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支教记

大海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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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迈山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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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节过了。

大佛爷发消息给我:“明天周六去景迈山不去?”

我回复:“那肯定去啊。”

大佛爷说:“那你明早八点来寺庙,我们八点出发,我舅开车带我们去。”

我因为晚上睡不好,早上很难起,觉得有点早,对他说:“这么早嘛?”

大佛爷说;“上午早点去,我舅舅下午有事要回来。”

我有点无赖,对他说:“那行,我明天起早点。”

第二天我去寺庙,看见还有两个爷爷同去景而山的,除了给大佛爷作伴的爷爷,还有一个平时打扮得很时尚,喜欢穿牛仔裤,黑皮衣,戴西部牛仔帽的爷爷。

景迈山属澜沧县惠民镇,距离勐根大寨有五十多公里,到惠民镇了,从惠民镇上景迈山,可以坐公交。上山的路是石子铺成的。我觉得奇怪,问大佛爷:“为什么上山的路不做成沥青路?或者水泥路也行,景迈山不是挺富有的吗?”

大佛爷看了看我说:“是山上的寨民不同意修,说修沥青路容易污染普洱茶。外地的车到惠民镇后一律不能开上山,只能停在惠民镇坐公交车上去,他们说小汽车尾气多,容易污染普洱茶。

我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感觉有点严格,又问:“那我们一会儿岂不是要坐公交上去了?”

大佛爷说:“不用,待会儿我跟他说上山去念经,他就会让我们开上去了,前两年比较严,现在松多了。”

我点点头。

大佛爷又说:在景迈山上当和尚的都很有钱,他们赕佛的时候,村民供养的钱都是一百一百的,我们那最多才二十,他们“赕佛”一次能收入一万多。

我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那岂不是一天就能挣一万块,在景迈山上当和尚这么挣钱,那你为啥不去景迈山当和尚?”

大佛爷看了看两个爷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谁不想去,我也想,但我去了我们村里就没有和尚了。”

我说:“可以去缅甸请个和尚来你们村当嘛。”

戴西部牛仔帽的爷爷回我说:“那怎么行,自己的村子不照顾,去别的地方,会遭人看不起得,我们背后都要戳他脊梁骨。”

大佛爷对着我苦笑了一下,说:“我表弟就是小寨的,现在在景迈上的翁基布朗族古寨寺庙当和尚,村里人背后议论他的多了。”

我觉得有爷爷在,这个话题不好问,就换了个话题问大佛爷:“景迈山很大吗?山上有多少寨子?多少寺庙?”

大佛爷说:”景迈山山可大了,有两个村,很多个塞子,基本每个寨子都有寺庙,大多数寺庙都有和尚,很多寺庙里的和尚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村有很多姑娘嫁到景迈山来的,村里还有很多男子入赘到景迈山的。”

我开玩笑说:“景迈山还有没有要招入赘女婿的?我也想去。”他们都看着我笑。

我们从惠民镇山脚下开车到景迈山大寨,用了半个多小时。

快到景迈大寨的时候,大佛爷说:“以前景迈山上的村子,是惠民镇的村里面最贫困的村了,那时候这里的普洱茶还没有出名,大多数人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山上的古寨为什么能保存下来?就是因为穷的,没钱盖新房。”

我听他这么说,觉得有点道理,忽然又想到老达保古寨,问他:“老达保是不是也是因为穷才保存下来的?”

大佛爷说:“老达保在没有出名以前,确实在勐根村的寨子里,是比较穷的了。”

我们一行人到达景迈大寨寺庙,把车停在寺庙外面的停车场,就进寺庙里去。两个爷爷在庙里找他们同龄的老人聊天,山上寺庙里的人没见过我,问我是谁?大佛爷告诉他们说我是勐根村的老师。他们听说我是老师,立马对我友好了很多。大佛爷带我去佛堂里屋找他的和尚朋友,在僧房里找到了他朋交罕少,还有一个十岁左在的小和尚跟在罕少身边,我双手合十和他们打招呼,对罕少说:“”听大佛爷经常说起你,他说你长得非常帅,还是个歌手,今日一见,果然出家人不打枉语。

