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芒果的身后,现在我要依靠芒果的能力,在这偌大的住房里找到那只德牧犬。虽然是棚户区,但这里的街道分明,没有随意丢弃的垃圾废物,也没有破败不堪的危房。家家户户虽然门庭紧闭,但从墙头望进去,院中都算干净整齐。
随处可以听到不同的犬叫声,芒果顺着声音寻找,我们相对无言。它没有说要去哪里,我也没问它该如何寻找,我就默默的跟在它身后。一遍遍的打开手机再关上手机,希望有人可以给我留言,或者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也许会有人真的见到堂堂,也许有人收留了他。
穿过一条条小巷,我们已经在这片区域走了快20分钟,终于在一处二层小屋前停下。我从铁门的缝隙向远里张望,果然在窗下趴着一只德国牧羊犬,它听到我们的声音抬头看了看。芒果好像在打一个不响的口哨,德牧便起身向我们走来。
我顾不上惊叹人与狗这种玄妙的交流,只想尽快知道堂堂的下落。几分钟后,德牧犬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晒太阳。芒果告诉我:“它叫大黑,它可以帮我们找堂堂,但它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它要100斤大棒骨和50斤鸡肉,分装在5个纸箱里,然后放在它指定的位置上。放好以后它就会告诉我们堂堂去了哪里。”
我没有心思去想这德牧要这么多肉干什么,也没有心思想德牧会不会在骗我们,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我现在都会全力以赴。芒果说完,我就满口的答应“好好好,现在就去买。”
这很方便,旁边就是农贸市场,我们很容易就能把东西买全。我和芒果返回农贸市场,把所有的摊位都买齐,还没凑够100斤大棒骨,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另外的50斤鸡肉也是分了两家铺子才买齐。另外又找店老板要了几个纸箱,再借了一辆手推车,一些便准备妥当。
德牧犬指定的位置其实就是棚户区的四个方向,第五处在德牧犬家附近有一个幼儿园,放在幼儿园后院的烂木堆里即可。其他的四处也都是在比较隐蔽,不容被发现的位置。我和芒果这狭窄的巷子里艰难的穿梭,这辆不太灵活的手推车遇到沟沟坎坎的路面还会卡住。
大概用了1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才按德牧犬的要求把五处位置都放在大棒骨和鸡肉。等我们把手推车换给店老板后,再去找德牧犬。我们走到德牧犬家门口时,它已经在铁门内等着我们。我在旁边焦急的等待,很快,芒果得到了想要的讯息。
芒果说:“大黑问了这片儿所有的狗,今天上午的确有一只白色的比熊犬进了这片儿。但它现在已经走了,中午走的。”
“那堂堂受伤了么?有别的狗欺负它么?”我急切地问。
“我和你说,你别着急。”芒果试探地对我说。
听芒果这样说,我便知道堂堂肯定是遇到了危险。“你说吧!我不急。”话虽这样说,可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处汇集。
“他刚进这片就被两只四处晃荡无主的土狗盯上了,两只土狗把他逼到死胡同里,他被一只咬住扔了出去,但没被咬出血,可能受了皮外伤。两只土狗准备继续扑咬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姑娘,她把两只土狗打跑了。”
“小姑娘把堂堂抱走,但堂堂没被小姑娘收养,快到中午的时候,有狗又闻到堂堂气味,气味一路向北飘散,从胡同口飘出,是一个门口有彩票站的胡同口。大黑说,堂堂肯定是从那个胡同口跑走了。”
我的眼泪早已经流了下来,听芒果说完这些,我首先想到的是,要感谢那个小姑娘,如果没有她挺身而出,堂堂说不定已经被两只狗咬死了。堂堂到底要去哪里,已经遇到如此危险的状况,他为什么还不原路返回,为什么还不回家,他到底要去哪里?
