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现实了,为子女而活的人生没意义,”尤丫双手叉腰,失望至极,“我都不想结婚了,可我一回家,我爸妈、亲戚把我家门槛都踏破了,而我通常只回家半天。”
骂建行老成持重,道,“婚结不结,我以前也犹豫过,后来我想通了,结婚不结婚都会后悔,和谁结婚也都会后悔,只是和不同的人在一起,会有不同的过程和几近相似的结果罢了。”
景恬三十不到,有近一米七的个头,肤色白皙,人也清新自然,加上身材窈窕,给人一种苍井优的印象。
“我结婚了,三个孩子。”
朱由榔拍彩虹屁道,“你老公何德何能?”
“我记得你老公又矮又丑滴。”尤丫直女性子上来了。
“自古美女配野兽。”江宁冷不丁道。
景恬淡笑,“其实,我也不会怎么喜欢他啦,我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自己,和别人在一起,我没那么开心,但他总是能让我笑,我想嫁给能让我笑的男人。”
“妈,阿姨应该嫁给郭德纲。”
“我也想啊。”景恬摸摸江宁的头。
朱由榔脸红脖子粗,说,“婚姻不需要爱?”
“不需要啊,你不知道,物质的女人过得更好,一昧追求精神满足,情感满足,人累不说,还吃力不讨好,有些女人我知道的,她们抛弃对自己好的男人,反而苦苦渴求对自己差的男人,想得到他们的褒奖、肯定,他们越不爱她,她们偏偏越以为自己是爱他的,真的,这种人特别多。”
尤丫说,“对啊,爱情也不能当饭吃。”
“但可以做职业啊,”骂建行喜滋滋地说,“我见过一个女孩,连续谈三个男友,成功买下一套房,贷款是三个男友无缝连接还完的。”
“妈,这职业好。”江宁听到钱就兴奋。
江娟金口大开,“你们别教坏我女儿,她很单纯。”
朱由榔想回击,她哪里单纯,又懒得说了。
“景警官,你到底是来调查什么?”
景恬说,“打开天光说亮话,我想知道他昨天有没有在你们这喝酒。”
“这么说,他是喝多了,意外坠湖身亡?”
“理论上是这样,可是,我们调查了一圈,还没找到他喝酒的地方,你们也知道,他又没钱,从哪里买来的酒?”
“有人给他灌酒。”江宁鬼机灵道。
江娟一摊手,“那你来错了地方,昨天我们压根没点酒。他离开时也没有喝过酒,问一下伙计就知道。”
“他也是这么说的。”
另一名男警官过来,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景恬眼神一闪,又睁开。
“这样啊,我们马上去。”
“师姐,又发生何事?”
“没什么,找到王坚国喝酒的地方,旁边有监控,队里要我们去调查。”
“可够快的。”
“匿名举报。”
“既然坐实是意外,师姐你就别那么着急了。”
男警官望着尤丫,狐疑道,“你是?”
“张斌,我小鱿鱼啊。”
“你怎么还有时间旅游?”
“当刑警就不能出来Happy一下?”
“这些是?”张斌看着众人。
尤丫嫌解释起来费劲,随口道,“都是同事。”
张斌看着江宁,“连家属都带?”
“路边加油送的。”尤丫呵呵一笑。
突然,江娟上前,“你们已经确定死者的身份?”
“是的。”
“怎么确定的,他的直系亲属不都移民了?”
“他还有一个独居的弟弟王援朝,平常两家不怎么往来,最近在住院,听说一条腿骨折,没跟他提王坚国的事,就拿了一点DNA去检测,确定了身份。”
朱由榔吐舌,“意外实锤,你就别添乱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王坚国水性如何?”
景恬摇头,“这个,我们还没调查过,但是,酒后脑子已经不清楚,会游泳也白搭。”
张斌看到江娟,赞赏道,“这位女警,真是敬业啊。”
哪知朱由榔已经看透真相,她这是巴不得是刑事案件,好坑他钱,好在,只是一桩意外,不用参与。
二人一离开,骂建行就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分开。自从做了警察,尸体都变成我客户了,没有他们,我就要露宿街头。”
“今天去哪玩?”
“小莲庄。”
“刘氏梯号不去?”
