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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看了眼陈羽，颜长清脸上的厌弃毫不遮掩。
这不怪他，
任谁的妹妹因为某个不认识的男人而顶撞身为兄长的自己，恐怕也会像颜长清一样，横竖看对方不顺眼。
要不是陈羽对颜灵曦有救命之恩，颜长清都恨不得把这个不知哪来的野男人一剑斩了。
可惜。
斩不得。
——颜长清，你骗我，我讨厌你。
——陈羽还在清水县，我要回去。
——他要是出事了，我恨你一辈子。
回想起那个才回元都，就听见清水县出事后，一脸倔强，连伤都不愿意养，摇摇晃晃地想要离开元都的矮个子少女，颜长清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岂有此理！
只是因为一个他不认识的野男人就敢对他大放厥词，就连恨他一辈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出来，简直是不把他颜家长兄颜长清放在眼里！
身为长兄。
颜长清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大逆不道的白发少女打晕，让颜家的药师好生照顾后，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坐上枭雕，踏上了回水县的路途。
倒不是因为白发少女颜灵曦的威胁。
主要是担忧因为不想让某个野男人和他一起回元都，为此紧急赶路，导致不小心遗忘在了清水县的义妹柳嫣嫣出事。
至于颜灵曦的威胁。
哼。
小丫头片子的恐吓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回想起离开元都时面色惨白，摇摇欲坠也执拗的要回清水县找人颜灵曦，颜长清真的是越看陈羽越不爽，越看他越来气。
他冷哼一声。
衣袖无风而动，无形的劲气毫不留情地将陈羽拍了个踉跄后，他像是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扭头看向柳嫣嫣。
“嫣儿，曦儿已经回都，她伤得很重，炁源都受到了影响，待你回都后，好好照顾她。”
炁源都受到了影响？
柳嫣嫣表情僵住，随即急切：“你说什么？颜灵曦那小矮子怎么了？”
对于天祟山脉的事，陈羽是绝口不提。
而白玉侍也未曾对柳嫣嫣提及颜灵曦重伤回都的详细，只是简单的说了颜灵曦和颜长清有急事回都。
因此柳嫣嫣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颜灵曦其实是重伤难愈，才被颜长清带回元都。
刚要继续追问，却忽然想起颜灵曦的受伤的事应该有人会更清楚一些。
柳嫣嫣连忙扭头，却见借着颜长清的劲气，已经顺势倒下，躺在地上开始装死的陈羽。
似乎注意到了柳嫣嫣的目光，也猜到了柳嫣嫣的想法。
一些藤蔓突兀的生出，然后像是棺材一样将陈羽包住，隔绝了柳嫣嫣的视线。
随后，
是陈羽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别问我，我只知道五三受伤了，但我不是练炁士，她不说，我也不知道她伤势究竟怎样。”
这是实话。
就颜灵曦那性子，根本不会和他提自己伤得究竟有多严重。
即使他问。
得到的也无法是“还行”“没事”“还可以打架”类似的答案。
若不是颜长清那一出，陈羽甚至都不知道颜灵曦伤得有那么严重。
“不用问他，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知道曦儿的伤势有多严重。”
颜长清毫不掩饰自己对陈羽的鄙视之情，他一挥衣袖，冷声：“别浪费时间，嫣儿你赶紧坐上枭雕回都照顾曦儿，我要留在这调查一下清水县的祟灾。”
说完。
他又看了眼陈羽的藤蔓棺材，淡淡道：“对了，陈羽你留下，你是这次祟灾的经历者，想必能知晓不少这次祟灾的细节，刚好与我一起调查。”
陈羽：“？”你妈。
陈羽吐了。
这个颜长清针对的也太明显了。
这是叫“你是这次祟灾的经历者，想必能知晓不少这次祟灾的细节，刚好与我一起调查”？
这分明就是叫“有我在，你想去元都见我妹妹？做梦吧！”。
就在陈羽刚要提出反对时，有人先他一步跳出来了。
“小女子反对！”
柳嫣嫣下巴微抬，毫无畏惧地和颜长清对视：“陈羽公子只是一个普通人，颜长清你要他留在这帮你调查祟灾，不是要他死吗！？小女子不同意！”
看见突然跳出来的柳嫣嫣，颜长清心里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
这个画面总觉得他之前好像在哪见过。
对了。
是第一次见到陈羽的时候，颜灵曦好像也是差不多这样怼他的。
想到这，颜长清心里顿时生出一口闷气。
以他的修养，此刻竟然也有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见鬼了。
就算陈羽和柳嫣嫣在他离去那天就认识了，在到现在加起来也拢共不到半月，怎么柳嫣嫣就这么护着他了？