他朝我笑了笑说:“哪里,你长得也很帅。”

我又说:“你在QQ音乐上的专辑我都听过,傣语的歌我听不懂,汉语唱的那首《逝去的爱》我听了很多遍,非常上头,你的嗓音太棒了,我是你的粉丝。”

他笑着摇摇头,谦虚地说道:“不敢不敢。”

我们聊了几句,大佛爷就要和他们去念经了,他们念经我已经听够了。大佛爷让他舅舅带我到处逛逛,他舅问我:“想去哪里逛?”

我说想去看看景迈山普洱茶林,还没见过普洱茶长啥样呢。”

他开车带我继续往山上去,开了十分钟左右,看到一块界碑上面写着迈山古茶林。大路通向这里,小车就进不去里面了。我们把车停在旁边,往里走大约五百米,才看到普洱茶树。景迈上是中国天大茶山之一,这里的千年古茶的面积堪称普洱茶山之最。

没见到古茶树之前,我听大佛爷说景迈山古茶林里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古茶树,我想象不出来有多大,至少得几个人合抱那么吧?我们进入古茶林,里面的确有很多参天古树,我以为那就是普洱古茶树,我指着那些参天古树问他舅:“这些就是普洱古茶树吗?”

他舅摇摇头:“不是,古茶树也很小,很难长,一百年才大概有手臂那么粗,这里面最大的古茶树也只有大腿那么粗,最高只有四五米左右。”我凑近那些参天古树看,树上挂了一个牌,上面写着茱萸树。他舅指着大树笑着对我说:“要是像你说的普洱茶是这些大古树,那采茶得开飞机才行。”

我忽然觉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又忽然觉得我很愚蠢,没见过世面。

他舅指了指前面矮矮的一片树说:“呐,前面就是普洱茶树了。”我走上前,看树上结了白白的茶花,茶花我认识,我才确定眼前这矮矮的一片就是普洱古茶树。

我们进茶林里逛,里面有一个姑娘在采茶,我走上去问采茶的人:“你采茶是随便采吗?”

她回答:“不是,是有地界的,哪能随便采?”

他舅笑了,对我说。“能随便采的话,那我也可以成茶老板了。”

我觉得他舅在嘲笑我,嘲笑我老是问一些很没有见识的愚蠢问题。我见她手里采的不像是茶叶,又小心地问她:“你手里采的好像不是茶叶,是什么?”

她把手摊开让我们看,又拿了一片递给我说:这是螃蟹脚,只有五六百年以上的古茶树才长得有,普洱茶真正的精华,价格非常贵。”

我一听非常贵,问道:“好找吗?”

她说:“我找了一上午,大概找了才有十两左右。

我和他舅往前继续逛茶林,我边走边留心看大一点的茶树上有没有螃蟹脚,一路上,我只找到了好几棵树上面有,但不多,一棵树上只有几片。我偷偷采了下来,撰在手心里,打算拿回去给大佛爷瞧瞧。茶林实在太大了,根本逛不完,我们走到一棵用围栏围起来的普洱古树茶旁边,边上有一块石碑,碑上写着“景迈山古茶王”几个大字。我认真地端详了这棵古茶王树,觉得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比周围的茶树都大一点,上面有没有结金子,有什么必要保护起来?

他舅说:“像这样被围起来的,应该都是已经卖出去了,应该是外地人的私有财产了,别人不能采。”

我问他舅:“这得卖多少钱“?”

