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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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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浔惨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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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纷纷围拢过来,伙计有些受宠若惊。

“他上了富豪排行榜吗?”

伙计摇头,“倒也没那么有钱。不过,2000年他已经有四五套中式庭院别墅,开大奔,外面养了好几个大学生作情妇,在湖州颇有名气。”

“这都不能上榜?”

“上榜的更有钱,那时候别墅也没现在值钱,”伙计说得唾沫横飞,越说越带劲,尤丫还不停给他递水,“可惜啊,都没了。这都是命!时也命也。好在,他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这辈子,值了。”

尤丫不解,“不会啊,如果一无所有,谈不上失去,也就不会有非分之想,可是,一旦曾经站得很高,很少有人会接受这么大的落差,他是因为这个疯掉的?”

伙计却摇头,哀叹道,“也不能怪旁人,这都是他自己作的。我听说他每个月都会去一家ktv,人家拿他当祖宗供着,月消费十来万,对于大富豪不算啥,可是,他顶多算个普通有钱人,加上其它方面铺张浪费,不破产才有鬼。”

江娟看向朱由榔,眼神哀怜,他扛不住,道,“我很穷,郭麒麟第二。”

江宁笑道,“臭美!”

骂建行嘟囔道,“哇!有钱人的人生真是丰富多彩。”

尤丫八卦心大起,“他也包养明星?”

“也就十八线的,像二三线大牌的不是不能,是养不起,她们会选择大富豪,他级别不够,”伙计喝了一口水,“你别看他这样,他以前很会做生意,号称湖州李嘉诚,只是没有他那么黑心。”

“既然他这么有钱,又这么会做生意,是怎么破产的?”

伙计看了下众人,“说出来,你们别不信。怪就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做鸭子?”尤丫话一出,大家脸都红了。

“有孩子在,别开车,”江娟警告道,“晋江文都不准开车了,你还敢乱说?”

朱由榔说,“别理他们,你继续说。”

“他呀,是个美食家。”

“吃货呗!”

“不信,能吃多少,把家产吃没?”

“拿茅台当水喝,拿人参鲍鱼鱼子酱当早餐,”伙计一五一十地述说着王坚国的骄奢淫逸,简直就是酒池肉林,“以前,我顶羡慕有钱人的生活,太潇洒了。”

“现在不羡慕?”

“羡慕,但不渴望。”

“人间清醒啊。”

朱由榔下结论说,“都是咎由自取,同情他干嘛?!”

“那该去同情谁?”

“贫苦大众、乞丐啊。”

“也不是所有贫苦大众都需要拯救,很多也是咎由自取,至于乞丐嘛,谁更穷还不一定呢,”江娟略带伤感地说,“你见过白天要饭,晚上在夜总会豪华包间玩公主的吗?你没有,我见过,不止一次,不止一个。”

骂建行说,“我听说黄山脚下的房子都是乞丐的。”

“不是和尚?”

“我以为是尼姑的。”

尤丫问,“他家人呢?”

“有钱人哪来的家人?”伙计说,“有钱时,老子是老子,没钱了,老子连孙子都不如。连精神病院都没送。听说他很早就给老婆孩子换了国籍,在外国买了房子,娶了洋妞,听说他破产,躲都来不及,老婆和他早没了感情,毅然离婚,孩子们也和他断绝关系,这并不悲惨,顶多算日常。”

“那你们老板算有情有义。”

伙计说,“算赎罪吧。王坚国后来不是没钱了,拿这客栈作抵押,钱很少,答应以后还给他,他是真仗义,出让金才十分之一,可是,后来他来赎,我们老板坐地起价,不肯给了。现在,你还觉得他仗义?--不对,你们可千万别到处乱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意识到失言,伙计赶紧封口。

“各位,菜来了,慢用。”

大伙儿还在回味,江苏真是个神奇的省呐,不说人口、面积、GDP、人均GDP等都无限接近韩国,且说古往今来,多少商贾出自此处,了不起的地方。

“我感觉自己连乞丐都不如。”尤丫叹道。

“这是事实。”江宁肯定地说。

江娟说,“宁儿,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吗?”

