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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
不仅是李大壮脸色变了，柳嫣嫣的脸色也变了。
柳嫣嫣急切道：“公子，你说什么，元都怎么了？”
李大壮也看着陈羽，像见了鬼一样的难以置信：“你...你竟然真的知道。”
青云郡的大清洗后，青云郡十室九空，但祟灾的种子依旧残留了下来。
而那些种子在知道内幕的祟徒口中，就被叫做祟仙种子。
这可是绝对的机密，即使是李大壮这样的祟徒，也只是根据多年的经验和人脉才能隐隐猜到祟仙种子的来历。
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张口就被道破了。
他不会真知道青云郡当年那件事的内幕吧？
不对，
在短暂的震惊后，陈羽又淡定下来了。
颜如玉可就身在元都，祟徒像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怕是难度有点高。
而且游戏里元都也没有爆发过青云郡的祟灾。
按照他的推断。
恐怕这些祟仙种子可能在进元都没多久后就被颜如玉发现了，然后还没来得及搞事，就团灭了。
不然陈羽没道理不知道这个。
想到这，陈羽心态一稳，手里的树枝一动，又戳碎了一块烂骨。
玛德。
吓他一跳，必须报复！
听见烂骨的破碎声，李大壮急眼了：“不是说了交易吗，我情报都说了，你为何说话不算话！”
陈羽屑瞥他一眼：“因为你这个消息不太行，价值不够。”
“你放屁！”
李大壮怒道：“你既然知道祟仙的种子，难道不知道它们的恐怖？只要你把这个消息送给颜如玉，绝对能后半辈子无忧！”
“傻逼。”
陈羽如此说。
他看着李大壮，像是在看一个大脑发育不全的傻子：“说你蠢你还真蠢，你难道以为这件事颜如玉会不知道？”
李大壮整个人呆住。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话才到嘴边，脑袋里又想起颜如玉的恐怖。
一时之间。
竟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时。
陈羽又扬了扬手里的树枝，恐吓：“你要是再拿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就别怪我下手太狠，把这些骨头全给你扬了。”
李大壮魂飞胆裂：“别！别！我还有情报！我都告诉你，你千万别伤害跃宜！”
他绞尽脑汁，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情报可以让眼前这个比恶鬼还要恶鬼的男人满意。
倏地。
李大壮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这道灵光像是一道闪电一样痛击他残缺不全的天灵盖，刺激他逐渐混沌的思绪，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他迫不及待地喊道：“祟仙，我知道哪里还有祟仙的踪迹！”
在元都时，他曾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只是还来不及等他仔细探查，他侄子李跃宜就惹出事来。
无奈之下。
他只能带着李跃宜先逃离元都，放弃了追查。
其实那里是否有祟出没过，李大壮自己都没有把握。
可现在实在被逼无奈，只能用这个拿来做交易，希望可以让眼前这个恶鬼不在伤害跃宜。
“祟仙？”
陈羽来了兴趣，手里的树枝一放，催促道：“你说说，哪有祟出没，要是真的，我就放过你的跃宜。”
见陈羽不在戳烂骨，李大壮松了口气，开始说起他在元都的一次经历。
在元都时，李大壮曾误入了一条小巷。
巷子和元都的其它小巷并无二致，但里面的人却让李大壮心里起了波澜。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叫做李大壮的人。
陈羽惊了：“你说你看见了谁？”
不知为何。
李大壮的思绪越发混沌，但心中不希望陈羽伤害李跃宜烂骨的执念还是让他接着道。
“我看到了李大壮。”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普通人。”
