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到来,对周文的影响很大。
一叶知秋。
既然出了问题,从反思角度来说,就事论事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结果只会是该改的改,该犯的犯,边改边犯,边犯边改,间歇性的反思,重复性的犯错,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所以,得找出事情背后的动因。
周文开始从头反思自己。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认干爷获身份,交好周月得到队长支持,才有了之后的地笼,继而获得学手艺的资格,安身立命的同时攒下了人生第一桶金。
交往大常得到帮手,利用世事混乱获取物资财物,通过秉昆连上周蓉,毫无顾忌的就对那诗人下了手,在周家担保下安家吉春,借孩子扩大影响力,利用国家政策献上技术获得工作,再借名声谋取那处大院,发展到公然出手谋取别人货物,后来更是胆子大到参与国家事务,千方百计跟郝似冰建立联系……
目的还不是为了烧冷灶嘛。
目的!目的!还是目的!
所做每一件事,无论顺势而为还是逆而取之,无不贯穿着强烈的目的性。这无疑是他取得目前成绩的主要原因。
可这是他想要的人生吗?
周人禁不住的想:一个知道未来发展方向,甚至熟悉他人命运的人,该怎么处事呢?处处“以史为鉴”,事事“料敌机先”?那样以来,他岂不就是过了一个经过自己预设的人生?
或者换句话说,这样好不好呢?
应该是不太好。
自以为只要避开了所有的劫数,其它就一帆风顺了,实际上是幼稚的有些想当然了。
因为人所能拥有的东西取决于他自身的成长,成长不到那一步,到手的东西也会再次失去;成长到了,失去的东西也会再回来。
看似避开了劫数,但在避开那些“劫数”的同时,其实也失去了那些劫数带来的体验和成长,公平得很。
就比如对待婚姻的态度。
识人、经历、认知、性格、经济、家庭、价值观……等等,能影响婚姻的因素简直太多太多了,所以,婚姻出现问题是正常的,但那似乎不是由此避开的理由,重点是出现问题后的处理应对。
无论是延续婚姻,还是就此分手,只要是理智的,是果决的,收获的就是一段切实的生活体验,是有价值的。
哪怕真的分手,或者因而受到了什么伤害,就如他前世的遭遇,也并不代表之前的婚姻生活就没有任何价值。
期望不犯错是不科学的;为避免犯错而谨小慎微,保守到不敢做事,甚至自我设置禁区,也是不正确的。
只要入局,只要做事,谁能不犯错呢?
犯错误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付不起所犯错误的代价;可怕的是没有试错重来的机会;可怕的是没有犯错后处理善后的决心和行动。
拥有试错的资本,在不断的试错中前进,才是正确的人生打开方式。
想明白了这一切,周文就有些豁然开朗了。想想此前的那些个做法,要么功利,要么莽撞,要么回避,哪里有什么成长?
唉!实在是有些汗颜了。
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出问题,不过是前世生活的积淀罢了,自穿越以来就带着的那个境界帮了他,但他前世才到了哪里?不入流的打工者一族罢了,连阶层都没有实现跨越。
一旦发展,或者做事超过那个境界的处理能力,就会出问题的。
比如朱一龙那仓库,他前世连派出所都没有进过,别说和刑警打交道了。
比如那郝似冰的事,那真是他能够参与的吗?那可是火中取栗呀!
功利心作祟。
如今衣食无忧,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就不能安然的度过这几年,之后弄个大学文凭,上个台阶再自由发展吗?
是需要认真考虑下了。
只是事已至此,已经开始做的事,就此停住似乎也没必要,再谨慎些吧。
至于今后,那就要好好想想了。
除夕夜,因为郝冬梅的事兴奋过一阵后,转过年检查结果一出来,周母就把她接到了身边来住,避免周秉义管不住自己乱来。
有了孙子,儿子就要靠边站了。
反正拖拉机厂也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罢了,只当锻炼身体了。
有大儿子陪着,路上不会出问题。
转过初一,周文跟爷爷去拜访了他的那些老朋友们,顺便认识了一群爷爷叔爷叔叔伯伯的。韩子奇旧话重提,周文学武的心思已经淡了,学不学的不甚热心,老韩无奈,就给了他一本书。
期间,周文带周蓉去拜访了马院长和曲法官,俩人都退居二线了,赋闲在家,见他们仍然毫不避嫌的前去探望,很是感动。当然,柳主任、李区长那边也没落下,算是面面俱到。
今年他们联合在吉春城外所有的大泡子里拉了一遍大网,由于往年没有进行过,一次冬捕获鱼无数,所有人着实过了一个肥年,只幼学园屯的冻鱼都够吃俩月的了。两人更是连获上级好评。
周月则主要跟着周蓉郑娟她们玩,三人结成一帮,吉春城到处转悠,好在周蓉交友广泛,不缺少她们去的地方。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北省真正的暖和了起来,冰化水出,河里的水哗哗流淌,清澈得喜人,大叶杨随风鼓掌,田野里一片逼人的新绿,绿得人心发慌。
到处都是新的,到处充满喜气。
爷爷和奶奶要回周村了。
大常决定一起回去。
有很多行礼要带呢,只周月要捎回村的东西都有一大包。重点是要保证爷爷奶奶的路上安全,他还要回去收拾一下那处小谷,周文打算交给村里了。
另外还要顺便收拾一下那钱多多,乱告状可不是好习惯,是毛病,得治。
实际上是给他个面子,喊他过来。
周月或许是受了爷爷的什么暗示,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周村了。
周文决定找她谈谈。
“月月,你想好了吗?”
周月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在说,人家早就想好了,是你没想好好吧。
“我问你话呢,咋不吭声?”
周月撅着嘴还是不说话,只是伸脚尖去不断的踢那桌子腿,像有仇似的。
“月月,我大约能猜到你的想法,可是月月呀,我目前还没想过要结婚,更没想过去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你这样……很不理智,也不划算。”
“人家愿意,不要你管。”
“我能不管嘛,你爸你妈哪个我能惹得起?爷爷奶奶还在村里住呢。”
“我爸才没你想的那么坏……”
“你爸听你妈的,这谁不知道。”
周月急了,“我妈更好呢!”
“月月,你已经十九了吧,不是小时候了,你得会自己想事情了。人一长大,就不能再凭情绪做事了。”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周文气坏了。
“之前你跟爷爷奶奶一起来不算啥,可你知道不回村里会有啥影响吗?村里的人都会认为你是跟了我,要不一个大姑娘家咋不回家呢?我能不管嘛,那样以后我还咋回村里?”
“人家就是跟了你嘛。”
周文直接气死,差点要自闭了。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感情我之前的话都白说了,月月,你到底明不明白呀,我没打算结婚的,这点至少目前还没有改变,未来啥时候会有变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没希望的。”
“我等得起。”
周文决定摆事实讲道理。
“你不回去,爷爷奶奶咋办?你不是说要照顾他们吗?”
“奶奶说她结实得很,不用照顾;我妈说,她会照顾爷爷奶奶的,还有那个王一禅,可能干活了,就是吃的多些……”
呵!
“那好,我就当你已经考虑好了所有,以后出了事,你可别埋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