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娟一面蹬腿,一面拍着地板嚎道:“你狗仗人势!真没天理了!逮着我这一把年纪的都能打,真真的黑心啊!呜呜呜……你们还拽我!就这样,就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呀!天打五雷轰!看不劈死你们这帮不是东西的!”
“啊呸!”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女人插着腰板,对着吴丽娟啐了一口,厉声吆喝道,“雷公劈死谁呢?劈死你这老不死的才好!你说你,人都住到养老院来了,心怎么还这么大?外头的那些个东西,你说说,哪样该是你拿的?你这会还不肯撒手,难不成,你预备要带进棺材里头去么!”
吴丽娟即刻起了身来,用力去扳那女人的手指,狠声道:“好啊,你这该死的,可算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吧!可是我偏就是这么命硬啊,该我的还是我的,我就是只剩下一口气,我也得拽在手心里,看我不气死你才好!”
这话逼得急了,那女人一下就红了眼睛,一口向吴丽娟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诶哟!”吴丽娟没命的尖叫了一声。
周诒原是躲在床铺后头,眼见着吴丽娟处于下风了,连忙又跑上前去拉架:“得得得,也不看看这都什么地方,这也能打起来,可真服了你们了。”
“好你个泼妇,你还敢跟我动手!得,反正今天大家都不要脸面了,我豁出去了!”吴丽娟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就反手擒住了这女人的手腕,揪住她的头发,没头没脸的跟放炮仗似的,与其扭打作了一团。
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吴丽娟虽在身形上与那强壮的中年女人无法相提并论,可是但凡发起狠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起先,那女人还能跟着挣扎两下,到了后来,声音都跟着弱了下去,就剩一双脱了鞋的脚,在那儿踢着。
周诒实在是急了,随手抄起身边一盆脏兮兮的换洗衣物,一股脑的都往这女人身上泼了出去,糊得她满头满脸都是沾了味道的衣物:“滚!这里是养老院,不是你该撒泼的地方!”
…………
天马养老院,特殊看护病房内,充满了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味道时不时的充斥着几个老人的鼻腔。
周诒坐在病床旁,将床头的大灯转暗。护工刚校对完氧气筒的开关,床头柜上的铝盘里,放着一堆刚才社区医生开的形形色色的药。
吴丽娟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着,嘴里叽里咕噜的骂着,似乎睡梦当中也不得安宁。
罗无名从门边探出头来,对着周诒摆了摆手。周诒会意,替吴丽娟掖了掖被角,而后轻手轻脚的出了特殊看护病房。
走廊上,没有开灯,灰沉沉的一片,比外头暗多了。只有靠窗的地方,有些许淡白的光线映入。
“怎么样?这老吴要紧么?”罗无名见了周诒,禁不住担忧问道。
周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人家打架,这老胳膊、老腿的,能捱得住几下打?还好后来保安来了,要不然,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伯业哼唧了一声:“要我说,这闹事的,还真会挑时候。今天恰好程程请假不在,要不然,多少还拦着一点呢。”
陶斯甬坐在一旁沉思着,半晌方才出声道:“这事情,我看还是要报警。”
“别……”周诒左右环顾了一番,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陶老师,您是不知道呢,今儿个来的那人呀,是老吴前夫另娶的新嫁娘呢,可使不得。”
“哦……”联想到早间食堂里那本法律书,陶斯甬倒是也能推测出一些脉络来了。
听罢,罗无名跟着瞪大了眼睛:“哟,我怎么从来不知晓这么一回事呢?”
周诒摆了摆手:“要不是今天老吴被打了,我还真不爱说呢,这到底还是人家的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