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轮休的周末,叶家一家子吃完中饭之后,澜澜主动进厨房的水池洗碗。她用手指抓着碗,自来水“哗哗”的冲刷下来,抹布在碗上抹了一圈,然后甩净放在置物架上沥干。
澜澜母亲看着水龙头的水一直往下冲,澜澜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头觉得有些纳闷。她倚在厨房门框边上看着,好几次想开口问问澜澜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有问出口。澜澜是她女儿,她不会知道自己孩子的脾气。她要是打定主意不说的事情,就算是问破天都没用。
而饭桌前,澜澜的父亲正拿着收集在接电话:“哦哦,那家说是看相片觉得满意是吧?那可以的,就约个合适的时间,两个年轻人面对面接触看看呗。我们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的,主要看两个小孩自己的意思了。那你先去帮我传个话,安排下见面的时间吧。”
“砰”的一声,澜澜手里冲洗着的碗摔落在了水池里,一瞬间就碎裂成了两半开来。
“天呐……”澜澜母亲在一旁低呼了一声。
澜澜撑了撑眼皮,竭力镇定的将碎片捡起,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她捡起手头的盘子继续洗刷:“刚才是开小差了,没事的,手没伤着。”
知道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澜澜母亲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她很少见到女儿有这种心不在焉的时候,真要说起来,可能许多年前澜澜与张天分手的时候,才有这样落寞的神色吧。她分明知道澜澜是藏了什么心事了,可是却偏偏又不能明着把话给讲出来。
自打上一次和那个洪超相亲失败之后,澜澜母亲就知道,只要澜澜心里头那根刺在一天,澜澜就会把自己继续封闭住,永远没有敞开心怀走向新生活的觉悟。她也很苦恼,几度与丈夫抱怨这件事情,可是两老思来想去,都是只能望着天花板叹气的份。
澜澜可以故步自封继续选择单身生活,可是她的父母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毕竟他们年级大了,总有一天是要走的。到时候澜澜身边要是没有人相伴,就那么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只怕是到了地下他们也不瞑目。
想到这些,母亲就觉得很悲哀,回想澜澜这大好年华,压根就不像她的同龄人那般享受过这个世界的乐趣和自在。在殡仪馆那样的地方工作,几乎隔绝了大部分的亲友往来,几乎一眼看不到头。
普通的年轻人,或许还可以寄希望于未来,相信总是有生活美满的一天。而对于澜澜来说,似乎这种“美好”就是一种幻想出来的不切实际的幻影,很难去深究或者期盼什么。
早知道是这样,澜澜母亲宁可在当初女儿和张天分手的时候就送她出国去进修,这样好歹换个环境去生活,总能让人喘口气出来吧?天各一方,遥远的距离总是会冲淡很多事情。所有的热情、感动、伤心、矛盾、悲愤,最后能在时间流淌中消逝。
当初,她只是简单的想着,怕是澜澜这孩子太单纯,一时想不开要做出什么傻事来。因而就想着时时刻刻看着她在身边,总归是放心一些的。可是现在看来,显然是当初她考虑失策了,反而间接的把澜澜推向了另一条路上。
澜澜母亲不知道,如果时间重来一次,重新给澜澜一次选择的机会,她是不是会愿意出国念书换个环境。毕竟女儿的身心都是主观独立的,也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可是就算是无谓的内心挣扎和废话,澜澜母亲还是忍不住这样去想一遍。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母亲赶忙收回思绪,步子迈向门边,省得一会再看到澜澜打破碗,怕是她心脏要受不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这是澜澜的家吧?”门口传来了李烈清脆的声音:“我是澜澜之前的同事,我叫李烈。刚才路过这里,就想着顺便上门来拜访下打个招呼。
澜澜父亲与母亲当场愣住,说起来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有澜澜的同事来家里拜访。看李烈年级轻轻,气度却是不错,还有几分儒雅样子,倒是看不出来是在殡仪馆做事的。
只不过,他们从来都没听澜澜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叫“李烈”的同事。他们只知道,从前有个副手小李,因为受不了殡仪馆的工作强度,没两天就跑路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给澜澜,可把女儿给害惨喽。
“你怎么来了?”澜澜擦干手走了出来,看见李烈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这不是都腊八了么?我家里亲戚送了很多年货过来,我想着反正经过你家附近,不如送一些过来跟你们分享下。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算是谢过你之前做师傅带我的辛苦了。”李烈振振有词道。
前些时候,李烈突然向馆长提交了辞呈离开了殡仪馆。平日里李烈跟殡仪馆每一个人都相处的很好,也总是温言软语的,大家都以为他会在这里干到转正。谁又料得到,他突然会辞职离开呢?
