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陈冀生想的一样,专案组的进度缓慢。
接下来的几天,老钟来了一趟,大概说了一下专案组的方向。
陈家小子想要搅起风浪,老钟最初也忽视了这潭水的浑浊程度,想着不过是简单的借刀杀人。
所以他在事情的处理上,多少有些潦草,没有动用总后的力量去前期的摸排。
而是带着酒意直接捅了上去,结果就是,专案组那边的调查结果,有些触目惊心。
不仅是一些子弟涉及其中,许多不该跟底层的扒手们有交集的人,也在调查名单上出现了。
许多事,没人管,也就没人知道,一旦来个拨草寻蛇,结果总是令人震惊的。
老钟捅上去,那边的调查员,只用了一两个个小时,就从四九城各处的派出所,弄出了一份大概的名单。
扒手、佛爷,属于局子里的常客,进进出出,难免需要有人递话。
这些不是有记录,就是有当事人,那边的调查员也算是独辟蹊径,一下就抓起了一张模糊的大网。
突如其来的调查,独辟蹊径的方法,令人震惊的结果。
最终这份不成熟的调查报告,在老钟无意间的推动之下,下午时分就到了领导的桌案之上。
领导那边本以为是普通的报告,结果只是扫了一眼,就发了雷霆之怒。
始作俑者的老钟,自然第一时间到了领导的面前。
老钟被领导揪住了,也自然而然的牵扯到了陈冀生,正好大姐大顾一舟也在。
震怒的领导,也就直接让大姐大带着禁足令,回到了四合院。
“你小子的酒,真是不能喝,喝了要命呐!”
大致的情况说完,老钟这边也发了感慨,虽说事情是他做的差了,没有事先划定范围。
但陈家小子明知结果,却没有尽到提醒的义务,这事儿的责任,大半在陈家小子身上。
“我说钟伯伯,咱们两家可是世交,之前你要东西我就给东西,家里的孩子我也做了安排。
现在是什么时候,做事不知道谨慎小心吗?
我本来只是想在四九城,撒一个小网,结果您这边一个不小心,就撒出去一张漫天的大网。
这事儿,领导也要开会研究的,知道多大吗?
你这是要害的咱们家破人亡啊!”
听了老钟的细节交待,陈冀生才知道问题出在了老钟身上。
当然也有那个鬼才调查员的手笔,酒刚喝完,那种微醺的感觉还没散去,事就发了。
他之前还以为是老钟去给领导做了报告,没想到事情做的却是如此的大条。
“你知道下面的污浊,却不给我说清楚了,如今弄出了烂摊子,你知道提醒我小心谨慎了?”
对此老钟也是有些气闷,这话说的,当天如果不死喝了酒,他多少也会调查一下的。
但事已至此,多说没用,无论出现什么结果,都只能硬抗了。
“我以为你在总后经管物资分配,会清楚下面的道道,现在看来,你跟外面电话亭里的人员一样。
高高在上惯了,已经没了基层的经验。
最近要小心了,最好在明面上做一些符合时势的表态。”
提醒,陈冀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风雨虽说来了,但如今还在天上洒落,许多事儿不能说的。
陈冀生最后的提醒,让老钟神色大变,这跟当年一样,说出去的话,要明明白白的收回来了。
老钟带着沉重的心情走了,陈冀生却坐在倒座房,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事已至此,只能硬上了,如今他被领导禁足,出不了门也做不了暗事。
只能等到盛夏时节再出手,如今他要做的,就是记上一本生死簿。
凡是惹到他的,到了盛夏勃发之季,互见生死。
笑完之后,陈冀生起身,看了看墙上挂的月份牌,见是礼拜天,心里也就有了作妖的想法。
回到罗汉床上坐好,他用茶杯顿了一下上面的炕桌,很快大丫鬟一样的周百珊,就从侧门进了倒座房。
“百珊姐,去中院叫一下秦淮如,从抽屉里拿些钱票,去供销社买上几本日记本,钢笔也要。”
作为顾一舟表妹出现在陈家的周百珊,也被四合院的住户所接受了。
如今因为没有工作,来城里投亲靠友的也不少。
但城里的工作岗位也是稀缺的,家里条件好一些的,大都将亲戚留了下来。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年轻人,在四九城也算是普遍现象,可以让人接受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陈冀生发现,收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影响的周百珊,最喜欢为自己做事。
据大姐大所说,有些时候,陈冀生早晨出门的时候,让她拿一下衣服,她都会高兴一整天的。
对于自己做的孽,陈冀生只是在最初有些负疚感,时间长了无论是他还是周百珊,都慢慢接受了如今的状况。
只是作为周百珊闺蜜的大姐大,很多时候,都对周百珊怀有深深的负疚感。
见周百珊高高兴兴的走了,陈冀生接茬端起自己的茶缸,开始嘶嘶哈哈的喝起了俨茶。
不大的功夫,秦寡妇也从倒座房的侧门进来了,看着二大爷一般仰坐在罗汉床上的冤家。
她无奈一叹,静悄悄的站在了罗汉床跟前。“给我量一下,这两天给我做套对襟的棉袄,能穿在外面的那种,别弄绸子面的,黑布的就好。
棉裤也给我做条老式缅裆的,腰上要留皮带扣,别弄布绳扎的那种,不利落。
配套的棉鞋,找院子里的大妈们也给做上几双。
这一身做的就跟早年间的胡同大爷一样,该配什么样的帽子,你去供销社买,抽屉里有钱票。”
听到冤家的吩咐,秦寡妇瞪大了杏眼,这时节那种老棉袄,就是岁数大的都不怎么喜欢穿了。
对襟老棉袄,下面的农村有的是,信托商店里也有的是,就是没有新作的。
老式对襟棉袄的手艺,现在也就是一些大妈们会了,简单的一个布扣,许多年轻的裁缝,都不会结了。
“小陈,要这样的棉衣、棉裤,信托商店里就有,我给你买回来拆洗一下?”
