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甬不过对着沈伯业笑了笑:“晓得了。”
说罢,他就继续埋头干活。经着沈伯业这么一说,陶斯甬便更想把活儿办得漂亮了。
可是到底是没经验,这想撒花籽匀称一些,真当是一点也不简单。
陶斯甬觉得,这可比当年他练甩水袖要难多了,但凡这力道大一点,那花籽就一下漏出大半。
气力小了点,手指好像跟缝合上了似的,又一点都撒不出半粒影子来。这可真是劳心劳力的活,陶斯甬一面想着,一面拿出手帕揩了揩脸。
“老陶,你要是累的话,要不换我来搭把手吧。”沈伯业上前,好心说道。
陶斯甬摆了摆手,笑道:“这点事情还是要学会的,可不能因为自个年纪大了,就找借口偷懒。人的潜力嘛,多挖掘挖掘,总能学会的。”
…………
申城医院,一楼大厅角落,柳程程仔细地核对着手机上的号码,而后按下了拨打键。
“嘟嘟嘟……”几次忙音自动挂断,程程的眉头也不由得皱到了一处。
“谁呀?会不会挑时候啊!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嘛!”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了一阵抱怨声。
程程咬了咬下唇:“你好,请问是罗珠女士么?”
“是我!有什么事快说!昨天上夜班,一宿没睡了,我要补觉的!”电话那头,罗珠将眼睛一翻,话说的毫不客气,好像程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程程背靠在墙上,轻声道:“你好,罗女士,我之前跟你通过电话的,我是天马养老院的助理柳程程。现在我这边有罗叔叔的情况,需要跟你们沟通下。就是他……”
“他死了么?”还没等程程把话说完,罗珠就抢着呛声问了句。
程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抠的紧了,指甲扎进手心里冒了血丝也没有觉察到。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竭力以一种平抑的口吻说道:“我是想通知你,罗叔叔现在身体情况不太好,我建议你们家属把他接回家里去调养一阵,到底家里环境比养老院要好呢。”
“呸!”罗珠跟着重重地啐了一口在地上,对着手机嚷嚷道,“你们养老院怎么回事?这是推卸责任呢?我爸住在你们院里,月月交钱,那就要你们负责!别想着净拿钱,不干事,还把负担丢给家属了,这像话么!我这一头要管孩子顾着家,一头还得上班赚钱,哪有功夫来伺候老人呀?别给人添乱了行么!”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听着罗珠说话的口气,程程几乎都可以想象的到,她瞪着眼睛骂骂咧咧的骇人模样。
这会天气已经有些热了,程程就穿着一件短袖的改良旗袍。空调风从头顶吹下来,两条膀子只觉得十分的寒浸。
“我跟您解释下,这并不是我们养老院要推卸责任,是罗叔叔他,生着病,也想念家里了,就想回来跟你们住一阵呢。你看,是不是可以约个时间,过来接人呢?”程程用力地透了口气,她真当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多管闲事!”罗珠重重地拍了拍桌板,带起一片孩童的啼哭声,电话瞬间就被挂断了。
程程茫然地听着手机那头的忙音,一时间,好似僵住了似的,手怎么也放不下来。
“程程?”罗无名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过来了。
程程忙快速转身抹了抹眼角,而后一张笑脸望着罗无名道:“罗叔叔,您要喝水么?我去帮您灌一些过来。”
她说着拿起护工手里挂着的水杯,预备去饮水机灌水。
罗无名伸出手来,有气无力地晃了晃:“别急,程程啊,我有些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