“当时我看见他时，我还以为只是巧合，碰巧遇到了一个和李大壮长得相似的人，直到我跟着他去了他家，看见了他家里的其他人。”
说到这，李大壮忽然顿住，腐烂混浊的眼睛逐渐空洞，丝丝缕缕的红雾像是虫蚁一样从他残缺的四肢百骸一点点涌出。
察觉到不对劲。
陈羽几人连忙后撤几步，远离了似乎对自身异样毫无察觉的李大壮。
夜色朦胧。
响起李大壮断断续续，逐渐惊恐失控的声音。
“不对？！我不是李大壮？李大壮只是我暂用的身体，李跃宜是谁？我哪来的侄子？不对不对...！？”
“那条巷子有问题...不对...是那些人有问题...啊哈哈...我是谁？...我是李大壮？不！！我不是李大壮...我是谁...啊啊啊啊啊啊！！！”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渐渐混乱与撕裂的哀嚎响彻云霄。
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也由星点变作溪流涌动，在李大壮四周汇聚出一片雾霾。
踏——
呈漩涡状的红雾里，一个身披麻衣的身影突兀地闯了进来。
它踏步而至的刹那。
李大壮的哀嚎声也猛地戛然而止。
李大壮死了。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即使面貌早已残缺，也能从那扭曲的脸看出他那深刻入骨的惊恐。
下一瞬。
这些惊恐便随着他的尸体，一起化作脓血和烂骨，长埋于此。
无声地踏步。
漩涡状的红色疫毒雾气里，身披麻衣的“疫海”和它来时一般突兀地消失不见。
好半晌。
陈羽回神，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吐槽：“这“疫海”也太狠了，这人都跑出疫毒红雾了，它竟然还追出来了。”
他真的惊了。
按照“疫海”这种不留活路的攻击方式。
当初游戏里清水县剩下的那些村民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么想着，陈羽抖肩，无语：“柳公子，就算害怕，你也不至于躲到我背后吧？”
“疫海”登场的瞬间，陈羽刚要后撤，将柳嫣嫣护至身前，没想到柳嫣嫣就先他一步，非常自然地藏到了他背后。
简直岂有此理！
“哼哼！谁害怕了！小女子才不怕！”
柳嫣嫣人死了，嘴都是硬的。
说是这么说，但此时此刻，柳嫣嫣心里满是后怕。
幸好陈羽阻止了她。
若不是真按照她的想法，带着“疫海”进疫毒雾气，横穿红雾离开，那恐怕现在地上这滩脓血就是她了。
不过。
看了眼不远处的那摊脓血烂骨，柳嫣嫣捏着灵符，蠢蠢欲动。
“公子，依小女子看，那臭血和烂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
陈羽瞅了她一眼，一眼看穿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在想什么。
他耸肩，满脸无所谓：“随你。”
他和李大壮的交易没有完成，自然也不需要遵守交易内容。
而且从李大壮那疯疯癫癫的遗言来看，那个叫李跃宜的玩意都不知道是不是人。
还是扬了好。
闻言。
柳嫣嫣毫不犹豫地一甩手里的灵符，剧烈的火焰跃动，将李大壮烂骨所在的地方连带着他和李跃宜的烂骨一起扬成了灰。
爽了！
小心眼的女子心旷神怡，然后问：“公子，现在有时间，你和小女子说说青云郡的事呗。”
此话一出。
一旁的羽衣不禁屏气凝息，开始偷听。
见柳嫣嫣和羽衣都这么好奇，陈羽笑了笑：“行，既然你好奇，那我就给你说说。”
青云郡的事其实很简单。
无非又是天元朝的一次祟灾。
只是这次祟灾和其它祟灾相比，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罢了。
不知是一次人与祟的偶遇，还是单纯的祟路过引发的变故，十年前的青云郡出现了如今被祟徒们成为“祟仙种子”的东西。
这些种子并不是真的种子，而是一种泛称。
一种对被祟感染了的人的泛称。
这些“祟仙种子”在被感染前，可能是谦谦君子，也可能是大家闺秀，甚至也可能是路边的乞儿。
他们之间有好有坏，有善有恶。
但在被感染后，这些人的本性都将被强行改写成——恶。
这种恶不是指单纯的变坏，而是一种更深，更难用语言解释的变化。
像是有的人在变成“祟仙种子”前，妻贤子孝，父亲母恭，家庭美满。
但一旦被感染，那么——