头一个觉得诧异和可惜的是王建国,他还是挺喜欢李烈这个做事有温度的年轻人的——方方面面看起来都很妥帖,跟澜澜站在一块就像金童玉女也很登对,还以为李烈就此会在殡仪馆继续干下去了。
提起李烈要走,老王心里是一万个不舍得。他想着好不容易来个像样的副手帮衬澜澜一把,就这么说走就走了,多少叫他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只是他也理解,殡仪馆到底不是社会上主流的岗位,年轻人待不住,岗位流动性大也是正常的。
老王跟澜澜唉声叹气说起的时候,澜澜表面无所谓的耸肩,表示人各有志,只能尊重李烈的想法。而实际上,她心里头起伏的暗涌又怎么会少?
或许是之前太过直接的拒绝了李烈,让他自尊心受不了?又或者是李烈无法忍受殡仪馆的工作环境和压力了?可能他家里有反对的声音?
万千疑问在澜澜心头,也就只有缓缓流淌而过,很多话是不能问出口的…….
“这是我乡下亲戚自己杀的猪,都是新鲜猪肉,还有一些猪肝、猪肚、猪耳朵什么的,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提起过,你们家还是爱吃肉的。反正东西多也吃不完,我想着也给你们送一些过来嘛。”李烈一面说一面把手里盈满猪肉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诶呀,澜澜,你怎么从来没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同事呢?这小伙子看着精神呐,热情、开朗,可真不错呢。来来,小李,你跟阿姨进来坐,阿姨给你泡杯茶啊。”澜澜母亲到底是过来人,稍稍品一品李烈这话,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忙着喜笑颜开的将李烈让进了屋里。
父亲忙着搬糖盒、瓜子,母亲忙着泡龙井茶,就这么把李烈众星捧月的拥坐在饭桌中央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烈眉眼疏朗,看起来儒雅又识礼。虽说他与澜澜八字还没一瞥,可是二老跟他说这话那是眉开眼笑,越看越喜欢。
澜澜骤然被冷落晾在了边上,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提着两个塑料袋进了厨房。打开袋子,里面的猪肉要先清洗下再放到冰箱的冷藏室。猪肚、猪肝、猪耳朵,全都得用钩子吊住,先放到厨房窗户外头暂时晾晒风干下。
“那里面还有一小袋是油肉,专门给你们熬猪油膏的。我记得你之前提起过,说伯父喜欢猪油膏拌面吃,这正好可以熬一大锅呢,够吃好久了。”李烈朝着厨房笑说道:“就下油捞一把,弄出来放凉就可以放冰箱了。”
澜澜看着李烈笑眯眯的目光直瞪眼,这小子第一次来她家呢,怎么搞得好像很熟一样,还指挥起她干活来了?
“不是,你……”
“澜澜,小李说得对,你赶紧先去帮忙熬油,爸就好这一口呢。上次我想吃,你还不给我弄,嫌弃不够健康。还是小李好啊,晓得我爱吃什么。”澜澜父亲嘴角上扬着,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要不还是我来吧,这锅下油很重的。”李烈直接从澜澜母亲手里借了围裙过来,自告奋勇的进了厨房要帮忙熬猪油膏:“这个万一溅起油脂,伤着你就不好了。还是我来吧,皮糙肉厚不怕烫。”
“你有意思么?莫名其妙跑人家家里来,还反客为主呢……”澜澜压着声嘀咕道。
“有意思,可有意思了。我一听老王说你休假,就想着来你家看看你,生怕几天不见你就把我忘了。”李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说道。
澜澜撇了撇嘴:“你为什么要辞职走人?就因为我不好相处么?其实你要是愿意,可以换搭档的,也没必要这样。”
闻言,李烈现实顿了顿,眼睛只是盯着锅子里的热油:“我觉得这份工作很值得尊重,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我有另外的事情要忙,所以就只能先把殡仪馆的事情辞掉了。”
“找借口也找不好,说的可真别扭……”澜澜觉得李烈这话没有诚意:“你看同样姓李,先前那个副手小李辞职的时候就说的很直接,说是受不了工作环境才要走的。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理由都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这……”李烈凝视着澜澜,一时间有些脸红了起来。
澜澜不无鄙夷道:“这什么这,你看看,被我说中了心事就这样,能做得了什么大事?你去别的地方做事,可别说是我带出来的徒弟。”