他舅说:“这我不知道。”

古茶王树边上十来米,还有一大片茶树桩,桩已经腐烂了,桩上又长出来一些新的茶树,新的茶树有拇指粗。我指着那片茶桩问他舅:“这么一片古茶树,可惜了。”

他舅也看了看我指的那片茶桩,笑着对我说:“那时候普洱茶不值钱,谁知道后来普洱茶就炒出天价了,要是知道,肯定不会砍了。”

他舅正说着,大佛爷打电话来告诉我们寺庙要吃饭了,我也觉得有些饿了,就和他舅返回寺庙了。

我们回到寺庙时,庙里坐了十几桌人,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我和他舅去找同来的两个爷爷。他俩正在吃饭,见了我俩,招呼我俪拿两个凳子坐在他们旁边吃,我拿了凳子问爷爷:“大佛爷怎么没出来吃饭?”

爷爷说:“他还在念经,不用管他,一会儿他和其他念经的大佛爷一起吃。寺庙的饭菜都是寨民做的,全部用一次性碗装,寨里有人专管添饭加菜。吃饭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不认识大佛爷,只是作为游客独自上景迈山来玩,我肯定不敢进寺庙里面和当地的人一起吃饭,或许看见这么多人在寺庙吃饭,我根本不敢进这个寺庙来。我现在却在寺庙吃得心安理得,我在心里深深地感谢大佛爷。

吃完饭,我有些困了,就在寺庙旁边的凉亭里躺着睡觉,他舅也觉得困,也来找我一起在凉亭里睡觉。大佛爷念完经,把我们叫醒说:“现在我念完经了,可以去翁基布朗古寨玩了。”

翁基布朗族古寨距景迈大寨近十公里路程,路上一片片全是茶树,除了古茶林,都是新种的绿油油的台地茶。翁基布朗族古寨建在悬崖上,建筑风格和俸族类似,寨里游容不多。

我们直接去了大佛爷表弟的寺庙,布朗族和傣族都信仰南传佛教,两个民族的语言风俗也都大同小异。大佛爷的表弟是傣族,之前在勐根小寨当过两年和尚,觉得小寨收入不高,才跑来翁基布朗族寺庙当和尚了。

翁基布朗寺庙和傣族寺庙不太一样,没有孔雀、锦鸡装饰,寺庙在寨子正北高坡上,寺庙是全木结构,正中间是佛殿,左边是僧房,右边是三层楼藏经阁,我想进去藏经阁,可惜上了锁,我从门缝往里看,里面也没什么书。

寺庙里只有一个和尚,那就是大佛爷的表弟。我们进寺庙里去,见他表弟在用手机打游戏,嘴里叨一根烟,旁边放一瓶酒。他表弟见我们去了,忙下床安排我们坐,给我们泡茶喝。两个爷爷教育他表弟要注意形象,不要老是抽烟喝酒,他表弟连手点头。大佛爷坐了一会儿,又说要去糯干傣族古塞,他表弟从一个大箱子里给大家每人装了一袋普洱茶,我也有份。

我们又开车去糯干傣族古寨,糯干古寨距离翁基布朗古塞也有近十公里路程,如过没有车,我们走着去糯干古寨,怕是要走到天黑。我们又去糯干古寨的寺庙里坐了坐,又和大佛爷去他在古寨里卖普洱茶的朋友那里喝茶,他们喝茶时候讲傣话,我听不懂,感觉他们在说鸟语一样,我静静地坐着喝茶,给我倒茶我就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下午两个爷爷和他舅要回去了,大佛爷问我:“你想要在这里住一晚还是跟他们一起回去?”

我有点想住一晚感受一下,对他说:“住一晚我们明天怎么下山?”

大佛爷说:“我打电话问问我那个朋友,他有车,明天让他送我们回去。”大佛爷立马打电话联系,过后说:“我朋友去县里了,没车,住不成了,要住的话,明天得走下山。”

我肯定不想走下山,对他说:“那我们还是今天就回去了。”

大佛爷说:我上午念经的时候跟景迈大寨的和尚朋友说我们可能要在他寺庙住一晚,现在又要跟他说我们不住了,说你明天学校要加班,临时通知,要赶回去。”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学校没通知要加班。”

大佛爷笑着对我说:“我这是借口。”

我双手合十,指着他大笑道:“出家人不打枉语。”

大佛爷被我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又连忙安慰大佛爷:“这是善意的谎言,佛祖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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