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了，小孩子做事难免莽撞，让你多担待。
这是领导的配额，说是你喜欢这个，院子里的都给你拿来了。”
在老钟的目瞪口呆中，浅色中山装将手里的陈年茅台、铁罐雪茄放在了茶几上。
然后退到老钟的位置上，彼此对视一眼，同样露出了苦笑。
“给了我，领导那边是不是没有待客用的了？
等着……”
看着桌面上酱色瓶子的陈年茅台，以及铁罐的小雪茄。
陈冀生挠了挠头，也不说正事，而是起身转进了门廊。
出来的时候，拎着两个帆布兜子，一个递给浅色中山装，一个给了老钟。
“见者有份！
这是给领导的回礼，洋酒、骆驼还有雪茄。
领导吃不吃火腿？”
第一句给了老钟，然后陈冀生就跟浅色中山装唠起了家常。
许多东西不是不想给，而是送不上去，人家不会收的。
“上次有人送了不少的干海货，领导不吃！
大多分给了一些老同志。”
许多事只有两人清楚，霍生送的东西，那就是陈冀生在背后撺掇的。
不吃，这也是没办法的，只等让霍生那边，继续加量了，东西多了自然会多少吃一点的。
“领导们舍不得，可下面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这是姜家的姑娘小姜雨，刚刚我也说了这事儿怎么办。
事情出了，总有人挑拨，这些挑拨的人安的什么心？
想要得到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让孟晨光那边，查一查这些挑拨的。
只要他们经得住调查，那我就不追究了。
经不住调查，那也没我什么事儿了。”
显然小姜雨也是知道浅色中山装的，这位刚进来，小姜雨就显得很拘谨。
三哥的靠山，厉害的有些离谱了，连那位都给他送礼说和，这个情况要给家里说一下。
听三哥介绍了自己，小姜雨立马起身，点头鞠躬之后，才谨慎的坐了下来。
“港城的车票……”
陈冀生要再度赴港，这事儿老钟也不敢隐瞒，来的时候就报了上去。
赴港做正事，上面不会阻拦。
但因为意气之争赴港，上面是接受不了的，事关原则，浅色中山装也直奔主题。
这位小年轻，敢于威胁领导，普通子弟在他眼里的地位不问可知。、
在港城，可是有三十多个已经联系不上的老兵，这些人想要做些什么，可真是没有羁绊的。
“孟晨光他们，不动，自然不会有事。
刚刚我给老钟说了，你们对一下？”
断不断孟晨光几个人的前程，对陈冀生而言是无所谓的。
但有一条必须重视，就是他跟老钟说的，自己能坐回去，可看眼儿的那些怎么办？
自己这边一让，就怕更多的人蹬鼻子上脸。
无奈的老钟苦笑一下，带着浅色中山装进了院子。
三接头军勾，踩在城砖铺就得地面上，脚步声有些压不住。
“试试……”
打开一罐小雪茄，陈冀生抽出三根，朝顾家兄弟示意了一下。
抽烟是时兴事，顾雷自然会，不怎么会的顾霆，也在大姐顾一舟的白眼里，接过一支。
“姐夫，您是这个！”
划了火柴帮便宜姐夫点上之后，算是见过陈三虎子场面的顾雷，算是真的服了。
子弟圈里，没有一个能跟领导礼尚往来的，更别说是总揽那位。
就是跟父辈平级的存在来往，子弟之中，也没有这样的货色。
不等陈冀生说话，又响起了敲门声，再次看了一眼拘谨的小姜雨。
陈冀生示意顾霆去开门，这个时候能敲门的，也只有孟晨光他们了。
姜家的山头，或是任何一家的山头，都不是那么好判断的。
风雨之中的各种关系，本就雾蒙蒙的，层层遮掩之下。
除了身份明确的几位，除了立在潮头的那些，其他人是谁，陈冀生也不是很清楚。
现在这个时候，顶级的存在是不会轻易下场的，中下游的势力，很难判断归属的。
即便是老钟，他所涉及的广度跟深度，都是不好探测的。
至少二十年的戎马生涯，错综复杂的关系，想想就让人头疼。
看着一个个猪头，一瘸一拐的进了门廊，陈冀生也没嘲笑他们。
与身上的伤痛相比，自绝于高层，断了自家的前程，可能更让孟晨光等人痛心。
以后各家出来的，最多就能做到中层，高层的边就别想沾了。
这就是与高层相悖离的结果，如果是在风雨之中，这事儿还有缓步，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得选了。
即便他们各家的长辈还在位，但孟晨光这几个人已经被所有人打上了不识大体的标签。
几代人或许都洗磨不掉这样的官场软肋，只要提起来，就是他们各家最大的障碍。
“卖惨没用。
按我说的来，事情做了总要承担后果的。
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最好不要出去，我会说到做到的。
至于事情的后续影响，我也没办法。
你们做了初一，我不可能十五不做，去给你们求情。”