芒果用衣袖帮我擦拭脸上的泪水,突然手机响起,我赶紧拿出手机。原来是周然打来的,他和张祺已经在棚户区的主要出入口张贴的寻狗启事,还在城区内的一些电线杆上也贴了启事。他们一边贴一边找我们,现在他们已经把启事贴的差不多,想要与我们汇合。
我们约定在堂堂逃跑的彩票站胡同口汇合,我和芒果很快找到位置,周然和张祺费些寻了好久才找到。周然打了很多的启事,现在手里还握着很多。张祺见我哭的眼睛红肿,上前安慰:“好宝,不哭了!咱家狗多聪明啊!肯定丢不了。”
没人安慰我还好,有人在旁边说上一句,我更是忍不住要大哭一场。心里的难受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我不明白堂堂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受了伤也不回家,为什么丢下妈妈独自离开,他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家。
堂堂是我的全部,我全部的生活,全部的希望。我知道,这一年多我有多糟糕,可我非常非常地爱他,从未改变,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放声大哭,听不见任何安慰,我就像在一个失重的空间里,四周没人、没声音、没有边界,只有我自己。哭了好久,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的时候,我才逐渐的冷静下来。我接过周然递过的纸巾,一边抽泣一边用力地擤鼻涕。
芒果在身边说:“现在哭也没用啊!抓紧时间继续找吧!”
对呀!现在哭有什么用呢!堂堂不会因为我哭了就出现,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又跑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到底要去哪里呀!我现在想不通,也没有脑力想找个问题,他要去哪!
我的心情已经开始平复,劝慰自己要冷静,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站在这个胡同口向左右望去。右边是立交桥和快速路,堂堂想要穿过这片区域会很危险,他现在虽然是狗,可他还有8岁孩子的智商,他不会干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我猜他定是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想要前往。
胡同口的左面是一个湿地公园,说是湿地公园,其实还在改建中,公园好久没有对外开放了。再往北是大学城,如果他的目的地是大学城,那他一定要从湿地公园经过。如果不是大学城,是要去立交桥另一侧的主城区,那他也需要从湿地园绕道过去。
所以,我们现在往湿地公园的方向继续寻找,找到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我看着湿地公园的方向愣神,芒果已经猜到我的想法。它便代我提出下一步的计划,大家前往湿地公园寻找。张祺对这个决定表示怀疑。
她认为堂堂不可能跑那么远,这片棚户区人口密集,被某户抓住收养的可能更大一些。周然表示同意,因为我们在这片棚户区寻找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在巷子里转了几圈,并没有彻底的检查过,他也建议我们再回棚户区认真搜寻一遍。
我和芒果从德牧犬大黑处已经得知准备的消息,堂堂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棚户区,可这样信息渠道我们如何与他们解释呢!这是说不清楚的,如果说出来,后面会有一系列的问题在等我们解答。
因为我刚才哭得太大声,旁边彩票站的店主,这时正从店里探出头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周然向其解释,因为丢了宠物狗,孩子太伤心。这时周然发现彩票站大门上装了监控,便顺势问问老板能不能帮我们查查监控,看看之前有没有一只白色小狗路过。
老板很热情,看到孩子哭的这么伤心,不免也跟着着急。周然和芒果一起进彩票站查监控。张祺陪着我在门口等待,这监控查的很慢,老板不经常翻监控,一时又忘记密码。打了几通电话给儿子和老婆才找到监控系统密码。
周然通过电脑查看,一点点地翻找,总算在12点28分的时间段发现了堂堂的踪迹。芒果喊我进去一同确认,当我看着画面的左上角,一只白色的小狗经过,眼泪又要模糊双眼。我用手背擦掉低落的泪水,瞪大了眼睛反复看这只小狗。
没错这就是堂堂,时间和德牧大黑说的吻合,虽然比熊犬单看外观都差不多,但从身形上看,这就是堂堂,只不过他现在走路有些一瘸一拐。这一定是被那两只可恶的土狗给咬伤的,虽然没流血,但伤了筋骨。
现在总算可以说服周然和张祺随我们一起进湿地公园寻找了,现在证据摆在眼前,堂堂已经离开棚户区,过马路去了对面。感谢过彩票站老板,我们四人便顺着湿地公园的围墙寻找。附近一定有某处是可以钻进去的,如果没有,那我们兵分两路顺着围墙走,也总能找到入口。
我和芒果,周然和张祺,我们分别向围墙的西和南方向寻找,如果找到破洞口或入口再通知对方。如果找到堂堂,如果真的找到堂堂,我会跪下来感谢他们的。
相信我刚才的痛苦流涕,已经让周然和张祺感受到我的伤心绝望,以及势必要找到堂堂的决心。他们没人劝我放弃,也没人劝我休息,他们理解我丢失爱犬的心情。我感谢他们可以理解我,也感谢他们一直陪我寻找,我会感谢他们一辈子,一辈子都记得这份恩情。
也许是因为在监控中看见堂堂身影,现在我又重新拾起信心,告诉自己一定会找到堂堂,他就在前面不远的位置,也许正等着我去找他,也许他现在同样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