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甲之争已比过了两场,留在场上的,只剩六人。在场六人暂且止战休息,明日再比过。
朱旭坐在屋中,看顾良儿练字,百无聊赖。本来是打算跟彦哥哥一块儿来,不带良儿的。没想到最后成了带着良儿,却没有彦哥哥同行了。
“师父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在想你师伯。”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怎么论的呀!
“太子殿下?”
“是啊,本来说好要来的,结果近来要忙着和兑巳国的事,脱不开身。”
忙着跟兑巳国的什么事?八成是联姻的事吧!果然,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旭儿,方才棋甲来人,邀请我们一道出游。”
程常修推门而入,给朱旭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好啊,走,良儿,咱们出去玩去。”
“师公叫我写的字我还没写完。”
“这有什么难的!”
朱旭夺过笔,刷刷点点,片刻功夫就在良儿还没抄完的千字文后边一小部分补齐。那个字儿,说好听点叫凤舞龙飞,不拘一格;说难听点叫鸡抓狗刨,没个人样。
写完,朱旭抓着良儿的手就跟着程常修往外走。
等跟着程常修走到王二丫下榻的院落,已经有一人先到了。是个比王二丫大一些,看起来跟朱旭差不多大的姑娘。王家姑娘住的还是刚来时候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毕竟上一任棋甲还住着该棋甲住的地方。总不能棋甲一换人,就上赶着撵人走吧。所以只能委屈新任甲首暂且依造原来的规格先住着。
棋甲抓着那个看起来比她大些的姑娘问:“岳爷爷怎么不过来?”
“他年纪大了,说是不打扰年轻人聚在一块儿玩了。”
那人朱旭瞧着有气分面熟,如今听到王家姑娘问她岳爷爷的事,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不那孙子嘛!
朱旭脱口而出:“这不是那谁的孙女吗?”
这话声音大了些,惊动了那位在跟王二丫说话的姑娘,那姑娘柳眉倒竖,心中气愤,棋甲的院子里,哪里来的人这般不要脸!
“谁在乱说胡话!”
朱旭有些窘迫地站出来承认错误:“方才是在下失言,只是在下与令姐有一面之缘,方才一时见了姑娘,觉着惊喜。”
“我哪里来的姐姐!你这无赖好无礼!”
这话给朱旭干蒙了。怎么个事儿?这人看面相,与那日在债云峰见着的两位女子有七分相像,方才又听他提到岳爷爷,应该没错啊!
“姑娘方才与棋甲提到的岳爷爷,可是第一场输给棋甲的那位岳国手。”
“是。”
没毛病啊!那问题出在哪儿啊?
“那日我在摘云峰,偶遇两位姑娘,自称是岳国手的孙女,如今我瞧见姑娘与那两位姑娘有七分相像,这才失了言,实在无心唐突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岳国手是我父亲!”
啊,哦,啊?哎!怎么个事儿?
朱旭一时语无伦次,那刚才谁喊的爷爷啊?哦,好像是棋甲喊的。那没事了。难怪方才那姑娘称岳国手为“他”,原来是不想在言语上占了棋甲的便宜。自己这会可整了个大笑话。
朱旭一咬牙,把程常修随身环着的一支藤蔓扯过来,弯腰双手奉上:“方才是在下误会了,唐突了姑娘实在对不住。姑娘拿这藤条抽我几下,权当解气了。还请姑娘千万莫要把方才的唐突之言放在心上。”
那姑娘让朱旭这一下吓到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拿藤条抽,这往后还要如何做人?
那姑娘冷语冷面:“哼,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这一回就是了。”
朱旭心中暗笑:你怕不是比我还小哦,哪里来的大人?
“多谢姑娘。姑娘若是不愿脏了手,可以叫旁人代劳,全当解气了。”
那姑娘有点无语,哪有这样的人?上赶着让人打的?
朱旭也有朱旭的考量,他不愿为这样的事牵挂,索性大大方方多受着些,便当还干净了,往后才能睡得安稳,行得坦荡。
那姑娘看朱旭如此坚决,有些触动,便接过了藤条:“那我打了,你忍着些疼。”
“姑娘只管打就是。”
“啪!”
藤条抽在朱旭背上,朱旭差点没憋住笑:哎嘿,这姑娘是个普通人,一点儿都不疼!
“你,你起来吧。”
朱旭依言直起身子,对上那姑娘有些别扭的目光。
那姑娘冷硬开口:“你、你没事吧?”
朱旭摇头:“无事,姑娘气消了就好。”
良儿赶忙上前来抓住朱旭的手,很是心疼地给:“师父,不疼不疼。”
朱旭拉着良儿的手哄着:“没事,师父不疼。”
他是真不疼!