手掌不自觉地紧攥，颜长清努力控制着自己那颗逐渐暴躁的心，试图心平气和：“嫣儿，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那小女子也不同意！”
柳嫣嫣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调查祟灾是你们官家的事，陈羽公子一个普通人，凭什么帮你！”
好！说得好！
陈羽恨不得为柳嫣嫣起身鼓掌欢呼！
“再者说了。”
柳嫣嫣挺直腰板，傲然道：“这次的祟灾小女子已经有头绪了！根本不需要你颜长清！”
说话间，
柳嫣嫣拿出一叠写满字迹的白纸，径直地扔在了颜长清身前。
“不信你看，这就是你要的调查的东西！”
在这等候救援的时间里，柳嫣嫣也没空等。
除了编写那份能让精怪修炼的练炁法外，她还抽空书写了有关清水县祟灾的情报。
本来是打算交给颜如玉，让其放入颜家藏书房，没想到现在提前用到了。
“已经有头绪了？”
颜长清皱眉，心念一动，地上的那叠纸就凭空而起，落入了他手中。
摊开纸，他细细阅读起来。
刚开始，颜长清以为这只是一份简单的报告，是柳嫣嫣为了让陈羽脱身而拿出来的。
可等他看了一些记载后，才发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份记载上，不仅详细写了祟灾的爆发原因，甚至还非常周祥的写出了这次祟灾的罪魁祸首，名为“疫海”的各种能力。
甚至。
最后一张白纸上除了记载用的文字外，还画上了“疫海”的真容。
身披麻衣，形如槁木。
还有那让人印象深刻，见之难忘，无比冷漠麻木的眼。
越读，颜长清就越心惊。
特别是看到最后那幅“疫海”的画像后，他干脆利落的将这叠纸收起，放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颜家收藏的祟灾记录有许多，但是祟的画像却寥寥无几。
特别是这纸上对“疫海”的记录之详尽，简直是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不夸张的说。
只要有这叠纸，“疫海”即使再次出现，对天元朝的威胁也都在掌控之中。
收好这叠珍贵无比的纸，颜长清望向柳嫣嫣，问：“这些消息你是哪来的？”
颜长清很了解柳嫣嫣。
柳嫣嫣虽然聪明，但是面对祟并不是聪明就可以的。
毕竟以柳嫣嫣的实力，她是绝无可能收集到“疫海”这么详细的信息。
再者，
祟灾一共爆发才半月不到，柳嫣嫣也没理由能在这半月弄到这么详细，有关“疫海”的情报。
柳嫣嫣骄傲地抬起下巴，得意的就像只打赢了胜战的小母鸡：“当然是小女子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研究出来的！”
陈羽口述，她一点一点写出来。
四舍五入。
就是她一点一点研墨究词，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
听见这话，藤棺里的陈羽不由得猛翻白眼，但丝毫没有拆穿的意思。
而颜长清登场以来，羽衣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现在自然也是不敢开口。
不只是陈羽和羽衣。
颜长清和那些和他一起来的白玉侍们也都不信，纷纷用古怪的眼神看柳嫣嫣。
注意到颜长清摇头和白玉侍古怪的目光，柳嫣嫣大怒：“喂！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相信小女子的话？”
她生气了！
她真的生气了！
面对柳嫣嫣那怒气冲冲的眼神，白玉侍们心虚地移开视线。
颜长清无奈摇头，没有搭理已经气到开始跺脚的柳嫣嫣，将目光投向了一边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睑，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的羽衣身上。
在不是面对某个野男人的时候，颜长清还是十分有大家公子的气度和修养的。
他温声：“这位姑娘，“疫海”的情报是你给嫣儿的吗？”
这些情报价值千金。
若真是眼前这位山精给予柳嫣嫣的，他们颜家也不会吝啬财务丹药。
其实。
相较于看起来有点呆的山精羽衣。
颜长清其实更倾向于“疫海”的情报是陈羽给的。
但他打心底不想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是。”
羽衣摇头，怯生生地低声道：“这些都是陈羽公子给柳妹妹的。”
陈羽公子？
这个讨厌的称呼让颜长清俊朗的脸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
随后，
他一脸晦气地将视线转向边上那个躺在藤蔓棺材里装死人的陈羽。
妈的。
还真是这野小子！
随手一挥，无形的炁卷过，藏匿陈羽的藤蔓棺材瞬间化作齑粉四散而飞。
颜长清看了眼随着藤蔓齑粉如星飞散后，露出了真容的陈羽，当真是横竖左右，越看越不顺眼。
君子的气度一刹那间消失无踪，颜长清冷声：“臭小子，你要是还不起来，信不信我让你真的在那躺一辈子！”
陈羽：“...”