杀妻，弑子，烹父，煮母...这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他们都能轻易做出。
而且他们做这些恶事时并不是无脑的，而是会有预谋，有计划，懂得避开他人耳目的进行。
也就是说，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祟仙种子”就和普通人一样。
不。
应该只要藏起内心的“恶”，他们就是一个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办法分辨。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祟仙种子”的感染途径。
没人知道“祟仙种子”的感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人与人之间的一次擦肩，也可能是和人息息相关的水源，乃至人每一次呼吸，都有可能是感染源。
这种恐怖的传播方式，也是颜如玉杀得青云郡十室九空，也无法彻底断绝“祟仙种子”出现的原因。
陈羽的声音很轻，
即使说的内容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惊世骇俗，在他口中说来，仿佛也只是云淡风轻般的小事。
可柳嫣嫣和羽衣这两位听众却不像他那样淡定。
仅仅是只言片语，就惊得柳嫣嫣瞠目结舌。
按照陈羽的说法，她完全无法想象当年颜如玉在青云郡面对祟灾时的心情会是怎样。
一想到李大壮之前说的祟仙种子已经入了元都，柳嫣嫣的脸色就难看无比：“公子，按你这么说，那元都岂不是要遭了？”
如此诡异的祟灾一旦在元都蔓延，她都不敢想究竟会发生什么。
对此，
陈羽倒是十分淡定：“你放心，有你义父颜如玉在，元都应该不会出事。”
反正他通关《鬼神》这么多次，都没听过元都有这个剧情。
《鬼神》的剧情时间是从天元四千三百七十八年开始，换算下来，也就是颜灵曦死了一年后的时间。
这一年加上游戏剧情的十七年，元都都没有出现过这个祟灾的踪迹，显然是已经被颜如玉处理掉了。
总不可能因为他穿越了，这个疫灾就能在元都起飞吧？
笑死。
根本不可能。
见陈羽如此笃定，柳嫣嫣悬着的心还是稍稍的放了一些下来。
与此同时，新的好奇又出现了。
她盯着陈羽，妩媚的桃花眸里好奇之色几乎溢出：“公子，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知晓的？”
别看陈羽说的轻巧。
但无论是“疫海”，还是现在这个青云郡的内幕。
这两个是无论放哪，都绝对算得上是惊天机密，绝不可外泄的那种。
可这两件事在陈羽口中说来，总有种像是今天吃啥一样，风轻云淡的从容。
这种古怪的态度，难免让柳嫣嫣心生好奇。
不过柳嫣嫣说完这话，又有些后悔了，她补救似的补充一句：“公子，要是不能说就当小女子没问。”
“啊？”
陈羽一愣：“这不是常识吗？”
这不是常识吗？
哪个玩家逛几次论坛，玩几次游戏能不知道这些？
哦。
这是异界，那没事了。
柳嫣嫣：“？”
常识？
这是哪门子的常识？
羽衣：“？”
常识？
有这样的常识吗？
一时之间，柳嫣嫣和羽衣都因为陈羽的一句话而陷入了沉默。
许久的沉默后。
柳嫣嫣再次开口：“公子，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陈羽往地上一坐：“还能做啥，等呗。”
白玉侍不知去哪了。
但清水县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或早或晚都会传入元都，落入颜如玉的耳中。
届时。
哪怕颜长清看他有多不爽，但他终归是颜灵曦的救命恩人，加上还有柳嫣嫣在，他就不信颜家不会来人。
现在疫毒红雾已经不追他们了，祟徒也死了几个。
所以他们只需要在这守着红雾，慢慢等待救援就行了。
......
.......
陈羽没想到。
这一等，就是十天。
伴随着一声长唳声，枭雕那庞大的躯体从天际飞来，掠过了大地上蔓延如海的红色雾气，径直地飞向了柳嫣嫣所在的地方。
片刻后。
枭雕落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颜长清那黑如锅底的臭脸。
陈羽热情地冲他招手。
颜长清：“...”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