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神者讳

空啼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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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莫欺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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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肖至凡前往飞舟动力室时。

他皱着眉头看向眼前似乎一切平常的动力室大门,照裴北枝的话说,一众小旗在里面运气催动飞舟航行时,几乎是全军覆没,连求救的信号都没发出来。

裴北枝作为金丹大圆满的高手竟然是毫无察觉,这说明歹人一定使用了极其特殊的办法才达成这个目的,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肖至凡丹田内的元气海缓缓运转,眼中蓝紫光芒一闪而过,弹手射出一道细小的雷蛇,以极快的速度直接打向动力室的大门。

此时,异变突起。

那道雷蛇靠近动力室大门时犹如被无形举手抓住一样,保持飞射的姿势停滞不前,肖至凡甚至都能看见雷蛇附近迸发出的火星凝滞在空中,煞是好看。

“空间……凝滞……”诡异的呢喃声在他体内元气海中响起,肖至凡寒毛直立,眼神凌厉。

为什么这么快?

明明十几日前在临危城外的流民营地,自己体内的那些残影才出现过一次,也是靠着道士残影的帮助,自己才能在神国顺势突破筑基期并获得雷电之力。

肖至凡也隐约有着猜测,自己平时修炼吸纳的元气几乎全部用来生成各种各样的残影,当残影达到一定数量时便会开启神国的大门邀他进入,这也是他唯一能够短暂一窥仙境的机会。

他估计下一次被残影准许进入体内的神国空间最早也得一年后,但没想到短短的十多天便有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此肖至凡有三种推测:

其一是那两颗困住螣蛇的黑球进入他的丹田内,直接成为最合适的养分,自己体内有现成的金矿,而且纯度和总量超出他的想象,以至于短短十几天就完成了之前一两年的元气吸纳任务。

其二是那些残影的数量是有限的,达到一定阈值后自己得到的元气就会全部用来开启神国之门。

其三是自己和体内元气海中的残影福祸相依,肖至凡死了他们也活不了,自然会在他遇到关键事情时跳出来帮一把。就比如现在的刺杀死局,破局的关键就在于怎么进入飞舟动力室,将极品源石扔入熔炉中煅烧以此保证飞舟的动力系统和防护罩开启,拖延到足够的时间等从龙卫前来支援。

但不管哪种猜测,残影的出现只会对当前必死的局面利大于弊。

“我不需要知道这是何等手法,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应对?”肖至凡闭上双眼,气沉丹田,尽量去感受那道残影的存在。

“呵......就这......”

“帮我!”

“不......”

“再不帮等飞舟能源耗尽防护罩消失,我和裴统领都是案板上任人摆布的鱼肉!我死了你们也不会好过!”肖至凡咬牙切齿地嘶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耽误时间。

“...来...”

肖至凡迅速盘膝坐下,神念一触及到元气海便被吸入其中,顿时眼前一黑神情恍惚。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那片神国。

他起身定了定神观察四周,这次的神国比上一次还要具象很多,整个宫殿的大致轮廓已经形成,能清楚的看见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白玉石台基之上,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设鎏金香炉四座。

只是这次出现的残影自己仅仅看到了一个,正背对着他身躯站立得很是挺拔,手持着一本书卷摇头晃脑读个没完: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其他人呢?”肖至凡眼睛微眯,这个残影自己有印象,以往出现都是一幅潦倒穷破、郁郁不得志的中年文士形象,他总是沉迷于读诗念词,头都不会抬起看自己一眼。

那文士转过身来,许是因为神国内只有他一人在的缘故,身形竟无比完整清晰。头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再看其人肖至凡更是自愧不如,不仅相貌仪表堂堂,气质更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文士听到他的问题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念完这首词闭着眼睛感悟了一会儿,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已年过不惑之年,进不能修为有成卖于帝王家入阁拜相;退不能得一二红颜知己相忘于江湖,终日浑浑噩噩不知前途几何,呜呼哀哉!”

