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山也跟着下了车,不知从哪里捧出来了一大袋棒棒糖,借给年龄最大的那个负责分配。
他则手牵着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跟在大巴后面边走边聊。
这样的举动倒不是为了彰显他的如何平易近人,而是他天生对这些山区里的孩子有好感。
因为他成长的环境就是泉城的南部山区,虽然远不似这里的山高水远,毕竟也是四面环山的山窝窝。
所以他小时候的生活状态,几乎就跟这里的孩子们一样,身上脸上虽然脏兮兮的,可眼神、心灵纯净得像是透亮的水晶。
还没真正走进村子,村委的大喇叭已经在预告客人们的到来了。
尽管之前村子里早有外人来入驻,也跟村里的很多人都很熟了,但大明星一个也没出现过,才会有喇叭里这么激奋的召集声音。
这个时候,大部分演员也下了车,对周围的山区风景指指点点。
无疑剧组里的最大牌还是刘清山,从那些陆陆续续赶来的村民嘴里的惊叹声里,就能听得出来这个名字的出镜率极高。
跟在刘清山身后的海晴嘀咕着抱怨:“跟着你到了哪儿也显不出我们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了吧?”
他身边谦哥的神捧无处不在:“呦呵,你这是看了过少的修仙啊,血脉压制都出来了!”
刘华哈哈大笑:“别说,还真差不多,山子可是真正的国际明星,知道他的人可能比所有知道我们的人加起来再乘以十都多!”
“你说的那是陈龙大哥,我小时候就在山里长大,上学后偷跑去看的录像几乎都是大哥的功夫片。”刘清山扭头反驳。
“这倒是大实话!”刘华感慨地点点头,“像我这么大的人都是看他的片子长大的,大哥确实是华人里面最熟悉的面孔。”
“好像华哥你大哥小不了几岁吧?”
“小七岁!他54年的!”
“嚯哦!看着可不像!”这句话是谦哥说的。
“不像我只比他小七岁?”
“不是,看着是你比他大七岁!”
谦哥的这句话就如同捅到了肺管子上的那般难受,一下子把刘华的脸憋得通红。
众人呵呵大笑之余,村子里的人已经围了上来,果然刘清山的牌面是所有人里最大的,围在他身边各种打量的人也最多。
刘清山一边朝着村民们挥手致意,一边问村长的去处。
“在村委那疙瘩候着呢,唉呀妈呀,叫人眼馋的山货堆得老多了,我这山里人都看着稀罕!”
一位大爷回道,一口浓浓的东北口音,似乎一下子把彼此间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你们也知道称呼他刘先生?”与此同时,刘华也正跟身边的人在热聊。
那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全世界都这么叫他吧?不对,我那闺女叫他的洋名,A什么里的!”
“Alien。”
“对!就这名,俺们隔壁老张家三小子说这是个城里的蛋糕名,大兄弟你给说说,他一个大明星,干哈取个蛋糕的名?”
“大嫂子啊,这可不是蛋糕的名字,是英文名,ABCD。”
“好好的一个华国人,干哈捣鼓个洋名?”
“洋名字可不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而是国外的那些外国人给起的绰号!”
“啥是绰号?”
“就是外号!”海晴显然也跟石慧一样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参与进来的眼神都发光。
“就是外号呀!”那个妇女偷偷侧过脸去瞧了一眼,“还别说,模样够俊的,这个头也高啊,都能赶上俺们村子里的那个傻大个了
,得有个一米九吧?”
石慧已经亢奋的加入其中:“可不止呢,上一回量好像是一米九三!”
妇女马上一副了然的样子,“那比傻大个高老些了,好几公分呢!”
海晴好奇地问:“您村里的那傻大个是干哈的?”
“一个大傻子,小时候不知是谁半道上扔下的,二十多年前被俺们的老村长捡了回来。吃百家饭长大的,可没人能想到,人还是傻,但个头那是蹭蹭的长啊,得败坏多少粮食啊!”
妇女的大嗓门,引来了一阵爆笑。
最后还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村长一嗓子给镇压了:“沈寡妇,又在背后磕碜谁呢,小心家里的玻璃又被人歇碎喽!”
刘清山抢步上前自我介绍,村长是个健硕老人,虽然头发胡子里的白碴很多了,但腰板挺得直溜,手跟胳膊上肌肉结实,一根根起棱线。
“我叫赵铁柱,这疙瘩土生土长,今年整六十,村里的老人都喊我柱子!”
那名妇女在不远处又插嘴了:“俺们柱子村长可是好人呢,可从来没半夜踹过寡妇门!”
