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门口的路灯，昏黄灯光映照着陶斯甬的面庞，他略略垂着头，并没有去看许丁。
沉吟半晌，他方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许丁啊，我们认识多久了？”
闻言，许丁那张老脸皱成一团，“我比你进剧团晚两年，怎么也有个五十多年了吧。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干嘛？”
陶斯甬朝着许丁瞅了一眼，他脸上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认识许丁五十多载，他是陶斯甬为数不多足以信任的朋友。
“我是想说，你这老头，眼睛也太尖了点，看破了还去说破干嘛？”陶斯甬半嗔半笑地摇头说了句。
“得，你这个在舞台上风光无限的陶先生，私底下也有退缩的时候呢。”许丁调侃了一句。
“咱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来一趟瑞士不容易。我知道，你这个人面皮薄，有些话吃不住。要我说呢，刚才那姑娘的话我是听不懂，但我会瞧人啊。我看她那眼神就晓得，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刚才也没好好沟通过，不如你多聊聊几句，看看是不是会有别的收获呢？”
许丁孜孜不倦地劝陶斯甬回楼上去再瞧瞧，听着这些话，陶斯甬心里头多少涌起一些暖意。许丁总是这样的，一根筋认死理，但是作为朋友，真是没得说。
“行行行，就听你的。我再蹭着说几句，看看是不是能有线索。”陶斯甬脸上绽开了一抹笑意。
程程与李佳佳仍旧等在楼道口，眼见着陶斯甬和许丁重新回来了，两个人都禁不住相视看了一眼。方才那姑娘关了门，她们也是一筹莫展，敲门不是，不敲门也不是，总归有些尴尬。
陶斯甬抱歉地点了点头，“累你们好等，刚才出去透了口气，要不我再敲门问问吧。”
“叮咚、叮咚……”
”怎么又是你们？刚才我想我说清楚了，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呢。”金发姑娘皱着眉头说道。
“很抱歉，打搅了。烦请给我一分钟时间，我还有话想说。陶知远是我唯一的儿子，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他说。或许你不认识他，但是万一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年轻人叫这个名字，能不能帮我告诉他，我挺想他的？”陶斯甬半阖了眼，轻声说道。
佳佳在旁边帮忙翻译成法语，金发姑娘伸出了手，迟疑了一番又放了下去。
“这是我住的酒店地址和联系方式，麻烦您要是有消息，还请联系我们一下。”陶斯甬递了一张事先写好的纸条过去，郑重地鞠了一躬。
他悄然转过身去，用衣服袖子抹了抹眼角。实际上，陶斯甬自己心里也明白，恐怕找到知远的希望实在是渺茫。
”好的，有消息我会联系你们的。对了，我叫Emma…….”金发姑娘接过了纸条，看了眼上头的字迹，喃喃道。
四个人出了公寓外，佳佳执意要请陶斯甬等人去店里吃饭。盛情难却之下，陶斯甬只得欣然应允。
佳佳的店隐匿在Pichard路一栋老楼的楼上，店内装潢虽然简单，陈设却很讲究。佳佳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地道的南方小菜，又备了一锅佛跳墙作前汤。
许丁吃着赞不绝口，“不是我吹牛啊，好多年前，我们跟剧团来瑞士，在山顶吃的饺子，可贵了。十块钱瑞士法郎没几个，还不好吃呢。你这个中国菜做的，那叫一个正宗啊，可算帮我这个中国胃解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