李烈咬了咬牙,轻声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觉得殡仪馆的工作是很神圣,并且肩负了人类最本质关怀的事业。我非常非常尊重你们,也尊重里面的每一个工作岗位。我辞职的最根本原因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实习生。你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我原本是来殡仪馆做实践调查,准备做论文用的。我再重新介绍下我自己,我叫李烈,是申城大学社会学系的教授。我在学校里还需要带博士生,写论文,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继续再留在殡仪馆做事了。”
申城大学社会学系的教授……
李烈突如其来的坦诚,让澜澜一瞬间就愣住了。她想过李烈辞职的无数种理由,却独独没有想到过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是什么新来的实习生。
同时诧异的还有在一旁默默观察着的澜澜父母,他们两个人的眼睛盯着李烈的面庞,好像僵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的。
静默的空气让李烈感觉似乎是有些唐突了,他有些懊恼的说道:“对不起,澜澜,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只是阴差阳错的,就是很多事情搅合在一块,我也没有合适的时机跟你坦白这件事情……”
“我这刚才杵着也没听明白,怎么就澜澜的同事又变成申城大学的教授了?诶呀,不过也没关系,咱们不计较这些个细碎的事情啊。小李啊,叔叔我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人的眼光是很准的,打从你一进门开始就晓得,你这孩子很不错的。哈哈哈,来来,别站着说话了。坐着,咱们坐着说话。”澜澜父亲咧嘴笑着将李烈拥了过去。
澜澜母亲这才拍着大腿回过神来:“对对,怎么光站着说话呢。来的都是客人呐,更何况还是我们澜澜的朋友,可不得了呢。澜澜,你怎么之前都没跟我们介绍过,有这么一个朋友呢。亏今天李烈想着给咱们送点年货,才见着这第一面,你可藏得真够好的啊。”
眼见着父母对李烈展现出了无比的热诚,澜澜心知他们是误会了。她跟李烈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二老脸上就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了。
“爸,妈,我们不是……”澜澜拼命摇手试图解释着什么,她有些恼李烈这样的突然来访,给她无端造成了困扰。这下可好,真的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你们是正准备做中饭吧?来都来了,要不这一顿我来帮着下厨吧。澜澜平时在殡仪馆可忙了,回家来还要做饭也太累了点。”李烈又自来熟的进了厨房里头。
却见他麻利的把上海青洗净摘了,一股脑的往菜板上放。那沾了水的上海青,发着翠绿的光,看着就很新鲜。从水里泡发的香菇给切成丝,再配上五香豆干,洋葱剥皮。
等到油锅开了,“滋啦”一声全部的菜往里钻,料酒、鸡精、生抽,按着顺序往里倒,澜澜甚至还看到李烈竟然会颠勺,简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澜澜母亲和父亲一本正经的看着李烈围着围裙,在那手脚利落的炒着菜。
母亲拍着父亲的手赞叹道:“瞧瞧,这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优秀青年呢。看他这架势,做家务绝对是一把好手啊,还晓得心疼咱们澜澜工作累,主动分担呢。现在的小年轻啊,我敢说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可不多见了。咱们澜澜这个后福的确很大啊,前头相亲失败这么多次,可不就是为了来这么一个好男人么?”
“我看也是,咱们澜澜真是撞大运了,竟然还天上掉下这么一个好女婿来。我看着是打心眼里喜欢,你看小李说话那个气质,那个样貌,人家还是个教授呢,也没瞧不上咱们澜澜的工作,真是好得很呢。”父亲越说越激动,眼睛都要冒泪花了。
“你们差不多就得了,什么女婿?这就是普通的前同事,不要自己给自己女儿脸上贴金啊,到时候翻车厉害,丢人的还是咱们自己。”澜澜小声嘀咕着泼着冷水。
这时候李烈突然从厨房探出头来,征询着澜澜父母的建议:“叔叔、阿姨,这个豆丝上海青已经炒好了。我看了下冰箱里的菜,要不再弄个酸辣土豆丝,红烧带鱼,水蒸蛋,你们说好不好?或者你们不喜欢吃红烧的话,那就来个鱼汤也行。”
“红烧,当然就得红烧好,最后加一小勺白糖,可香呢。”澜澜父亲笑着应了一声。
“家里好像老抽没有了,我下楼去买吧。”澜澜知道,执意要做大厨的李烈不做完菜今天是不会走的了。
她只得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法,尽量减少在家里呆的时间。要不然李烈和她父母互动的种种,真是有说不出的怪异——明明两个人都还不是男女朋友,搞得这么熟络,可真叫她尴尬的有些无地自容呢。
母亲朝着澜澜挤了挤眼睛:“你平时做饭都不放老抽,哪里晓得哪个牌子好?要买让你爸去买,你在这儿呆着。该不是你觉得看着人家在家里做饭,你不好意思就想躲开吧?”
