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吴丽娟感知到了这一抹目光,她抬起头来,看到陶斯甬的一刹那,也跟着微微愣了愣。
想着昨儿个日间的不愉快,陶斯甬并不想再与吴丽娟起什么冲突。因而便调转步子,预备去另一个角落的位置坐。
“咳咳……”吴丽娟似乎是被口水呛到了,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而后这才连忙喊了一声,“也起早呢?”
闻言,陶斯甬倒是没有想到,吴丽娟会主动唤他。他转身望去,就看见吴丽娟手边放着一碗清粥,一叠酱萝卜和榨菜,还有一本……好像是法律相关的科普读物。
陶斯甬索性大大方方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清淡小粥、两碟小菜,倒是也不油腻,蛮好的。”
吴丽娟干笑两声:“还差一叠腐乳,就齐全了。”
陶斯甬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吴丽娟把挂在面颊两边的卷发往耳后刮了刮,整张脸一下就跟着显露了出来。
这个时候,陶斯甬就瞧见,吴丽娟的一双眼袋早已经垂落了下来,那双浑浊的眼珠子,虽是转着的,却怎么也叫人感受不到生气。
“我知道,我说下面的话会很可笑,可是还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吴丽娟一改白日里尖酸刻薄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忙?什么样的忙?若是违法犯罪的,我肯定帮不了,力所能及的,我自然是不介意的。”陶斯甬说道。
吴丽娟听着这话,虽是不大好听,但也晓得是自己该受的。
于是她咬了咬牙,将手里的书页给盖上:“这养老院里头的人,我想你是最见多识广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或许……你认不认识什么律师朋友?我要咨询一点私人的事情。”
陶斯甬双手环抱在胸前,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番,半晌方才回道:“我想了半天,还真没有认识什么律师朋友,倒是辜负你的期望了。”
吴丽娟眼里是止不住的失落,不过还是勉强摆了摆手:“得,当我没说吧,我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作为一个年逾七十的老人,陶斯甬自然很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即便他确确实有些好奇,这个吴丽娟究竟遇到了什么难处?
不过他还是把这种好奇心压在了心里头,并没有问出口来。每个人都有说不清楚的难处,又何必叫人难堪呢?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这一点,陶斯甬很早就想的透彻了。
吴丽娟或是觉得自己很自讨没趣,粥还没吃完呢,便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陶斯甬突然意识到,吴丽娟这样的人,别看面上看着尖酸刻薄,很是厉害。实际上,在这深夜的食堂里头,她反倒是最孤独无助的那个人。
吃了一些白粥、小菜,又吞了几杯温水,陶斯甬这才姗姗回了屋内。他漱口净手,预备再躺一会,养养神。
哪里晓得,到了早上七点,楼下却跟着热闹了起来。起先,陶斯甬对这窸窸窣窣,此起彼伏的声响,也并没有太在意。
直到那骇人的咒骂声,源源不绝的传来,这才使得陶斯甬不得不趿了鞋子,出去看个究竟。
楼下的走廊上,熙熙攘攘的围满了人。护工、清洁工、住户,都在注视着发生在2201房间门口的闹剧。
陶斯甬挤进人群,只听着“诶哟”一声,就见着吴丽娟一个踉跄,应声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