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园很大很大,我和芒果顺着围墙走了很远都没找到入口。周然打来电话,他和张祺寻找的方向有一处豁口,我和芒果赶紧折返与周然会合。
他们也许是被一个小孩子的毅力感动,也许是看小孩妈妈的面子,总之张祺和周然都竭尽所能的在帮我寻找他们眼里的宠物狗。
等我们几人都在豁口处进入湿地公园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夕阳的余晖映衬在湖水的碧波中,暖风吹动柳枝。这一切本该衬托幸福和美好,可我们几个人的心中满是焦急和疲惫。眼看就要天黑,如果再找不到堂堂,那今夜我该何去何从?
这偌大的公园我们该怎么找,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芒果突然来了主意。它对周然说:“你去把坦克带来,坦克肯定能帮上忙。”
“好,我现在就去。”周然没有问原因,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质疑,而是立马动身去接坦克。张祺有点纳闷地问:“啥意思?让坦克找芒果呀?这操作有点神奇吧!”
芒果没有对张祺解释,它现在也同我一样,对堂堂的安危非常担心。原来它也不是一只神经大条的狗,它也非常在乎它的小主人。
剩下我、张祺还有芒果,我们三个不打算走得太远,只在这附近寻找,以免周然一会儿回来又找不到我们,我们还要再花时间去会合。这公园虽然在改建,但进度缓慢,周边仍然是杂草丛生。如果堂堂有意躲在草丛里,我们也是很难找到的。
太阳落的很快,不多一会天便暗了下来,我们已经开始借助手机电筒才能看的更清楚。现在没有任何更有效的办法,只能这样地毯式的搜索,越寻找我的信心越少,越寻找我越觉得发慌。
大概过了30分钟,周然带着坦克回来,他牵着坦克走到我们跟前,芒果接过坦克的牵引绳,把它领到一边。
“坦克,我们家的小狗丢了,你知道是谁,你必须得帮我们找到他,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他。”芒果蹲下来严肃的对坦克说,张祺在一旁惊叹:“我去,夏姐,厉害了!”
说罢,芒果便解开坦克的牵引绳,绳子刚解开,坦克便开始在地上不停的嗅闻气味。我们为什么早没想到这个方法,这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坦克在我们周围闻了半天,也没向更远的地方前进,难道堂堂就在这附近,还是说它根本闻不到堂堂的气味。
我看看芒果,想要问问它,它不等我说话,便说:“给它点时间,这地方太大,而且味道已经消散了一些。”
过了一会,坦克才开始前进,从一处草丛里钻进去,然后在一棵柳树前绕圈,在顺着碎石板路慢慢的前进。我的心跳不由得开始加速,难道它已经找到了堂堂踪迹,这就是堂堂前进的路线吗?我们四个人跟在坦克的身后,这公园里没有路灯,我们全靠手机电筒照亮。
这路线很难走,有时是碎石路,有时是灌木丛,路过一处溪流,那里只有一根木板横在石阶上。天黑本就看不清路,再加上道路曲折,我们行进的很慢。我们走到一处凉亭,看见南面有些许亮光,再看看手机地图,知道那里是公园大门。
周然停下来说:“现在天太黑了,我们也找了很长时间,不如让张祺带着堂堂(也就是我)先回店里,我和夏姚继续找。”
“不行,我要留下来找。”我马上反驳,语气坚定。
“那张祺先回去吧!帮我老妈把店关了,你下班回家,朋友圈再发两遍,说不定明天还得继续找。”芒果对张祺说。
张祺听了芒果的建议,便动身先回店里,留下我、芒果和周然三人继续寻找。我们从白天找到傍晚,距离堂堂离家已经过去11个小时,可我们还没有他的准确消息。
坦克继续寻找堂堂留下的气味,我们行进的方向也是弯弯曲曲,并不能预估出准确的方向。但从路线看,这不像是在逃跑或赶路,更像是游玩。它到过湖边,经过草地,绕过树林,穿过凉亭。他几乎逛遍大半个公园,可我们还未发现他到底要去哪里。
在我们跟着坦克,把湖边小船一遍又一遍绕了三圈后,坦克才奔着公园北面一路笔直的前进。看来堂堂已经逛够了公园,准备去别的地方了。一路跟着坦克来到了公园最北端,这里有一个公园的小门,小门上着锁,我们三人从小门上翻过去,坦克从下面爬过去。出了公园,有一条林荫茂密的小路,过了小路便是大学城的围墙,围墙里是一排排的宿舍楼。
坦克对着大学宿舍叫了一声,看来堂堂是去了对面,我看看芒果,芒果看看我,我们便相跟着过了马路。周然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他没有任何的质疑,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就一直默默的陪在我们身边。