背后的老阴比可以挑衅他陈冀生，但不意味着孟晨光他们也可以。
捞他们上岸，陈冀生也有这样的能力，但孟晨光已经表现出了恶意。
这就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即便刺被拔掉，痕迹还是在的。
“我们就是受了挑拨，人，我指出来……”陈冀生的话，犹如一记重锤，让孟晨光有些站不稳了。
与其他人不同，孟晨光是个有眼光的，爪哇的顺遂，是让他嚣张了一点。
可结果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断了前路，家里已经给说明白了。
如今能挽回的，只有斜躺在摇椅之上的陈三虎子了。
“你给那位指出来吧！
或许能有用……”
说着，陈冀生一指院里的浅色中山装，就不再说话了。
孟晨光看到浅色中山装的一刻，即便肿成了猪头，脸上的灰暗，在众人眼里也清晰无比。
“完了！”
回身扫了另外的两男两女，他们每一个都在家里挨了足够多的大嘴巴子。
可惜，面对院里的浅色中山装，这些嘴巴子显然一点用处也没有。
孟晨光的心一下就死了，面对烛照万里，即便家里老的，都不敢喘粗气的。
“本想着拉你们一把，没想到你们的眼窝子太浅。
愿意在这等着，还是自己去找凳子。
不愿意，该去哪就去哪……”
陈冀生本想着泼水送客的，但顾霆看着丁楠旁边的另一个女的，双眼都直了。
显然大院的圈子，这个时候是很小的，这个之前做过书记员的女子弟。
之前长得还算可以，如今就没法看了，家里老的都是军旅出身，一通大嘴巴子抽在脸上。、
没打破相，就算是留手了，这几个也算是家教严格的。
如果顾霆有心，陈冀生倒是不介意拉小舅子一把，只是这机会，还得人家去把握才成。
没有达到目的，孟晨光几个当然不敢走，一瘸一拐的去拿了凳子，乖乖的靠着墙根就坐好了。
再也没了在老莫的傲气。
陈冀生给了大姐大一个眼色，示意顾霆跟那女书记员有事儿。
大姐大回了一个了然的眼色之后，就拿脚踹了弟弟顾霆一下。
弟弟虽说有情有义，可人家的父辈正当时，两家的关系，也只是顾霆剃头挑子一头热而已。
“姐夫，小枫姐的为人还是不错的，您看……”
被顾霆称为小枫姐的女书记员，见顾霆帮着说话，眼神亮了一下。
只可惜被打成了猪头，即便是倾国倾城，现在做出来也是吓人捣怪。
“大姐大，人要是可以，就让两人赶紧扯证。
扯了证，就是自家人了，哪里去不得？”
扫了一眼浅色中山装，见他跟老钟还在交流着什么。
陈冀生这才对着大姐大说了一句，如今的场面，不是几句好话可以糊弄过去的。
卖了那位叫小枫的姑娘，这事儿也就成了。
风雨期这些年，顾霆要找门当户对的也挺难，现在有合适的，陈冀生也不介意促成一下。
至于那小枫接不接受，那是她的事儿，现在她只是谈判桌上的筹码而已。
至于丁楠，本性就那样，陈冀生也不想跟她计较什么。
毕竟五人是一个小团队，顾霆的缓步，恩同再造，将来这五家也是顾霆的资本。
“小霆，大事上不要胡乱说话！”
大姐大开口，就是顾家的矜持。
真要比对，蹲在墙脚的五家，还是比不上顾家的，虽说如今顾家失势了。
大姐大定了矜持的调子，色字当头的顾霆，头脑也算清楚，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留下墙脚的五个人，各自挺着猪头脸，互相对着眼神。
显然那个叫做小枫的书记员，有些看不上顾霆。
“什么玩意儿！
老子要拿捏你，就是让你在这脱裤子，你也得乖乖撅好。
滚蛋！”
虽说心里放过了五人，但丁楠，陈冀生还是没放过，一缸茶叶底儿，全泼在了她的脸上。
得了陈冀生暗示的孟晨光，起身拖着不情不愿的小枫书记员就走了。
陈三虎子说的不错，为了众人的以后着想，真让她脱了，也真得脱。
他们是子弟，而且自认为是佼佼者，如今往上走的路断了，既然有接续的法子，不计代价的也得用。
“冀生，你过了啊！
怎么那么下道呢！
小霆，准备扯证吧……
小雷，你也一样！”
见五人狼狈而走，顾一舟掩嘴轻笑。
还是自家男人厉害，一下就打掉了小枫的傲气。
有了丁楠脸上的茶叶，事情算是成了。
以后顾霆这个弟弟，可是要享福了。
“哼！
便宜他们了……”
将手里的空茶缸递给大姐大，陈冀生扫了顾霆一眼，有了五家做外围。
有些怂泡的顾霆也就硬气了，那五家都是出身军旅的，顾霆不硬，那五家可硬的很。
爪哇的事儿都敢直接派子弟参与，加上五家的孩子都挨了揍，那五家的性格，大体可以推断出一些。
有了这次的教训，不用顾家老爷子起复，以后得顾霆直接就是子弟圈的顶流了。
孟晨光一个人都可以，有了五家支持的顾霆，自然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