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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姑娘她姓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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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昼短苦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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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复,明之画师,初名淳,字道复,汉族,苏州人。尝从文徴明习书画,工花卉,亦墨山水,书工行草,擅写花之意象,淡墨浅色,风格疏爽,后人以与徐渭并称为“青藤、白阳”。其传世之作《山茶水仙图》藏于上海博物馆,《牡丹图》于南京博物馆,《秋葵图》于故宫博物馆。盖以白阳山人闻名于世。

陈去病,原名庆林,字佩忍,中国近代诗人,南社创始人之一。因读“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易名“去病“。早期参加同盟会,追随孙中山先生,目睹中国教育体制下的学生,愈发期待民主和谐的一天。

茶楼内,那个陈姓女孩已经离开。方羽晴拍拍映雪因失去添琪而伤神的肩膀,对一旁的胡嘉与眨眨眼,

“我们跟过去看看!”

“什么?”

方羽晴以她雷厉风行的导演作风,刚才已经暗暗询问出讯息,

“刚才已经打听了,原来那个女孩就是陈氏族谱宗族后人的女儿。那名陈少爷,也是陈家的后人,不过,是另一个陈家。两家有世仇。”

“另一个?”

“不错。著名诗人和革命家—陈去病。”

“都说同里有陈氏故居,这一路也难怪总看到写有“陈”字的招牌。看来,这中国一大姓陈氏的后人,在这儿呢!”

“河对面就是陈去病旧居,现在去还来得及。”

“走。看看能不能追上那位陈小姐?”

三人连忙追出去,见那姑娘正搀扶老人走到河堤,微波联翩的水面泛舟三两。她招来一条小船,正准备上舟,方羽晴忙唤了一声,

“陈小姐!”

陈姑娘回首,见几个陌生人跑到她面前,一怔,尽管是在新时代连乡村小镇都普及的普通话,但口音稍有些江南吴侬软语的味道,

“几位不像是苏地人?”

“是的。我们从杭州过来,因为偶得一份陈道复先生的瑰宝,特此来寻访。你是陈家后人?”

“…你们是…?”旁边那长者直怔目,神色讶然。

“我是做拍卖的,为了宣传文化遗产,也为了寻求宝物的主人。”

胡嘉与一副专业、沉稳又彬彬有礼的形象,倒引得陈小姐侧目关注了几分,

“原来是寻访遗迹的。之前有记者也采访过祖父,跟我来吧。”

因为对胡嘉与莫名产生的好感,陈小姐倒是没有多为难,就盛情邀请三个人跟她们一起归家,一路泛舟、渡桥、行堤、沿绿而行,在陈氏故居的身后,穿过一群古韵尚存的宅邸,终行至隐于一丛千年樟树叶身后斑驳的高墙。

陈小姐名唤陈语嫣,承袭了先祖的聪颖天资,擅琴、书、画,无一不通。加之肤白貌美,于是追求者众。只是这位小姐内心高贵,凡夫俗子皆不入眼,与陈家长辈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亦若即若离。唯独对身边这位白须长者,尊爱有加。长者慈目中,对陈婷婷也不自禁流露疼爱之情。

“阿公,我们进去吧。”

“贵客入门,好好招待。”

长者的声音略颤,显然苍迈之余似经无数风雨,只是,依旧保有一份暴雨过后清新纯粹的自然。

厅堂,入座。长者命人热情招待。

几人刚刚熟络,相谈甚欢。陈婷婷忽然神情木然,半晌,她起身,面色有些紧张,

“阿公,我有些急事,您先跟客人谈着。”

陈阿公正兴起,也没留意,依旧习惯性地嘱托两句,目送陈语嫣离开。

映雪一直悄悄注视陈小姐,心中总隐隐不安。

方羽晴已将《古诗十九首》书法的电子版,递给陈阿爹。陈阿爹视力不佳,好在方羽晴的手机像素,足以放大到将字体清晰地展现眼前,看得陈阿爹热泪盈眶,

“这幅真迹,被先祖寄放在博物馆,就是为了将陈家的真本传颂于世。”

“是啊,拍卖行想借拍卖此物,传播一下汉代乐府文化。陈先生这幅书卷,太重要了!”

“呵呵,拍卖尚在其此,但若如方小姐所言,将陈氏的书法以及我们老祖宗的文化底蕴借影像传播,那也是完成先人的遗志了。”

陈阿爹愈谈愈激动,泪一涌再涌,方羽晴递过了一张又一张纸巾。

他拄起单拐,一步步艰难地走到一架挂着锁的老檀木方柜前,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卷画轴。

画卷是用苏绣织布而成,传统的苏绣技艺与白阳画风巧妙衔接,毫无违和感,人文底蕴顿生。

“老祖宗自幼天资颖异,凡经学、古文、诗词、书法,无不精研通晓。在绘画上也极具天赋,下笔不凡。当年与文徵明亦师亦友,自成白阳文风。老祖宗这风骨,是从我阿爹辈就教诲下一代的。”

他将苏绣画卷平铺在桌案上,其上金绣丝线的题字正是《四季花卉图》,

“文人画的基本要素:笔墨、意境、传统。陈家笔风不同于文徵明以兰、竹君子为美,而是将大写意做出了新意。提到此,就要讲“吴门画派”的祖师沈周了。沈周的花鸟画极具新意,他创始运用“写意”作花鸟写生,重墨轻色,老祖宗呢,则在此基础上,自出机杼,将草书笔意融入写意花卉画中,开创了纯水墨的大写意风格。《四季花卉图》用笔疏简,是老祖宗游戏水墨的大作。”

“沈周的“吴门画风”与其人性格有关,他与明代另外三杰平日书画为乐,悠闲山水,意趣喜然,而陈老先祖曾居庙堂之高,于自然风光中目视天下,他的作品,不仅求于物象之表,他的花鸟和山水,更“求于形似之外”。”

映雪亲眼从陈氏后人手中见到真迹,对她这样一名热爱书画的艺术家来说,自然心情难以平复,不自禁地谈起了她对陈道复作品的理解。

胡嘉与来之前,自然作了一番功课,也接着感叹起来,

“我听说,陈道复先生,人如其名,他的真,归复于“道”,也即是他反复道及的“性”,让生命彰显自在真性情,在“野兴”中脱去一切凡尘俗物。”

陈阿爹听到二人对老祖宗赞不绝口,自然心境畅快,也忍不住滔滔不绝,讲述起陈家的往事…

白昼微落,门外香樟树伴着漫在空中的桂花花瓣,在地上投射昏黄的斜影…

陈语嫣的声音响起,

“山堂春寂寂,学道莫过兹。地僻人来少,溪深鹿过迟。炊粳香入筋,瀹茗碧流匙。从此逍遥去,长生未过期。”

一群寒鸦落在陈氏旧居的后院,地上散碎的花瓣仿佛惊扰了它们,跃起的爪痕隐约的红,与朝霞落幕的颜色有几分相似。

保安关上大门,正准备将钥匙锁到后院的保险柜,在甬长的石路行走时,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哎呦!这…”

他刚起身,想趁此骂两句宣泄一天的劳碌,见手上竟沾了血迹。

他侧目细看,一女子躺在地上,圆睁双目,脑颅下一片血迹蔓延,死状惨烈…

死者正是陈语嫣。

“喂,110吗?有…有人死了…”

保安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这座幽远古朴的深宅绵长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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