虽说这段时间,家里的日子过的很好,但秦寡妇还是会持家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最省钱的路子。
“咱们不缺这点东西,旧的人还凑活,旧衣服就算了。
多拿些钱票,你们家里缺什么就买什么,再问问一舟姐缺什么,一遭给做了。
找一下三大爷家的于丽,晚上一起过来做这些针线活。”
听到陈冀生说的,秦寡妇脸上也多了喜色,虽说最近的工资多了,外快也多。
但她之前要的还是以生活为主,想要如面前的小陈一般,肆意的买布匹、棉花做棉衣棉裤。
她家里还没有这样的条件,现在家里已经能吃上大半月的细粮,一个月都有荤菜。
这样的生活,都是她之前不敢想的,随着工资的增长,再积累一两年,傻柱那样的日子,贾家也过的上了。
想着小陈给她带来的好处,秦寡妇突然想到了住在后院的表妹京如。
虽说京如已经是供销社的售货员了,但小两口刚开始过日子,还是有些紧巴巴的。
“小陈,后院的京如也会针线活,叫她一起行不行?”
听了秦寡妇的要求,陈冀生撇了撇嘴,这活儿可不能让张老大的媳妇来,不好!
“她不能随便玩,就不要找了,就找于丽一个,赶紧量尺寸吧。”
听到陈冀生直白的说法,秦寡妇不由的瞪大了双眼,于丽……
量完了尺寸,秦寡妇挪着步子到了正屋,找到正在守着炉子看书的顾一舟,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道。
“小顾,小陈让我问你一下,需要添置一些棉衣、棉被吗?”
放下手里的书,扫了一眼面带红晕的秦寡妇,顾一舟微笑以对。
“秦姐,等几个孩子回来我问问,家里东西不怎么缺。
秦姐,想要以后安稳,想要孩子们有人照顾,还是得再要个孩子的。”
对于小负心汉的放浪,顾一舟虽说气不过,但有些话该说她也不会藏着掖着。
秦寡妇的目的她也清楚,但有些东西不够吃一辈子。
许多事,总归是自家的小负心汉做的不对,给秦寡妇一个念想,顾一舟觉得没什么问题。
至于说将来分家产,按照小负心汉的说法,指头缝露一点,就足够孩子们吃一辈子了。
正经的陈家产业,不会让那些私生子沾手的。
被陈家媳妇点了一记的秦寡妇,赤红着脸出了陈家。
想着最近怀孕的于丽,还有一直在一块上班的孙美兰,她的心里还真是有了些想法。
给秦寡妇点拨了光明大道的顾一舟,也没有继续看书,而是扶着肚子,慢悠悠的走进了倒座房。
“在院子里你消停点,你无所谓,人家还要过日子的。
你不是想多留些血脉吗?
我给秦姐说了。
最近出不去,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别到了晚上倒头就睡死了过去。
最近事多,不成让董大夫给你诊下脉,吃点安神的中药。
许多用脑过度的叔伯,专家们给的都是这样的建议。”
好好的顶级子弟,却活成了陈家的地主婆,顾一舟很多时候想想,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忿。
可只要思绪到了陈冀生的身上,到了港城的事务上面,这点不忿,也会立马化作了云烟消散。
这两天,小负心汉已经开始向她交底港城的产业了,其规模之大,已经远超如今的外汇储备了。
地主婆可能不足以形容她的身份了,想到小负心汉对于各项产业的预期。
再对比一下港城的那些大佬,顾一舟觉得,自家男人放浪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身处子弟圈,顾一舟接触的东西很多,身边的叔伯老夫少妻的也不在少数。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或许就是陈冀生之流最好的遮羞布了。
“挺好,多少有些大妇的气质了,再接再厉,不要因为这些琐事萦怀。
家族脉络,或许就是维持如今产业的最好路径,许多东西虽说是糟粕,但也有可取之处。
最近多跑跑领导那边,提示一下那边的医务组,领导最近火气大,注意参片的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