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多时候,我们都被迷惑了双眼,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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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军缟素的前一夜,从昏迷中醒过来,昏昏沉沉的看着帐中的人,谢如烟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
原本就千战而存的女子在这一天,终于无力倒在途中。
封天之后,她其实早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寿命将尽,只是她不甘!
不愤!
辛辛苦苦撑了那么多年,战了又战,杀了又杀,无数次的苦难,无数次的劫,她都在没有倒下,但为什么会在这最后一刻失败了?
为什么会不让她踏在他死去的地方离开?
是不够深爱,还是什么?
看着身旁迷濛不清的人影,无力开口的女子,终于再度想起了他的容颜。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新汉,开平八年,谢如烟,逝!
第二日,雪花飘长安,血也洒遍长安。
这一年的冬,一位紫衣白头人抱着一位红衣老妇,就那样走在长安的街道上,带着她就那样呆坐在那条驰道中。
然后,零碎的记忆中,想起的过往中,就那样癫疯的大笑起来,他想起了那个紫衣女子,他终于也记清了那位紫衣女子的容颜。
“哈哈哈...。”
声震长安的癫疯笑声中,急速而来的白衣人,就那样站在城门不远处的大树下,默默的看着萧瑟长街中的人,看着那个紫衣人癫疯的笑,看着那个紫衣人渐渐失去意识,再不断徘徊在红衣老妇的身旁。
默然无言的他在谁都不曾看见的世界中,流下了一滴泪,然后拐着右腿,一拐一拐的穿过人流,穿过城门,在风雪之中,渐行渐远,一如那一年,一如那一天。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白衣人不再入世,不再出世,因为出世入世,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风慢雪也慢,风急雪也急。
“我以为这一切都会变好,我以为这一切都尽在手中,我以为能为你觅得长生,我以为让你离开他,才是好事,但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边走边低语着的人,说着说着便忽然想起一首歌,一首只有她才配的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沙哑而沧凉的歌声,就那样轻轻的随着风雪散落四方,散落长安。
这一年的冬,红衣,紫衣,白衣,就那样走在各自的路上,再一次生离,再一次死别。
而随着歌声,长安的太极宫中,一位青衣儒生,让人按着那位人间帝王,就那样一刀一刀的杀死那位曾经母仪天下的女子,一刀一刀的杀死那数位生于深宫,长于深宫的男女。
然后就那样放任那位人间帝王抱着那些血肉,让他承受他当年的痛,当年的恨!
步出太极宫,遥遥望着长安,看着被火烧过后的长安,看着残木断刃败瓦,赤红了双目的青衣儒生,就那样直接伸出两指挖出自己双目。
“恨我不带眼识人!”
挥手截停耳中传来的叫声,脚步声,扔去自己双目的人,缓缓向着长安驰道中跪下,一拜,再拜,再拜。
然后就在第三拜后的瞬间,把手中沾满了鲜血的横刀直接抹向自己的脖子。
“娘,容儿,孩儿,我来找你们了...。”
不远处,看着那位青衣儒生,卢冠不忍的闭起双眼,只是眼角中,却滑下了一滴泪。
与此刻站在长街上的贾优,陈一,等人一样,滑下一滴泪。
万里缟素千帆飘的这一天,长安沦陷,新秦正式亡国。
七天后,马源提兵十万入蜀,贾优提兵十五万迎击李昭。
新周开国女帝战死在沙场之中,人头被轩辕风带着进入长安,放在那位已经散去一身气机,只懂得迷迷糊糊叫着紫儿,紫儿的紫衣老人眼前。
随后第二年,张远,张山,卢冠,姜河等人各自领兵进击洛阳,徐州,青州,幽州,望风而逃,而降的九州内,新汉正式定都长安,重建长安。
其后第三年,被封蜀王的马源兵分两路,一从交趾,一从江陵,开始进攻江南。
张远,张山,卢冠等人则从南阳,逍遥津等地发兵。
四面楚歌中,楚南战死襄阳,那一场攻防战,历时两年,最后以楚南的死结局,但整座襄阳便犹如鬼城一样。
遥远的南海竹林中,一位白衣妇人,一位苗族女子,就那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活着,再偶尔为那座竹海中的孤坟扫一下墓。
敦煌的藏剑山庄也正式解散,只剩下了凉州谢家,不过谢家倒是多了两位义女,一位富可敌国,一位则嫁给了当朝兵部尚书蒋光,成为了他唯一的夫人,唯一的妻室。
解散了山庄的白衣浪荡子则带着妻子,儿子,在江南中开了家小客栈,每天都在跑来跑去,无他,有着一位美丽老板娘的客栈,生意怎是一个旺字可解。
但这一天,客栈却是关上了大门,在门外贴着一张休息数月的大红纸条。
“喂,小白,你这破客栈怎么能住人?生意那么好,扩大扩大啊。”
手中拿着一把菜刀,正从内堂厨房走出的灰衣汉子听到这话,不由呸的一声道:“呸,现在已经忙得要死了,还扩?你别净说风凉话。”
挟起一块肉放进口中,坐在后厨出口位置的白衣男子低笑道:“你可以不干啊?”
“不干那里来的钱?他奶奶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散尽千金。”
“呯!”
坐白衣男子对面,一身游侠装束的高大女子,听到灰衣汉子的话,一手拍出一大叠银票道:“三十万两!”
不过灰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前,白衣人已伸手抢过,直接塞回怀中道:“孩子他娘,这样花钱不对,不对,这家伙的厨艺只值...。”
抓了抓头,白衣人摸出银票数了数,看了眼带着凌厉目光盯着他的老板娘,拍下三万两道:“就值三万两,再多可不行。”
满意的点点头,一身翠绿的妇人挑了挑眉示意算你识相后,看着灰衣汉子道:“看,我就知道弟妹大方,但这家伙是吝啬鬼,小气到不得了,如果不是我坐在这里,今天说不得你一文钱也没有。”
呵呵笑了两句,灰衣汉子对白衣人摊了摊手道:“吃完就走吧,这里离南海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