大学是栏杆式的围墙,我们不可能翻墙或钻进学校,这一定会被保安抓起来。我们顺着路走到大学的正门,想从正门进到学校里,可我们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保安拦住了。
学校不允许学生和老师以外的人进入,我们三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大学生,何况还带了一只狗。周然同保安周旋,好话说尽也不允许我们进学校,芒果不肯放弃又跑去找保安撒娇求情,可保安软硬不吃。
三人在大学门口一筹莫展,芒果急的团团转,我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这实在太艰难,对外人说我们只是在找一只狗,只有我和芒果知道,我们在找的人有多重要。可这么重要的人,我们却不能对外人说起,因为不会有一个人相信我们说的话,一定会认为我们疯了。
如果是孩子离家出走,我们可以报警,可以做广告,可以发新闻,总之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帮我们一起找。可现在,能对人说的,只是丢了一只狗,一只5岁的比熊,白色的,仅此而已。
当然会有一些热心的人,他们会帮忙发个朋友圈,或者转发寻狗启事到某个微信群,如果有线索他们会联系你。对外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帮助,可对我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现在,我们需要进到这所大学,可我们进不去,坦克把牵引绳绷的紧紧的,它在疑惑我们为什么还不进去。周然在翻他的手机,一遍一遍的翻,一遍一遍的找,打了好几个电话,第一句都是“你认识师范大学的人么?”
我们在大学门口等了1个小时,保安仍然不允许我们进去,周然也没找到一个认识的朋友可以带我们进学校。我站在门口张望,希望可以在门口这有限的视野里,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狗跑过。
继续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周然提议我们在学校附近转转,说不定能看到“芒果”。现在坦克已经不能发挥绝对的作用,它只能同我们一起漫无目的的寻找,但它还是不停地在地上嗅闻气味。
我们沿着马路寻找,一直向校园里张望,可这简直是大海捞针。路过一家面馆时,周然提出在这吃饭,吃饱了再继续找,芒果看看我,我点头答应。我们确实都该饿了,奔波了一下午滴水未进,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肚子早就开始喊饿。
点了三碗牛肉面,我看着碗里的面,还有大块的牛肉,眼泪又开始流。现在已经快到晚上9点,堂堂离家13个小时,这13个小时他吃过几顿饭,喝过几口水,我全都不知道。一只小小的狗,独自在这个社会上,他该如何讨生活。
他是一个8岁的孩子,他没独自离开过家,也没脱离过家人的照顾。他认字,他会坐公交车,他会打电话,他知道有事找警察叔叔,他知道买东西要付钱,他知道哪些东西不能吃,他知道不能跟陌生人回家,他知道回家的路。
可他现在只是小狗,他不知道如何找吃的,不知道哪些水能喝,他不会和流浪狗打交道,他不知道如何寻求帮助。他不想找到回家的路,他不想回到妈妈的身边。
我勉强把面条吃了一些,面条吃进嘴里没滋没味,喝了一口掺了泪水的面汤,这是我吃过最难下咽的牛肉面。芒果在一旁,轻拍我的后背,想要说些话安慰我,话到嘴边它又说不出口。
它是一只暖心的狗,它陪着堂堂长大,教会堂堂照顾家人,教会堂堂什么是责任。它陪着堂堂学习,每次我要发脾气的时候,它都冲在最前面,替堂堂抵挡我的愤怒。它感受得到我的开心和孤独,它理解我的疲惫和无助,它一直陪在我和堂堂身边。
我们三个没有急着继续寻找,而是准备再想个新方法,如果说堂堂已经跑进了大学城,那他今晚也一定会在这里过夜。大学里可以躲藏一只小狗的地方很多,他应该不会傻到要去流落街头。我翻看手机,查看微信留言,或许会有一些有用的线索。
微信里有很多未读消息,在一个客户群里,有人@我,我打开一看,这消息另我双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