“对不起,尤姐姐,妈妈常教育我,不能和陌生人说实话,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连猪都不如,”江宁一本正经地说,“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说了。”

朱由榔扶额头,这教育水平,直女啊。

舟车劳顿,酒足饭饱后,大伙儿都躲在房里歇息。

“各位?!”刚才的伙计来敲门。

“何事?”

“晚上,附近有灯会,不知各位有无兴趣?”

“古装剧里那种?”

“那恐怕不是,现代人不作兴那个,以穿汉服唱歌唱曲的较多,古风歌曲,有翻唱也有原创,”伙计说,“都是年轻人,有些还算是流浪歌手。”

江娟鄙夷道,“怀揣梦想的有志青年?”

“算是吧。”

“社会真是堕落,唱个歌就算怀揣梦想,那算个屁梦想,古代,这职业连活着都不行,什么喜欢不喜欢,谁喜欢一天到晚给人唱歌?”

朱由榔擦着睡眼,“去还是不去?”

“必须去,”江娟说,“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讨人厌。”

伙计说,“各位如果也懂唱歌跳舞,不妨试试。”

“我特长是装空调,他特长是破案,可以吗?”

伙计脸色苍白,一脸懵逼。

在他眼中,这些人根本就是来自平行世界嘛。

也就眯了半个小时,兴味索然的江娟打开手机听许嵩,一首《雨幕》,大气磅礴,源远流长,不愧是大才子。很多人拿许嵩和周杰伦对比,其实二人完全不同,杰伦的易于传播,而许嵩的歌只有他唱才行。

“我说啊,那个乞丐,还真是孤独。”

朱由榔岔开话题,“我想听《双截棍》。”

今夜,整个南浔似乎都没有入睡,外面尽是灯笼高高挂起,沉浸在一片红色的海洋,身边传来经久不息的笑闹声。疫情后,还能这样旅游、欢闹,着实不易。

灯会八点才开始,大家七点就出发,在附近观赏夜景。夜晚的湖面透着深邃的光,毕竟这湖连着湖都已经过了几千年,都是活水,湖底不知道有多少淤泥和人类生存过的痕迹,中国的湖泊向来不清,却有一种厚重感。如果不小心掉下水,说不准还能收获一些沉银和幸运方便面的袋子--国人的素质就不多说了。

“太美了。”朱由榔赞叹不已。

只见,方圆十几里之内的建筑内都点上了大红灯笼,蔚为壮观。

“就好像穿越到古代。”

“他们用的都是格力空调,壁式,而且使用时长都超过了十年。”

“现在不是显摆专业的时候。”

“这就是商机呀,”江娟兴奋得像四处留情的公子哥,口水都流了下来,“要是我能忽悠他们把所有空调都换成新的,那岂不是发达了。”

“难道南浔就没有人想到?”朱由榔嗤之以鼻道。

“也对,他们拿货肯定比我便宜,”江娟又计算半天,苦恼道,“要是都换成二手货,运费又太贵,不划算。真是可惜了这单生意。”

“真想不通,你怎么会对修空调情有独钟?”

“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对当刑警情有独钟?”

“没人告诉你,刑警是维护正义的吗?”

“没人告诉你,修空调来钱比较快吗?”

“我爸说,做金融来钱快。”

“我全家说,根本不存在正义。”

夜晚的集市异常热闹,天气也不错,不冷不热,天上还挂着一轮清月,斜睨着人类。

“也就像南浔这样的古镇有咱中国的味道,你到大都市去看,放眼望去,全他妈西式建筑,瞬间回到殖民时代,我就纳闷了,都过去这么多年,还是没躲过洋人的文化入侵,这崇洋媚外的风气也该止了吧?”尤丫动情地说。

骂建行说,“你让清北改一下试试,只要有外国国籍,就能免笔试入学,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的都能学理科,陶渊明和陶晶莹都分不清的能上文科,指望他们学有所成,是脑子不清楚。”

“这不是种族歧视,但我确实讨厌黑人,他们太坏了,笨得要死,还要特殊待遇,一些比较贱的女学生都一个个倒贴,图什么,脑子瓦特了。”

“对啊,我们队整天呼吁要向外国警察学习,我就纳闷了,跪杀、枪杀、动不动拳打脚踢,学它干嘛,他们一年的工资量没我们一礼拜多,钱还拿得比我们多,咋不学着涨工资?”