“一个个来。”
江娟意味深长地说,“你听说过一个道理吗?他们说,旅游就是从自己讨厌的地方去别人讨厌的地方。就好比一婚二婚和无数婚,你讨厌的人,或许是别人想要而不得的。”
“谁会讨厌山清水秀的地方?”
“生在山清水秀地方的人。”
“那婚姻怎么说?”
“婚姻就是一个新鲜感逐渐消失到厌恶的过程。海鲜吃多了,会过敏的。”
朱由榔问,“你不打算再婚?”
“这是我的生活,要你管?!”
“靠,这脾气,易立竞啊。”
“我不是没人要,是我不要任何人,尤其是男人,”江娟以极富煽动性的语气说,“姐有钱有颜,如果是为了生理需求,也不缺男人,我靠自己养活,不替男人养孩子,不用做他家的保姆,不用讨好他的父母、亲戚,多舒服,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做自己才是最有意义的。讨好任何人,都是徒劳。”
骂建行在一旁鼓掌,“豪气。”
“你这是相当海王?”
“有何不可?我也不吃亏。”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没特别的要求,什么类型都行,但不管我多大,超过三十岁的男人不行。”
朱由榔调笑道,“太后吉祥!”
“众爱卿平身。”
“哎,这男人女人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男人更受人指摘,”朱由榔气愤地说,“男人如果不说喜欢同龄人,喜欢更年轻漂亮的女生,就会被人骂老不正经,但要是女人,就会说,风韵犹存,半点责备没有。这公平吗?”
江娟冷哼一声,“你居然要讨论男女公平?”
“算了。”这个问题就是个死胡同。
“大家该看的都看了,不知对小莲庄有何意见?”骂建行本着娘家人的心态问道。
朱由榔深谙此道,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左右逢源的天秤座。
“美!太美了,从没见过如此美景。”
江宁轻飘飘地说,“漂亮!太漂亮了,从没见过拍马屁这么漂亮的人。即便唐朝李林甫,明朝魏忠贤,清朝和珅也自愧弗如,悬梁自尽---人尽可夫。
“你怎么不管管你孩子,”朱由榔看向爱答不理的江娟,“这么爱说实话,将来是要吃亏的。”
江娟竟然听了,她很严肃地看了看江宁,担忧地说,“宁儿,骂人是不对的,不管骂的人是不是人。记住,骂人最重要的是,成语要用对,人尽可夫用在这属于语法错误,懂了吗?”
“懂了,用甘拜下风好不好?”
“可以。”江娟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
“众位美景看多了,瞧不上也实属正常。”骂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出了小莲庄大门,正准备前往刘氏梯号,一抬眼便瞧见景恬和张斌走过来,正交头接耳。骂建行向他们挥手致意,他们也高兴地走过来。
“真巧!”
“两位调查到什么了?”
“正打算拿回去确认,我们粗略地看过,画面清晰,现在饭店的监控录像太先进了,分辨率比我们局还高,八成是真的,看来,这还真是一场意外。”
江娟说,“这附近的店,离他死亡的地方也有不少路吧?”
“你说的我们也注意到了,调取监控发现,他确实是一步步走去的。”
景恬说,“他这一死,未必就是坏事,我们查到一件事,死者曾经和人说,在他有钱时,投保了一份巨额的意外保险,在健赢保险公司投的保,近八千万,能拿到三四个亿的赔偿金,可以偿还所有的欠款,理论上说没问题,只不过,他老婆孩子不一定答应,要打官司。”
“保险?”
“你一定是怀疑死者诈死,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拿尸体做过DNA,确实是王坚国无疑,”说完,景恬有梗在喉,不得不说,“法医听到我们说他一直在流浪,还是个疯子表示怀疑,他说,死者身上连个虱子都没有,很明显,吃得好睡得好,你们说,王坚国是不是捡来的,还有多胞胎兄弟?”
尤丫说,“师姐,你小说看多了,你看王坚国和他弟像吗?”
“万一是个特别像的人呢?”骂建行也加入争论。
张斌嘻嘻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不考虑这一点,运气好,在监控中发现了一个死者使用的杯子,被他无意中踢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幸运的是,它没有被扫掉,被我们拿到了,一验便知。”
“你们运气还真是出奇地好。”江娟呵呵一声。
下午四五点钟,一行人坐在窗户边,望着远处的船只分神。
“他们又来了。”
只见景恬、张斌二人敲开了客栈的大门。二人丝毫不在众人身上停留,直奔那位经常帮助我们的伙计,和他聊了近半个小时,看上去,是什么要紧的事。
聊完,二人才来到大家身旁。
“又来叨扰了。”
“你们找他干嘛?”