对上良儿充满敌意的目光,那姑娘更加别扭,勉强开口:“哼!是你家师父自己说的。”
良儿没理她,拉着朱旭的手就想往回走:“师父,回家!”
朱旭拉住良儿。我的傻徒弟,知道你心疼师父,放心,你师父好着呢。
朱旭拉住良儿,严肃地说:“方才是师父的错,你是我的徒儿,不能是非不分。去给那位姑娘道歉。”
良儿奉了师父的命,不情不愿,也要规规矩矩地给人姑娘道歉。
那姑娘瞧见良儿道歉,心里更加别扭。不过一句无心之言,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叫他在徒弟面前出了丑,确实太过分了些。
别扭地开口,语气更加生硬:“我也有不对。”
朱旭心中更加了然:傲娇可爱捏。
一行五人一齐走出会场,向着摘云峰的方向行去。
“棋甲,咱们上摘云峰去?”朱旭表面上是在询问,实际就是在说自个儿不想去。前些日子刚去过的,也该换个地方逛逛。
“不是。我听颜爷爷说,从这儿往里走有一条石板路,走上三四里地有一处湖泊,是整个圣人山上最漂亮的地方。”
朱旭便不再有疑虑。好呀!整个圣人山最漂亮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棋甲,把包袱给我吧。”
棋甲站在中间,左边是那位岳国手的女儿,右边依次是程常修、朱旭与良儿。程常修离得近,跟棋甲一伸手,想要接过王二丫随身的行囊。
“好呀,那就谢谢漂亮哥哥了。”
这丫头,大抵是真的对漂亮的人与物有什么执念。
朱旭顺着接话:“岳姑娘,在下来帮姑娘拿着吧。”
岳家姑娘下意识摇了摇头,他习惯跟人保持距离。
朱旭又客气了一句:“那之后岳姑娘若是累了,便与我说一声。再交于我代劳。”
一行五人往前走,还没走上二里地,就瞧见一名女子迎面往回走。待两方离得近了,棋甲一行才看清楚,那女子好家伙,穿着打扮是真不怕冷。一身红衣轻薄如纱还不及二尺长宽,行动时恐有春光乍现,娴静处还多妩媚妖娆。长发披散,双眼流转行人身前,动人心魄;浑身异香,十指轻抚路边花叶,引人遐想。看起来像个业余的正道。
棋甲一行瞧见那女子,那女子自然也瞧见了棋甲一行,眼光扫过五人,柔柔对棋甲行了个礼:“见过棋甲。”
王家姑娘赶忙说:“姐姐不必客气。”
她喜欢漂亮姐姐,可一看见这人,就觉着梳离,一点儿亲近不起来。
岳家姑娘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瞧了一眼程常修三人,却瞧见朱旭直勾勾盯着人家妩媚女子,心中有些气恼,果然还是个登徒子!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那女子自然也瞧见了朱旭的失态,心中隐隐欢喜。她最是享受这样走到哪儿都受人瞩目的待遇。
那女子似笑非笑,似恼非恼,开口问话:“小弟弟,瞧什么呢?莫要被美色迷了眼。”
朱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人中位置,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位姑娘,你这个地方是不是受伤了?”
这话给那女子连带岳家姑娘都听傻了。你盯着人瞧了这么久,就为说这事儿?
朱旭瞧着她的人中,上边嘴唇有一指宽往外翻卷。寻常人哪有那般翘起,许是有什么伤病。
那女子叫朱旭这话气得不轻:什么伤病!这可是老娘花了大功夫养的,好看着呢!
“我没病。”
朱旭好言相劝,尽量放缓了语气:“姑娘,这里正是茶道会开的时候,天下有本领的人都在这儿。若是有什么,姑娘大可以请那些天下闻名的杏林圣手来看看。千万不可讳疾忌医。”
那女子叫朱旭气得够呛,伸出手指想要戳朱旭,被朱旭躲过了。那女子深吸一口气,愤愤地撂下一句“你个毛头小子,白白浪费了姐姐的一番好意”。而后扬长而去。
岳家姑娘瞧着朱旭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忍不住问:“你故意的?”
朱旭坦然承认:“是啊。”
“为什么?”
“我看她虽非邪道,亦无正气。”
“哼!”
岳家姑娘习惯性地哼了一声,却有了几分笑意与温和。
朱旭瞧着她这副模样,想着那位与自己相处还算融洽的岳家大姐,与那位跟眼前岳姑娘如出一辙的小妹,自顾自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有这么一大一小俩傲娇,真难为那位长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