显然,母亲说的是李烈的事情。
父亲笑眯眯的在一旁帮腔道:“澜澜这孩子慢热,得让她慢慢适应呢。”
完了,彻底完了,爸妈这是一颗心全向着李烈去了。澜澜深感无奈,逃离大计又被父母给戳破,只得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你也进去帮帮忙,别显得咱们家里没家教似的,光让客人忙,你自己做主人的不动手啊?”母亲推了澜澜一把,催着她进去打个下手。
彼时李烈正低着头专心的切着土豆和洋葱。澜澜一声不吭的用剪刀捡着带鱼,在水龙头下面不断冲洗着。
“带鱼的背上有刺,你得小心点,别伤着手了。”李烈似是不经意的提醒了一句。
他的话很实际,澜澜的手已经当即被扎了一个小孔,隐隐发着痛。
“兹…….”澜澜低叫了一声。
李烈连忙从一旁直起腰来,走过去帮澜澜把手给甩干,然后闻了闻她手上的鱼腥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请问药箱在哪里?”李烈关了火,赶忙出去问澜澜爸妈。
澜澜父亲递了药箱过来,李烈接过手,找到一瓶液体酒精,正沾着预备给澜澜的伤口消毒。澜澜赌气似的从李烈手里抢过酒精瓶,这猛的一甩,一下就把酒精溅到了眼睛里。
“诶唷……”澜澜疼的马上蹲了下来,然后用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她的脸上肌肉扭曲着,眼里一股子火烧山的疼痛,泪水一下就从指缝里淌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心里头集聚了多年的委屈都一概倾泻了出来,那眼泪就像是河水决堤一样,怎么止都止不住。
“你怎么样了?眼睛疼得厉害的话,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李烈试图将澜澜搀扶起来。
他的心疼还有慌乱在脸上显露无疑,澜澜却是摆了摆手:“傻小子,用水呀。”
李烈这才回过神来,果然是关心则乱,他都忘了清水这事了。他连忙手脚快速的拿起干净的碗接了净水,然后沾了酒精棉,轻轻的替澜澜清洗着眼睛:“没事啊,不疼了,一会就好了啊。”
他扯开澜澜捂着的手,样子就像是一个哄孩子的医生。两个人靠得很近,以至于李烈的呼吸在澜澜的额头上飘着,连带着刘海一点点的拂过面颊,竟然有些痒痒的。
“刚工作那会,酒精溅出来的时候多了,洗一洗就好的,没关系。”澜澜仍旧一只眼睛闭着,一直眼睛勉强撑着,嘴巴上却是不想示弱的。
“诶,你以前怎么都没跟我们说过这些事?别遇着事情总是自己扛呢,这样对自己身体也不好的。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太辛苦了,又有些危险。万一酒精溅多了,眼睛是要瞎的,以后婆家都找不着,看你怎么办。”父亲在身后担忧道。
“没事,不是有我么?澜澜眼睛要是看不见了,那我就是她的眼睛。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没问题的。”李烈手里捻着棉花球,情不自禁说道。
这话一说完,李烈和澜澜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他们面对面的相互望着,似乎都有些不敢动弹了。李烈的脸上笑的有些僵硬,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昏头了,怎么说起这样轻浮的话来?这到底还是在澜澜家里头,还当着二老的面。
澜澜眼睛被酒精灼伤的劲还没缓过来,这会脸上肌肉又拼命抖动着,看起来歪歪斜斜的,也是很奇怪的样子。
虽说李烈之前已经在殡仪馆跟她表白过了,但是这样亲密的话,还是当着父母面在说,她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从小到大,就算是前男友张天在一块的时候,她也从来没听他讲过这样的话来。
这些年,她在人际关系上总是显得很疏离,似乎跟谁都很隔得远。李烈突然横空出世,硬生生冒出来,挤进了她的生活里,似乎是要把过去持续了许多年的僵局给打破。他想要走近她,不仅仅是物理距离上,更是内心灵魂上的距离。
只是李烈出自真心的踧踖不妨的这番话,意外的触动了澜澜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柔弱。即便她很要强,认为自己已经不再需要男人去呵护,更不会去期待什么感情。可是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封闭已久的内心深处里,她依旧是个需要呵护和柔软的人。
“澜澜,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些唐突了,还请你见谅。但是在离开申城之前,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来跟你打声招呼的。”李烈诚恳的望着澜澜,喃喃说道。
“离开申城?你不是说你在申大工作么?这是要调离工作了?”澜澜觉得今天李烈带来的信息量很大,她还没有完全消化掉。
李烈笑笑:“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感情……之前,你跟我讲,天上七星连珠才能获得一个重新开始正视感情的机会。那么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会趁着寒假这段时间出门去寻找那片你口中的星空。如果找得到,那咱们俩就是天作之合,你就不能再继续找借口拒绝我了。如果找不到,那就是天注定的事,也由不得人去强求。”
澜澜看着李烈眼中闪过的光亮,只觉得心下莫名暖了一下。那不过是她当初随口胡诌出来的话,不过是想要劝退李烈的。哪里想得到,他竟然还当真了?
他可真是个呆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