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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陈羽的话，羽衣情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因为过于用力，朱色的唇瓣泛起苍白。
她有些不甘：“陈羽公子，除了这个办法，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羽衣有些不甘心。
她信任陈羽，也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可她终究守了“疫海”如此多年，现在突然说要放了“疫海”，心中难免有些不甘。
除了内心的不甘外，羽衣还担心另一件事。
她怕放了“疫海”后，有朝一日“疫海”还会在别的地方引发同样疫灾。
这种灾难，羽衣实在不愿在见第二次。
所以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愿意将“疫海”放走。
对于羽衣的不甘心，陈羽是能理解的。
说实话。
但凡有点其它办法，他也不愿意放走“疫海”。
别的不说，要是没有疫灾出现，导致“疫海”处于无敌状态，陈羽恨不得直接将不知在哪的颜灵曦拽回来，拿着她的白鸿剑当场给“疫海”一剑。
他捅了“同命”一剑后，就获得了类似“同命”的能力，说不准捅了“疫海”一剑后，也能获得类似“疫海”的能力。
那不直接“芜湖”地飞起来？
可惜那只是幻想，现实是他根本飞不动。
先不提颜灵曦和她的白鸿剑在哪。
但是启动的“疫海”他就处理不了。
无他。
实在是“疫海”的机制太赖皮了。
只要有“疫海分身”存在，“疫海”就始终处于的无敌的状态。
无敌。
看似只是寥寥两字。
但只要真正的面对上这两个字，才能真正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读作“无敌”，写作“赖皮”。
可恶啊，
为什么我捅不了“疫海”？
陈羽好气。
可也只能很气。
现在的现实是他不仅飞不起来，还得将可能能让他飞起来的“疫海”放了，因为若是想留住“疫海”，那么他大概的结局就会像是疫灾下的其他人。
皮骨溃烂，疫毒入体，然后凄惨的死去。
柳嫣嫣也不太赞同这个提议。
她虽不是祟徒，但也对祟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现在难得遇见“疫海”这样被困，威胁性还在掌控中的祟，当然不太情愿轻易放手。
在她看来。
只要能解决当下的困境，她就有很多时间研究“疫海”，说不准还能从“疫海”身上得到什么有关祟的新情报。
仔细想了想，柳嫣嫣提出一个建议。
“公子，小女子也有个办法，你听一听，看看能否行得通。”
说着，
柳嫣嫣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叠赤红色的灵符。
将灵符拿在手中，展现在陈羽眼前，她介绍：“这符叫天凰符，是专门用来护体的灵符，只要用了这符，就算进了疫毒雾气里，我们应该也能安然无事。”
按照陈羽说的。
疫灾并不会无穷无尽，而是有时间的。
时间一到，“疫海分身”就会全部死去，继而疫灾也就结束。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们能撑到疫灾爆炸的那一刻，那他们的危机也就结束了。
陈羽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建议：“这个办法不行。”
想不到陈羽反对的如此之快，柳嫣嫣神色顿时一滞，她不解：“为什么？难得小女子的符不行？”
“天凰符能不能在雾里保护我们我不清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陈羽看了一眼一旁被藤蔓困住，眼神冷漠，却从未反抗，形同弱智的“疫海”，平静道：“我们不能让“疫海”和我们一起进雾。”
顿了顿，他说出了后面的几个字：“那样会死。”
游戏里。
“疫海”有两个阶段。
一阶段是制造分身，这个阶段的“疫海”不会攻击玩家，几乎相当于一个摆设。
但二阶段不同。
只要玩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掉“疫海”，而是不断击杀“疫海分身”，那么等玩家击杀到一定数量，就会战斗画面就会出现新的变化。
最显著的就是那变得朦胧，犹如红色雾气遮掩的游戏画面。
其次。
玩家身上会多出一个“疫毒”buff，该buff会让玩家持续掉血的同时，还锁定“疫海”的仇恨。
最后。
“疫海”的隐藏机制会彻底启动。
它会进行行动，并无差别攻击所有拥有“疫毒”buff的角色。
如果玩家撑得够久，那“疫海”就会进入最终阶段，所有分身死去，造成近乎秒杀的伤害。
这些，也对应了陈羽目前遇见“疫海”的情况。
分身——
是在清水县第一次遇见，并认出的“疫海分身”。
疫毒——
是“疫海分身”大量死去，出现红色的疫毒雾气。
按照这些继续推断下去。
现在一直都仿佛木人，毫无反抗的“疫海”大概就会在进入红色的疫毒雾气里出现变化。
在那雾气里。