言罢,合上手里的书本转头看向肖若凡,带着几分伤感与惋惜说道:

“这次是在下感觉到小友身处险境、无计可施,自作主张来接触你,其他人并不知情自然不在。奈何我见到小友如此英姿勃发、年少有为,想起自己这个岁数了还如浮萍一样四处奔波安定不了,太过感怀以至于多嘴几句。”

肖至凡摆了摆手示意他无妨,神国内的时间和外面很不一样,就算那中年文士把手里的书全读上一遍,外界也不过才短短一瞬罢了。他有想过来神国中吸纳元气提升修为或是练习修行法门,但问题是之前都是几年才能进一次,不多时便被迫离开,而且神国空间内吸纳的元气到底算不算数还未可知。

“先生以何法教我?”肖至凡对着他执弟子礼,虚心请教到。这种迂腐的文人往往很看重礼仪和名节,面上一派祥和,嘴上谦让恭维,但心里却是孤独傲气的很。你越是威逼利诱、以势压人,他越是心生不快、不予理会。老虎得顺毛撸,满足了他的优越感和虚荣心才行。

“此事极易,小小的空间停滞之法我弹指可破,奈何你实力太弱,还不配得到我的神明传承。”文士轻蔑一笑,拿着书踱起了四方步,竟看也不看他一眼。

肖至凡很是无语,心里就差骂出来了,见我处于困局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跳出来口嗨,虚心求教了又说我能力不够不配让你指教,你死不死啊,这不是开玩笑嘛。没办法,甲方是爸爸,再怎么有脾气都得憋着小心伺候好这爷,不然今儿性命就交代在这了。

肖至凡拱手作揖,绞尽脑汁回忆些圣人语录出来,打算和他争上一争。

“我听圣人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海。先生也有筑基期的时候,我也有到达您修为的未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文士听闻仰天长笑:“蚍蜉再怎么成长,也无法撼动乳虎一根毫毛;有些人修行一辈子,也到不了那条螣蛇出生时修为的高度。小子,世上的事如果都能靠努力解决,那还用天才做甚。和你差不多大的裴家女郎已然半步具灵,你才刚刚突破筑基,拿什么和我谈莫欺少年穷!”

肖至凡并未被此言激怒到,反而很心平气和的反问:

“那先生如此看不起在下,何以在我元气海内吸纳我的元气来弥补自身残缺呢?”

那文士闻言顿时脸色冷了下来,拿在右手上的书狠狠地敲击了左手掌心一下,想说什么却又忌惮于吐露出秘密的后果,只能不快地转过头去自言自语了几句。离得不近肖至凡也只听清了“贪狼”两字,他心思一动,这似乎和那个小道士神座上的“诛邪”二字一样是个称号,随后摇摇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继续拱手说道:

“先生栖居我身必有缘故,暂且不论,我们目前一体共生唇亡齿寒,不如先生先助我度过难关,再让时间来证明我有没有入您青眼的资格”

“好一个用时间来证明!”文士大声喝彩,又冷笑一声,“那老夫暂且把神明传承借给你用一段时间,小子,别丢了我的脸!”

文士大步走过来,一指点在肖至凡的额头上,天旋地转间已来到那片黑雾中,他不安地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传来重物移动的刺耳声,转头看去原来是一方石质神座自己来到他的身边,座椅上能隐约看到“千机”二字。

肖至凡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向后倾倒,一屁股坐在神座上,再睁开眼时,已经重回现实,元气海内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力量,他只感觉丹田有种被人生生掏出来的疼痛感,一下子没忍住跪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脖颈间滴落。

银色元气突兀在他的元气海中生成,探头探脑地出离了丹田,像是被关押很久的囚犯一样,得见天日一下子无比激动,疯狂在他的体内搞事,所触碰到的器官尽皆换位再猛然复原,远远看去肖至凡如魔方一样被扭来扭去,一会儿手臂插在肚脐眼上,一会儿脚掌横在嘴巴上方。

久久沉寂的黑球终于动了,它很讨厌这个新来的小老弟在自己的地盘上胡闹,就不能和之前来的紫蓝色元气学学吗,现在的小年轻真不让人省心。

黑球仅仅是在丹田内一震,银色元气便突然吓住了,如同楼下奔波顽皮的孩子看见班主任一样,顿时畏手畏脚起来,慢慢收回了顽心,元气也迅速聚拢成一个圆环朝着黑球点头哈腰的,黑球看局势稳定了下来也没为难它,重新沉静了下去。银色圆环也很识趣,慢慢重归于丹田内配合元气海的运转。

肖至凡疼痛感顿减,身形闪烁不定起来,瞳孔染上空灵的银色,一声低吼背后出现一具巨大的神明虚影,那神明看不清面容,盘膝坐在九条神龙拉的沉香辇内,头顶有千朵金花,璎珞垂珠,络绎不绝,左手持三宝玉如意,右手捏着太极符印。

