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支教记

大海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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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傣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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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找个和尚谈谈佛道,跟他学一学佛法。我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对佛教很感兴趣,也有一点点研究,见这里有寺庙,寺庙里有和尚,心里就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找个懂佛的和尚切磋一下。

我去到寺庙里,推了推寺庙的大门,门是关着的。寺庙没有名字,寺内的建筑和内地也不一样,颜色主大红大黄,木梁红瓦,房顶用孔雀、锦鸡装饰,装饰用金黄色。这样的建筑颜色鲜艳亮丽,看了让人喜爱,让人心情愉悦。我在寺庙转了一圈,只见到一个和尚。见他坐在长凳上玩手机,我走过去向他问好,他招手让我过去坐,问我喝不喝茶。我过去坐下,问他:“喝什么茶?”

他说:“景迈山的普洱茶。”

我一听喝普洱茶,立马就来劲了,问道:“普洱茶不是很贵吗,你天天喝普洱茶?”

他见我有点惊讶,慢慢地对我说:“对呀,经常喝,都不爱喝了。”

我有点羡慕了,问他:“你买的普洱茶多少钱一斤?”

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没买过,我喝的普洱茶都是朋友送的。”

我端起一杯茶汤深红的普洱茶喝了一口,感觉像喝了一杯刷锅水。我问他说:“这茶是不是坏了?有点霉糊的味道,像喝刷锅水一样。”

他不急不慢地说:你喝的是熟茶,你可能喝不惯,我喜欢喝熟茶,熟茶养胃。我再给你泡点生茶,你再尝尝。”

说话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饼被掰掉一个角的普洱茶,把之前的茶叶倒掉,掰了一点生茶来泡,泡好后,把第一遍茶水倒掉,再把第二遍的茶水倒在我的杯里。我见他把第一遍茶水倒了,觉得可惜,问他:“这不浪费了吗?多可惜。”

他看了我一眼,觉得我没见过世面,对我说:“不浪费,第一遍茶我们都不喝,也不给客人喝。”

我端起第二杯茶,颜色淡黄。我问他:“怎么颜色还不一样?”

他解释说:“普洱生茶的颜色就是淡黄色的,生茶和熟茶的区别在于熟茶多了一道渥堆发酵的过程。经过渥堆发酵的熟茶,茶汤就容易有霉糊味,且颜色随着泡的次数增加茶汤颜色从淡红到深红到黑褐色。”又说:“生茶不养胃,熟茶养胃,你尝尝生茶,看看喝得习惯不。”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生茶,感觉没有糊味,有茶的苦味了,我指着茶壶说道:“这个有茶的味道,但喝起来和一般的茶也没什么区别啊。”

他提示我说:“你慢慢感觉,有没有发现舌尖慢慢变甜了?”

我舔了舔嘴唇,慢慢感受舌尖,确实变甜了,这种感觉棒极了。我急忙问道:“这是什么原理?”

他摊了摊手说:“不知道。

我很喜欢喝生茶,又示意他多给我倒几杯,我一边喝一边问他:“你怎么称呼?这个寺庙就你一个和尚吗?”

他说:“我姓刀、这里目前就我一个和尚,之前最多的时候有二三十个和尚,都还俗了。”

他问我:“你是来这边旅游的吗?”

我说:“我是勐根完小刚来的老师,现在住学校附近。”

他看了看日历说:“那今天不是在上课吗,你怎么有时间过来耍?”

我对他说:“我刚来,下周一才开始上课,这两天没什么事,到处转转,熟悉熟悉周围环境。”

我见他比较年轻,和我一般大,又问他:“你几岁了,当和尚几年了?”

他回答:“三十五,当和尚九年多了。”

我有点惊讶,看着他说:“确定三十五了?咋感觉和我一般大?是我显得太老了吗?”

他笑笑没说话。

我又问他:“这寺庙为啥没有名字?”

他说:“傣族的寺庙基本都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大寨寺庙,外面的人叫勐根大寨寺庙。”

我环顾四周,问他:“这附近就只有这一个寺庙吗?”

他告诉我说:“小寨也有一个,但是没有这个大,小寨的寺庙里面没有和尚了。”

我看着他说:“那你岂不是要管两个寺庙?收入怎么样?一个月工资多少?”

他说:“是的,之前小寨是我表弟管的,我表弟嫌小寨当和尚不挣钱,后面去景迈山的寺庙当和尚了,小寨没有和尚,就交给我一起管了。我一个月有六百块钱,由村民供养。”

“才六百?”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又问他:“怎么个供养法?是每家每户一个月固定交多少钱吗?”

他说:“大寨总共一百多户,分三组,每组三十多户,三组轮流供养,每户供养二十元钱,五斤米。”

我说:“那够你吃了。”

他说:“米根本吃不完,每个月卖米也能卖一两百块钱。”说到这,他问我:“你是自己做饭吃吗?”

我回答说:“有电做锅,还没煮过饭。”

他又问我:“有米吃吗?没有的话,一会儿我给你装一袋米你提回去。”

我说:“还没买米呢,你这么土豪吗?才见面就送米。”

他说:“反正我也吃不完,放着也是放着,给你装一小袋,没事。”

我笑着说:“你继然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只能免为其难地收下了。”我又问他:“你平时怎么吃饭?自己做吗?

