”
孟明合急忙挥刀来阻,不过他也有分寸,没有攻击武植身体,迫使他回防,而是斜切后上扬,意图将铜棍挑开。
却见武植顺势将铜棍在空中画了半圈,又一个转身回旋,不仅避开了回收的锤头,还成功将铜棍猛的送到了阿力格的喉咙。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人的喉咙脆弱无比,哪里挡得住如此袭击,立时被戳的粉碎。
阿力格瞬间毙命!
孟明合看着这一切,目眦欲裂。
这可是一条大鱼啊,如果活捉,不知道可以拷问出多少情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杀掉了。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孟明合忍不住向武植大吼。
武植眼睛瞬间通红,死死盯住孟明合,表情也变得疯狂,“他杀了我兄弟,他,该死!”
将铜棍丢下,武植穿过逻卒和围观的人群大步离去。
夕阳洒下,走到门口的武植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黄之色,身形仿佛也变得高大、朦胧起来。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特别是一些围观的江湖人士,谈兴大起!
就见一马脸道士捋着山羊胡须,摇头晃脑道:“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阳谷县竟见到如此人物,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旁边一尖嘴猴腮的武僧却道:“根据贫僧多年用棍经验,其实此人出棍平平无奇,靠的不过是一股狠劲,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此言一出,立即嘘声一片,甚至有人回应道:“臭和尚,就你也配用棍!”
这武僧也不恼,干笑两声,继续道:“但偏偏紧要关头,他却能险之又险的回棍,招招出人意料,真真好一根魔棍!”
“对,和尚说得对,就是棍魔!方才他可是连察子都打,还在那当官的刀下硬杀辽狗,够疯!够魔!爷爷喜欢!”
“哈哈哈,这位兄弟说的在理,棍魔之名,再恰当不过了!”
“棍魔!”
“棍魔!”
......
棍魔之名,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