“疫海”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幅表现，而是会苏醒，彻底复苏他那恐怖的机制，无差别的攻击雾气里的一切活物。
且——
不死不休！
这还不是“疫海”的最终阶段。
因为最终阶段的“疫海”会和“疫海分身”一起自爆，发起近乎秒杀性质的能力。
游戏里，
“疫海”自爆不过是画面一红，然后一黑，玩家重开。
但现实，“疫海”这种能力究竟会有怎样的表现画面，陈羽是一点也不想知道。
真的，
一点也不想知道。
之前只是简单的介绍了“疫海”的能力，但是后续这些并没有细说。
因此柳嫣嫣才会想出这样不合理的办法。
为此。
陈羽现在不得不详细的补充了一下“疫海”的信息，顺便说了一下和“疫海”一同进入雾气后可能出现的后果。
听完陈羽的解释，柳嫣嫣和羽衣的脸色一下又白了许多。
原本只是苍白，现在恐怕只能用惨白来形容。
柳嫣嫣俏脸煞白一片，喃喃道：“难怪公子你会拒绝，原来“疫海”进入雾里还有这种变化。”
想到陈羽所说，进入雾气后的画面，柳嫣嫣的心不由的颤了颤。
接着，
她又是庆幸。
庆幸在陈羽成功制止了她刚刚那愚蠢的想法。
“放弃吧。”
陈羽看着面色苍白的柳嫣嫣和羽衣，轻声说道：“现在的情况下，“疫海”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了，要是我们还不肯放弃它，等疫毒雾气追上我们时，那就来不及了。”
实话实说。
对于疫灾到底有没有在清水县以外的地方一同爆发，陈羽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要是真的只是清水县一处地方爆发疫灾，那么他其实还是有机会带走“疫海”。
可他不敢赌。
现在已经不是死了还会复活的游戏，他面对的是冷冰冰的现实。
如果死了，他不认为他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而且说难听点。
就算放了“疫海”，他也不确定他们究竟能否能活下来。
只是按照游戏里疫灾结束后，清水县还有活人的状况来看，只要疫毒雾不是针对他们，他们几人活下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要是不放弃“疫海”，那们按照这疫毒雾气不断追逐的情况看来，他们基本十死无生。
即使再不情愿，但在听见陈羽的这番话后，羽衣也决定放弃“疫海”了。
她不畏惧死亡。
可前提是她的死亡是有意义的。
以目前的局面，就算她现在不愿意放弃“疫海”，到最后的结局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命后，疫海依旧能脱困。
这样去死也太愚蠢了。
现在问题来了。
羽衣看了眼“疫海”，又看向陈羽，问：“陈羽公子，我们应该如何放了“疫海”？”
即使羽衣是一只没有文化的山精。
可她也知道，就算要放了“疫海”，应该也不是直接原地解开“疫海”的束缚这种放。
那样也太傻了。
陈羽言简意赅：“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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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南。
陈羽几人原路返回，终于再一次看见了那凝而不散的疫毒红雾。
雾气蠕动，在潋滟的月色下仿佛活物，蠢蠢欲动。
和落日时相比，此时的疫毒雾气似乎又往他们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只是夜色朦胧，雾气行动的速度也不像白昼那样迅速，因此陈羽也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没有心思继续盯着这蠕动的诡异雾气多看，陈羽在这附近找了一个地势相对较高，最容易被观察到的位置。
一声令下。
柳嫣嫣的和羽衣一起动手，将这个地方的障碍物全都清空后，陈羽满意点头。
他指了指被清出的空地：“羽衣姑娘，就将“疫海”留在这吧。”
“好。”
羽衣颔首，素手一扬，被藤蔓捆住的“疫海”连同捆住它的藤蔓便一齐落在陈羽指的地方，然后扎根。
回头看了眼在月色下越发显得诡谲的红雾，陈羽打了个响指：“撤！”
这个位置离疫毒雾气的距离正好，在疫毒雾气笼罩“疫海”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跑路。
离开时，
在即将踏入黑夜，脱离“疫海”视线时，陈羽又回头望了眼。
“疫海”无声，被困于原地。
周身浅雾流淌，它静静地落向远方红雾，冷漠麻木，形如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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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县，狐尾山。
白玉侍正狼狈地在疫毒红雾中逃窜。
此刻的他劲装破碎，身上的大氅被不知什么撕碎大半，将大氅上面绣纹的两角蛟蛇切碎，只余下半身一角。
他身上还有许多狰狞伤口，血肉翻起，随着他的动作，还隐约可见藏在皮肉下的森森白骨。
