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被关了起来,因为那个耳坠,也因为她跟邱仁德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争执,她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这屋子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合欢敲了敲桌子,惊奇道:“哇实木的,还铺着桌布呢。”
合欢在屋子里东瞧瞧西看看,“还有床!居然还垫了褥子,我昨晚在莲花楼睡得还是木板床。”
方多病抱着胸,又是皱眉,又是摇头,最后歪身向方才就没说话的李莲花。
“李莲花,你老婆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她被当成杀人犯关起来了,怎么看着像来打尖住店的?”
李莲花仍是不语,视线随着花蝴蝶似的合欢参观了整个房间。
这间房间是李莲花据理力争来的,在死人身边的物什,可以说指认犯人得证据,也可以是诬陷的证据。百川院当然不能依靠这个将人定罪,也只能以重点怀疑对象的理由,将合欢软禁在此。
合欢绕了一圈回到李莲花对面坐下,半点没有犯人该有的慌张烦躁。
方多病忍不住问:“你就不怕吗?”
合欢一顿,扭头看向窗外确定没人后,双手往方多病方向扒拉两下,脸一垮。
“我怕啊。”
“那你…”方多病一时语塞,只能用手比划了个圈,“还这么开心。”
合欢一手盖在嘴边,压低声音道:“我装的,我想要是叫人看出害怕,岂不是显得我心虚。”
这理由…方多病嘴角抽了抽,咋一听还很有道理。
李莲花:“你这样还有另一种解释,叫人杀得多了无所畏惧。”
方多病认同地点头,他的话也很有道理。
合欢扭头看向李莲花:“真的吗?我可杀过人!我现在心里可慌了。”
“先别管那些了,当务之急你得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若你真是无辜,我跟李莲花为你洗冤。”方多病道
“李莲花,你还会破案?!”合欢上下打量李莲花一圈,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靠谱吗?”
几年不见,李莲花既能看病又能破案,太神了吧!
合欢这么说,方多病第一个不答应了。李莲花其人,毛病多多,可探案那是自己盖章认定的,很有实力!
方多病拍桌子道:“自然靠谱!有你这么看不起自己丈夫的吗!”
李莲花不想再听两人斗嘴,道:“说正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合欢喏喏,她两手摆在桌上,稍作思索后道:“我从前厅出去后便去后院逛了逛,恰好看见邱仁德上去把他揍了一顿,打完后我就走了。走之前,我确定他还活着。”
“你怎么打的他?”李莲花问道。
合欢想了想,拿起床上的枕头压在桌上,“就这样,先扇他几个耳光。”
她捏着枕头狠狠扇了四五个耳光。
李莲花心想,这力道,当时的邱仁德估计已经眼冒金星了。
“接着我就把他扔在地上。”枕头被狠狠摔在地上,“开始骂他,老乌龟,下回再作恶就把你腿打断,呸!”
绘声绘色地演完后,合欢赶忙把枕头捡起来上下左右拍干净,睡觉要用的东西可得仔细些。
方多病看是看懂了,“就只有这样?”
合欢郑重地点头:“只有这样!”
李莲花:“你在哪看见的邱仁德。”
“院子里。”
李莲花:“你在院中看见他后,把他拖到屋里打一顿?”
以合欢的性子,不大可能,她应该是当场打一顿才是。
合欢果然被问住,忙改口:“我是看见他在屋里,就进屋把他打一顿。”
李莲花:“那他在屋里干嘛?”
“就…就坐着呗。”
李莲花将“哦”声拉得老长,忽而话锋一转:“你撒谎!”
合欢捂着脸,仿佛在说我明明装的很好,怎么就叫人看穿了。
李莲花想着要不要再次提醒合欢,伪装这件事她实在是很不擅长,但一想又作罢了。
她就这个不藏心事的脾气,挺好。
李莲花揉揉额角,心中将合欢的话串在一块,问道:“邱仁德跟别人在屋里做了什么,你听到了。就进去将他打了,可对?”
合欢长大嘴,一时间不知该夸还是该怕,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知道的。
李莲花接着大胆推测:“你要保护屋里的第三人,那我问你,这第三人会杀人吗?”
合欢想了想,摇头。
李莲花:“你这么确定?你们一起走的?那个人不会折回杀人吗?”
合欢随着李莲花的提问点头,在最后一个问题摇了头。
那就表示前面两个是对,最后一个是错。
如此笃定…
李莲花明白了什么,:“那人跟你一起进了前厅。”
合欢咬紧了嘴,她虽不说,可答案显而易见。
方多病最是沉不住气,眼见话都说道这份上,忙道:“那个人是谁,快快请她出来给你做个证人。”
李莲花睨了合欢一眼,道:“她若是想让第三人出来,又何必向我们扯谎。”
方多病不解,“那是为什么,你都这样了,还要保着那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成?”
合欢低头,闷声道:“要是说了,她的日子会比作为监下囚的我会更不好过。”
方多病还想再多说什么,李莲花却用眼神暗示他不必多言。
合欢就是这个性子,她藏不住事,但不代表她管不住嘴。她不愿说,谁问都没用。
李莲花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为合欢编了一个更完整的口供,嘱咐她一会若是百川院人来问,就照着这个说。
合欢很是配合,将口供说了两遍,没有纰漏。
李莲花这才领着方多病离开了房间。
一出门,方多病按捺不住满心疑问,道:“李莲花,我越想越觉得你老婆在扯谎,什么第三人,只怕是她的托词,你可别全信她。”
李莲花双手背在身后,叹了口气:“合欢或许会失手将邱仁德打死,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将邱仁德当成牲畜割喉。”
方多病扬声问:“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李莲花淡然道:“我了解她,也相信她不是这么凶残的人。”
仅一门之隔的屋里,偷听到他们对话的合欢就李莲花的那句话,红了眼眶。
她以为,师父走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全心信她。
她手抓紧了挂在颈子上的护身玉,心中默默说道,李莲花,你信我,我也定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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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了!”
合欢的美梦被这声大吼打断,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发现天都黑了。
她将门推开一道缝,外头没有守门的,估计是灭火去了。
摸摸空落落的肚子,这会子估计也没人有时间给自个儿送饭,不如自行去厨房寻些吃食再回来罢。
合欢不禁感谢自己,好在今日闲逛时留意了厨房的所在,不然在这偌大的百川院还未必能寻得到吃的。
厨房里也没人,倒是笼屉中摆着几个馒头,合欢嘴里塞了一个,手里拿了一
不得不说,百川院的厨子手艺真不赖,馒头蒸得又香又软,吃两个都不嫌多。
“乔姑娘,我劝你少耍花样,我手里的刀可不像肖大侠那般怜香惜玉。”
一道被压得极低的粗噶声音突兀地响起,合欢叼着半颗馒头,迅速摸到窗边,小心探出半颗头。
月光下,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正将凛凛长刀架在乔婉娩纤细的脖颈之上。
“火是你放的,就为了挟持我?好卑鄙的手段!”
别看乔婉娩被人架着,可她的声音不闻一丝慌乱,沉稳有力。
好胆魄,合欢无声赞叹道。
“乔姑娘过奖,我跟你直说了罢。我只求财,乔姑娘只需带我去百川院藏宝的库房,我便把姑娘全须全尾地放了。”
“库房?”乔婉娩纤弱的身子站得更直了几分,月光下,她好似月中仙子,清冷出尘。
乔婉娩道:“好,我带你去。”
男人大喜过望,桀桀怪笑几声,便架着乔婉娩走远。
眼见不平事,合欢自然不能放着不管。她四下一看,抄起烧火棍颠了癫,寻着二人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