“上午不是和你们说过保险的事,可我们去健赢保险公司查问,公司打包票说,王坚国从来没买过他们的保险,还给我看了档案,确实没有。我们怀疑保险公司作假,但无计可施。后来,我们又跑去问告诉我们这事的人,他说,陆域也知道,所以,我们就来了。”
“伙计叫陆域?”
这是大家第一次知道伙计的真名。
“他和王坚国关系很好?”
“那是,毕竟这客栈以前是王坚国的,陆域和他工作了十年有余,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还了解到哪些?”
“王坚国确实没有多胞胎,但陆域有个兄弟,叫陆翰,是个混黑道的。”
朱由榔傻了,“啥意思?”
“这你还不明白,王坚国死时,红尘阁里的人不一定是陆域,就算是陆域,杀死王坚国的人也可能是陆翰。他们兄弟两个都参与了。”
“图什么呢?”
“会不会是保险?”
“这会不会是王坚国刻意制造的假意外,为了骗取保险金?”
景恬大笑,“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他不是那种会替他人考虑的人。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和马云一样的资本家,为了钱,什么利益都要。”
“那会不会他和陆域两兄弟合谋,想假死骗保险金,最后变成真死?”
“他的人设不是疯子吗?”
“也可能是假疯,为了骗债主。”
“可是,王坚国一死,兄弟二人啥好处也没有啊?”景恬不解。
“还是保险金,”江娟说,“如果王坚国是让陆域去帮他买保险,但陆域压根就没买,而是独吞了这笔钱,事情就说得通了。其次,疑点之一,他们没必要杀死一个疯子,也就是说,王坚国是装疯,所以,他身上连个虱子都没有,全都是假的。”
“替身呢?”
“他们可以骗他,已经找到合适的尸体。”
“你们的想法很大胆,”张斌松口,“我让人去查陆翰的行踪。”
江娟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陆域,“你们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拜托各位帮我们盯一下。”
晚上快十点时,尤丫接到景恬的电话,叫她务必看紧陆域,他们随后到。尤丫苦笑,这是打算收网了。她把消息传递给大家,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
一刻钟后,四五名刑警出现,逮捕了正扫垃圾的陆域。陆域竟丝毫都不反抗,走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早有所料。路过他们面前时,还带着微笑。
“这背后恐怕不是钱那么简单啊。”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
景恬笑得合不拢腿,“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没有你们的集思广益,根本不会这么快抓住真凶。”
“陆翰承认了?”
“是啊,过程和你们推理得差不多,”景恬接着说,“但有件事恐怕你们也想不通,陆翰说,王坚国对他们特别好,甚至比爹妈都好,但他们也恨他。”
“为何?”
“这个陆翰说,一开始王坚国让陆域买保险,两人就打算私吞,原因有三,一,保险这东西本来就是骗局,买了也不一定赔,浪费,二,就算私吞了,以王坚国的脾气,不一定会怪罪他们,三,他们认为,这是在替他省钱,说不准以后还会感激他们。你们说,他们这逻辑是不是很奇怪?”
“最后为什么要杀了他?”
“怕还债。”
“还什么债?”
“人情债,”景恬说,“王坚国希望他们可以帮忙还债,毕竟他们受过他不少恩惠,现在是报恩的时候。”
江娟皱眉道,“大恩如大仇,古人诚不欺我。”
“各位,为表达对大家的感谢,明天,我请你们到新市玩,”景恬对新市大加赞赏,“明清建筑特别多,保存完好,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说湖州还有不少古村落?”
“是啊,很多。”
朱由榔兴致盎然道,“我以前只在网上看过图片,一直没机会亲眼目睹。”
“妈,我们也去吧?”
江娟却犹豫起来。
这时,朱由榔拍着胸脯道,“全部费用,我买单。”
“我去。”
朱由榔在心里生闷气,真拿我当秦放,你也不是司藤啊。
“你们呢?”
“有吃有喝,自然也要算上我们。”骂建行和尤丫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