他说:“是的,自己做。”

我说:“我一个人就不喜欢做饭。”

他看了看我说:“我不做饭,就没得吃了,你还可以在学校吃。”

我换了个话题问他:“你平时不念经吗?”

他说:“平时不念,周六周日“赕佛”会念经。“开门节”、“关门节”、“泼水节”会念经。寨里有人要祈福,或者老人去世了也会去念经。其他时间只需要中午给佛添饭的时候念念经,就没有了。”

我听他说完,羡慕地说道:“这么自在,难怪你看起来像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原来是在寺庙里保养得好。”

我喝了一口茶,又问:“你平时吃菜是自己种还是买?”

他说:“肉的话不需要买,都是村里供养,平时只需要买点青菜啥的。”

“等等,村里供养肉?和尚不是不能吃肉吗?”我以为我听错了。

他见我一脸惊讶,对我说:“我们信南传佛教,南传佛教可以吃肉。不信你可以上网查,我们这边信南传佛教的都可以吃肉。”

我将信将疑地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念经用汉语还是傣语?”

他说;“肯定用傣语,在我们这边当和尚,必须得会说傣语,认傣文。我们傣族有自己的文字。”

我顺着他说的问道:“有傣文写的经书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他说:“有,在屋里,我去给你拿。”他说完就进屋去拿书,我看他进去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他去屋里给我拿来两本书,一本是用傣文写的经书,一本是用汉语写的关于傣族的一些重大节日,还用袋子给我装了袋米,一起递给我。我接过书,又将米放在茶桌上对他说:“还真给我米啊?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

他说:“我没开玩笑,米反正有多的,你拿过去吃吧。”

我又看了看米,对他说:“我一个人也不爱做饭,感觉要米也没什么用,还是不拿了。”

他再三说:“都给你了,你就拿回去吧,万一哪天要煮饭也说不定。”我没有再推辞。翻了翻经书,看见里面的文字画得像虫子一样,我一个也认不得。我随便翻了翻,感觉无趣,就把经书还给他了。我又翻开用汉语写的那本书,这本能看下去,翻开第一页,讲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泼水节来历的故事:很久以前,傣族被一個恶魔控制着,大家苦不堪言。这个恶魔有七個美丽的妻子,都是从民间抢去的。他们都不爱恶魔,只想把他除掉。尤其是第七个妻子聪明伶俐,她从恶魔的口中套出他的致命弱点——最怕用他的头发勒他的脖子。知道了这个,她们便商量着等待机会动手,趁恶魔熟睡时,从他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把它脖子给勒断了。但头掉在地上,立即燃起熊熊烈火。只有提起魔头,火才能熄灭。魔头都是血,污了他们一身,几个人便互相泼水沖洗。”后人感念他们的壮举,于是有了“泼水节”。

每年的傣历六月二十五(日历四月十二左右)过泼水节,泼水节是傣族的新年。除了泼水节外,还有两个重要节日:“关门节”、“开门节”。关门节时长三个月,为每年的傣历九月到十二月。期间禁止婚嫁、盖新房、出远门等活动,且每月来寺庙赕佛四次,分初一到十五为上半月,十六到三十为下半月,上半月初八和十五赕佛,下半月二十三和三十赕佛。

我看了看书,对傣族的节日了解了大概,我把书合上,又问他:“你信佛吗?你觉得佛是什么?”我问完立马觉得我的问题很白痴,很搞笑。

他笑了笑,也觉得我的问题很白痴,但还是勉强回答:“我能不信吗?我知道佛活了很多年,大概有一千六百多年了。”

我反问他:“活一千多年,那不成妖怪了?”

他挠了挠头说:“我讲不明白。”

我见他的确为难就换了个话题问他:“你们和尚除了吃肉以外,有什么不能做?”

他说:“不能结婚,不能喝酒,不能偷盗。喝酒也没有管那严格,现在好多和尚都喝酒。”

我问他:你喝不喝酒?”

他说:“我不喝。”

我又问他:“是因为守戒不喝,还是自己不喜欢喝?”

他回答:“因为守戒,本身也不喜欢喝。”

我笑了笑说:“有趣,真有趣。”

我继续问他:“你看过《六祖坛经》吗?

他摇摇头。

我又问:“《金刚经》呢?

他又摇头。

我还问:“《心经》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个。”

他还摇头。

我有些问不动了,歇了一会儿,安静地喝了几杯茶。他见我不问了,开始问我:“你是记者吗?问我那么多问题,像采访一样。平时游客进寺庙里来最多问四五个问题就没话说了。”

我放下茶杯对他说:“我平时对佛比较感兴趣,所以问得多了点,对了,我是为了搞写作才来这边支教的,今后可能还会经常来打搅你。”

他说:“哦,好,明天有赕佛,你可以过来看看,感受一下。

我说:“那行,明天我还来。”我喝了几口茶,觉得茶味淡了,问他说:“是不是该换茶叶了?”他听我说茶淡了,又换了一次茶叶。我喝了很多杯茶,一下午嘴都是甜的。

我觉得有点喝饱了,起身活动了一下,想要回去了,又想起来应该跟他加个联系方式,方便日后联系。就问他要电话和微信,他很爽快的给我了。我打通他的电话,电话铃声唱的是: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

我听完铃声沉默了片刻,很想笑,但强忍住了。我心想,这个和尚不单纯。我跟他告别说要回去了,他让我把米带上,我又回过头,提着米回去,一边走,一边对他说:“我明天还来找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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