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颜长清本来想好声好气地试图和陈羽说几句，但不知道为啥，看到他那张脸，心里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
特别是想到颜灵曦和柳嫣嫣都为陈羽怼自己后，无名火就更甚了。
妈的。
越看越气！
根本说不了一点！
果断闭上嘴，放弃了和陈羽好声好气交流的打算，颜长清转身走上了枭雕。
和陈羽交流的事，还是回到元都后交给父亲吧。
可才走了几步，颜长清又停下。
他回头看了眼柳嫣嫣，没好气：“愣着干嘛？还不上来和我一起回都！”
柳嫣嫣没有回话，她望向陈羽和羽衣，笑嘻嘻的招呼道：“公子，羽衣，走，和小女子一起上枭雕！”
直到陈羽几人全都上了枭雕，颜长清才黑着脸踩了一脚枭雕的头。
声音颇有种咬冰碎玉的切齿感：“走！”
一声雕鸣。
枭雕展翅而起，冲上云霄。
陈羽立在枭雕背上，目光向下，投向那漫无边际的红色雾气。
雾气如潮似海。
一眼看不见尽头。
枭雕掠过这蠕动凝聚，红色海洋般的地狱时，还能偶尔窥见那些在雾中行走，漫无目的的麻木身影。
雕鸣响彻长空。
行走在雾中的身影闻声抬头，将冷漠麻木地视线投向天穹。
其中，
一个身披麻衣的身影似乎也被雕鸣声吸引。
它抬眸凝视天空那投下阴影的庞大枭雕一眼，而后他垂下视线，再次踏步，消失在了旋转如漩涡的雾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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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枭雕不眠不休的飞行下，大约五天后，陈羽终于来到了天元朝最大，最繁华的巨城。
枭雕越过一座不知千百，乃至万丈之高的山脉后。
一座犹如巨兽一样盘踞在地平线尽头的都城就这么粗暴地闯进了陈羽的视线中。
城高不知几何，
唯见那城中高楼耸立，宛若天上白玉京，琼楼玉阁一座连一座。
像是长夜倒悬，数不尽的星辰。
城宽不知几几。
只知道那高高的黑色城墙一眼看不见尽头，从天际的最左边一直连到右边，令人咋舌。
远远望去。
城的上方还有千万只似鹰似雕的妖兽长啼，如同群鸟捧日，绕着一座座白玉楼展翅而飞。
陈羽怔住。
他不由地回忆了一下《鬼神》里的元都。
七张地图，
几分钟就能跑完。
此时此刻。
看着那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城中事物，却始终看不见城的尽头的元都，陈羽再一次从不同的角度体验到了游戏和现实的参差。
不知为何，
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你和我说这个就是《鬼神》里五分钟能跑完的元都？！
在陈羽的惊诧里，枭雕毫无停留地掠过城墙，在惊退一群又一群的飞行妖兽后，终于停在了一座大小接近百丈的庭院里。
庭院中。
一个面色苍白无血，长发如雪的白发少女正坐在那闭目养神。
直到听见枭雕长啼的刹那。
少女紧闭的眸骤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