“因为我们不是发达国家。”

“这个我们宋局经常说。”

突然,对岸似乎有情况,先是听到一声“噗咚”落水的声音,继而周围一群人围着岸边朝水中张望,好多人都拿起了手机作照明,对准了湖面。

“好像有人落水。”

“要不要救?”

“你们会游泳?”

“狗刨算吗?”朱由榔不自信地问。

“你算狗吗?”

正议论间,已经有一位汉子跳下了冰冷的湖,不到三分钟,他就拉着落水的人来到了岸边,在众人的合力拉扯下,二人都安全地被拉上岸。

“虚惊一场啊。”

“那家伙是想不开吗?”

“失恋吧?”江宁凑过来。

“你懂什么恋爱?”江娟斥责道。

“恋爱是一种人类各取所需,合作共赢的工作,听说是很赚钱的职业,妈,我也要谈。”

“你不是已经谈过,都被我抓到八回。”

“小孩子不懂爱情,我都是逢场作戏,和他们在一块,一点赚头都没有。”

骂建行目瞪口呆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飒?”

“别理她,她最近一直觉得自己是半妖司藤。”

朱由榔不由自主地再次瞅向对岸,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似乎并未完全结束。他侧耳倾听,总算是听懂了,被救回来的人没能活下来。

“死了?”

“好像是。”

“救得太晚,他肯定是沉下去了。”

“也不能责怪人家,这么黑的夜,能找到他就不容易。”

骂建行好奇心上来,“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一看就是失足落水,不是刑事案件,”尤丫实在不想再和案件打交道,至少休息的时候不想,“尸体不是动物园里的猴,想看就看。”

朱由榔附和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吧,大家逛灯会去。”

奇怪的是,大家还是很有兴致。一具尸体,不致于让普通人在意,对大家来说,那就是一个数字,反正地球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离开。

灯会办得很成功,惹得大家流连忘返。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来吃早餐,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刷微博、刷抖音....

“我操!”尤丫惊呼。

大家都各玩各的,互不理睬。

“喂喂喂!你们快看,当地新闻。”

“不看。”

“是关于昨晚的灯会。”

“我们上报纸了?”

“认识的人,”尤丫慢悠悠地说,“还记得早晚淹死人的事吗?”

“记得啊。”

“那个死掉的,就是王坚国。”

众人一惊。

“怎么是他?”

“他也真够倒霉的。”

正说着,外面来了两个警察,手上拿着记录本,一看就是来做笔录的,也对,昨天他在这被赶走来着,只是,来的不是一般的民警,而是刑警,也对,在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自杀、意外时,还是需要刑警来筛选的。

“师姐?”

“尤师妹,你怎么来这也不说一声?”女刑警穿着得体,英姿飒爽。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景恬,我在学校的师姐,大我一届,”尤丫指着所有人做介绍,“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师妹,刚才伙计说,昨天你们见过王坚国?”

“是啊,他疯了一样抢我们的食物,”尤丫察觉出点什么,问,“师姐,昨天晚上我们也在,看到他落水,难道,还另有隐情?”

“例行调查罢了,”师姐继续说,“你们确定他疯了?”

“好像是吧。”

尤丫继续说,“他的事我都听过,老婆孩子都跑了,也没钱,只有一屁股债,不可能有人想害他。”

“你别看案子才发生,我们已经来过律师,是他的债主们来确认尸体,真是凄惨,家人一个都不来,葬礼都没人承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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