在他逃窜的同时，红色的疫毒雾气还不断的蚕食他的肌肤血肉，越过他用来护体的炁，将他健康的皮肉变作腥臭溃烂的腐肉脓血。
还有他的脸，
因为在疫毒雾气的感染下，早已五官尽毁，面目全非。
现在的白玉侍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活着，形状似人的腐烂尸体。
可惜白玉侍此刻显然已经顾不上这些，只是一个劲地闷头朝狐尾山更深处逃窜。
他已经活不了，至少得在死前将清水县的县令李大壮和师爷李跃宜以及清水县捕快们皆是祟徒的消息告诉柳嫣嫣和陈羽。
回想起李大壮和李跃宜等人突然发难，将他偷袭至重伤后，又因一时半会拿不下他，竟一口气无差别的杀了大半个清水县的人，让疫灾直接爆发的事。
白玉侍就恨得咬牙切齿：“那群畜生！”
细微的刺痛，乌黑发溃的牙齿落了一地，但白玉侍已然不在意了。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倏忽。
一个声音从疫毒雾中传来。
随后。
一个书生打扮的小生从雾中走来，似笑非笑：“难道是我们清水县招待不周，大人您才如此急切的离开吗？”
白玉侍猛地停下脚步，刚要转身继续逃窜，身后却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如若真是这样。”
一身官服的李大壮不复之前的谄媚，笑眯眯地看着白玉侍：“那可真是下官怠慢了。”
见前后皆被堵住，白玉侍深知自己死期将至，于是也不再想着逃跑。
他咬牙：“李大壮，李跃宜，你们竟然敢在清水县做出这样的事来，当真不怕我们颜家找上门来？”
“颜家？”
李跃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大笑起来：“叫你一声大人，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大人了？别说是你，就算是颜如玉在我看来不也是天元朝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好骄纵的？”
说到这，李跃宜眼里的怨气一闪而过。
要不是颜如玉。
他们也不至于像狗一样被人从元都一路撵到清水县来。
虽然心有怨气，但李跃宜现在的心情是极好的。
不仅仅是因为即将杀了白玉侍，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疫海”的消息。
他虽是祟徒，但来清水县的时日终究太短，竟一时间没有发现清水县因“疫海”而出现的变化。
不过这不重要了。
只要杀了白玉侍，他就能去寻“疫海”，追求长生仙人之梦。
“你找死！”
见李跃宜竟然敢出言侮辱颜如玉，白玉侍顿时暴怒，直接朝李跃宜冲了上去。
但李跃宜只是一挥手里的折扇，白玉侍便又倒飞了回来。
冷眼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吐着乌黑脓血和烂肉的白玉侍，李跃宜冷笑：“就你现在的模样，竟然还敢和我动手？当真是不知死活的蠢货一个。”
在他们的偷袭下白玉侍早就重伤，现在又在这诡异的雾里跑了这么久，早就废了。
别说是他，
就算是普通人都能轻易杀了现在的白玉侍。
“你——”
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白玉侍又是一口脓血烂肉吐出，当场气绝。
他怒目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看着死去后再雾气的侵蚀下腐烂速度又快了几分的白玉侍尸体，李跃宜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不断溃烂又不断恢复的脸。
即使有炁护体，疫毒雾气依然对他造成了影响。
好在他早已不是凡人，这雾气虽对他有影响，但还能接受。
不过。
李跃宜看了眼白玉侍溃烂的尸体，有些遗憾：“可惜了，烂的太厉害了，不然我真想尝尝白玉侍的味道如何。”
“不急。”
李大壮走了过来：“祟仙的种子已经入了元都，元都很快就要乱了，到时候我们再去元都，那时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听见李大壮的话，李跃宜忍不住低沉一笑：“祟仙的种子吗，啧啧，我真想知道颜如玉那只老狗看见满元都的祟徒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李大壮也大笑起来：“恐怕会很精彩吧！”
就在两人站在白玉侍的尸体边畅谈时，异变突生。
笼罩他们的疫毒红雾忽然开始躁动，随后就像是爆发的浪潮般汹涌翻滚。
一个刹那。
涌动的雾气就将白玉侍的尸体吞没，留下了满地脓血。
紧接着，
雾气也开始侵蚀李跃宜和李大壮，让他们身上溃烂的伤口开始急速恶化，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还算完好的伤口就烂至白骨，脓血不断。
怎么回事？
李跃宜和李大壮脸色狂变。
...
另一边。
在陈羽他们的注视下，红色的疫毒雾气终于吞没了困住“疫海”的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