肖至凡缓缓起身,转头看了那位神明一眼,只觉心晕目眩,泪流不止,忙收回目光专注到眼前的事情上。他谨慎地踏出几步,运转银色元气包裹住全身,一咬牙缓缓走进那片凝滞空间内。

进入的阻力不是一般大,肖至凡就好像在泥池里游泳一样,每迈出一步都艰难无比,周围更是无比宁静,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体内器官发出的声音,比如心跳声,肺部的进气出气声,甚至连胃里的消化食物的声音都能听得到,这些奇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很是不适。

肖至凡没办法,只能强忍住这种不适感和恐惧,一点点朝着动力室的门走去,他全身银色元气不断暗淡又被丹田内的圆环补充上,光芒在身体上流光溢彩,薄薄的一层寒霜结在他的衣服上,呼出的每一口湿气都凝冻在了空中。他路过那道停滞在空间中的神霄清微雷,拿出裴北枝交给他的飞舟令牌,意念伸入控制打开,而后双手推出,将圆环之力倾倒在门上,银色元气从他的手掌中喷出,在动力室大门上肆意生长宛若爬山虎一般。

全部包裹住后大门终于有了些反应,一点点移开露出条细缝,肖至凡根本等不急了,手指扒在门缝里元气海疯狂旋转气息,把有千斤重的大门死死地拽开来。终于出现个能容他侧身进入的宽缝了,肖至凡侧身而入一眼便看见悬浮在空中发出悠悠光芒的白球。

那些小旗还保持着打坐运气的姿势,事情出现的太快,他们连惊讶的神色都做不到就被定在了当场。

“哦?”文士残影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很是惊讶疑惑,“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有点意思。”

他轻笑一声,肖至凡背后的神灵虚影抬起右手,太极符印对准白球,九条拉撵的巨龙举首嘶吼,最中间那条身形一张,一口把白球吞了进去。

“小子,这白球算是我对你的赔罪了,你以后用的到。”

肖至凡挑了挑眉,心生疑惑之时,白球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丹田内横冲直撞,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吞入体内,却在碰到黑球的那一刻愣在原地,而后疯狂逃窜躲在了他丹田内的最角落,两颗黑球自然继续稳稳占据主位,在元气海上空安心过日子。

白球一消失,空间立马恢复了平常,那些本来端坐在地上运气操控飞舟的小旗纷纷倒下,生死不知。

肖至凡背后虚影完成使命随风消失,他咬了咬牙丝毫没查看那些小旗的死活,直接跑到熔炉面前,将裴北枝交给他的全部极品元石扔进去,深吸一口气紫蓝色元气透体而出,全数轰在了熔炉底部,熔炉内死灰复燃,红色火蛇昂扬飞起,卷住了极品元石吞下,白气顺着管道传到了飞舟全身,熟悉的震动感又回来了。

肖至凡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神情极其萎靡,刚想靠墙休息一会儿,又念及裴北枝一人对抗那些杀手情况更是恶劣,顾不上喘息之劲提着剑便朝甲板上跑去。

刚看到外界白光从船舱出口中射入,肖至凡便听到李准那撕心裂肺的咆哮声:“谁敢杀我!”,他心中顿时一沉,以为李准和裴北枝一起抗敌快穷途末路了,打算自爆丹田以死相逼拖时间了。

跑到甲板上时,飞舟防护罩已经千疮百孔裂缝无数了,意念操纵令牌将防护罩再生,再把马力开到最大准备逃跑拖延时间。

他解开剑身包裹的白布,准备和团集在飞舟上空的狂徒们拼命,却看到裴北枝狼狈不堪地倒在船头栏杆边,手持师父给她的累丝金凤簪准备刺进喉咙了结生命,而那个李准居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把自己的叛徒计划和盘托出。

肖至凡眼前一片血红,裴北枝居然是被这种小人偷袭,被逼的走头无路准备自杀,怒气冲天体内邪火熊熊燃烧,不再犹豫,拔剑出鞘,脚踩神霄清微雷光几步便跑到李准身边一剑刺进了他的心脏,再狠狠搅动带上雷电元气把心脏崩的粉碎。

李准被这意外吓住了,心脏被搅成碎片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茫然地伸手抓住了肖至凡那把布满细小纹路的剑身,想要抬头说些什么没了力气。

肖至凡一把摁住他的头颅压在地上,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

“我敢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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