赵村长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不会唠嗑就别唠,不嫌磕碜呐!”
“俺怎么就给村子里磕碜人了!”那妇女猛得一逼,忽然就当众掐腰怒极,嗓门更是转眼间升了一个八度,“赵柱子,咱有话搁在当面,别老是转弯抹角地戳(三声)咕给人听!”
一众外来人都听傻了,即便是刘清山都大感惊奇,但起初的惊异后之后就坦然了很多。
他也是村子里长大的,哪个村里都有这样一号人物,尤其是在村里无依无靠的寡妇,不泼辣点早晚得被人欺负死。
于是他笑道:“婶子别生气,柱子叔心火大,咱们村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外人,他心里急着呢!”
他又转头去拉着赵铁柱的手,“走了柱子叔,我听说你给我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赵铁柱果然脸色马上松弛了下来,“刘先生别往心里拾,这老娘们就是个拔犟眼子,认死理,爱较真,那股劲上来几年前的一句玩笑话也能想起来!”
随后他张罗着其他艺人进屋说话,脸上的笑容里重现之前的憨厚劲儿。
这个村子同其他东北的乡村不太一样,由于紧靠深山老林,山里有无尽的资源,年轻人出外打工的很少。
不过眼下正是禁猎期,村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在,并非来前想象中的只剩下些留守老人了。
通过交谈得知,这里的年轻人进山狩猎需要组成团队,所以不仅这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关系处得极好,连附近的几个村落的年轻人都处得像是一家人。
比如刚刚跟铁柱村长闹过一通的沈寡妇的两个儿子,并不像他们的老妈一样邻里关系极差,相反由于性格豁达大度,很受年轻人们的拥护。
但他们也对老妈的过于泼辣有些束手无策,好在这里的民风就是这样,尤其是已婚妇女,都颇具东北妇女的彪悍和直来直去。
人都有好的一面,沈寡妇也不是一无是处,她的热心肠也是全村出了名的,甭管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她就会第一时间出面调停,即便是平日里有点儿小矛盾,也绝不会站在一边幸灾乐祸。
至于赵村长提前准备的那么多山货坚果,其实并非他一个人的功劳,而是附近几个乡镇甚至省城来的人送过来的。
因为早在廖欣和他的团队前来开展前期准备工作期间,刘清山的剧组将要来到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这个消息可不是团队泄露的,而是外来的拍摄项目都得事先在乡镇政府报批,信息自然就流露出去了。
好在刘清山的粉丝有一点做得很好,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是
绝不会自作主张地驻守,尤其是这种深山僻壤的村落,并不是都接受外来人的干扰平静的生活。
这里不是城市,也不是机场,所以在刘清山的粉丝团队中,是不允许未经允许的追星行为的。
可这些有钱又有闲的追星一族并没离得太远,据说附近的县城宾馆住满了以女孩子为主的外来旅游者。
对于刘清山来说,这一点没法控制,也没有必要管控,毕竟人家并没近前打扰正常的拍摄,即便是连远远的围观人群里,也见不到她们的身影。
正是由这些人为主力军,走关系托朋友的带进来很多当地的山货,甚至连日常消费的茶叶和饮料都给准备齐全了。
这样的事其实在很多拍摄剧组都发生过,而且并不稀罕,只是一送就这么多的情况却不多见。
现在的村委会就是这样,成箱摞在一起的礼物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占去了村委会议室的一半空闲位置。
刘清山暂时还没功夫去理会这些,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跟拍摄相关的事宜。
廖欣早有汇报是一回事,跟人家当地管事的人进一步商洽是另一码事。
赵村长笑道:“刘先生放心吧,廖总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并且签了合同的,我们村里按照商量好的照着做就是了!”
“劳务费还满意吧?我们的剧组跟别的剧组不太一样,每一笔支出都会内部公示,绝不会出现工作人员自行克扣的情况!”
事实上也是这样,但凡刘清山的剧组,在这方面的信息公开是一定的,而且在这方面他的出手也大方,对于具体经办人都是实行的高薪养廉的方式。
“附近的村里去年就有人来拍戏,给的钱并不比你们的多,而且乡里来人确认了,你刘先生的剧组跟别的组整得不太一样。”
“那就好!您老作为村里的代表,有没有其他的补充要求?”
“要说吧也有,那就是尽量的多用一些俺们本村的小小子,眼巴前不是狩猎期,很多娃们都搁家闲着呢。我们这里的小小子彪呼呼的,没什么心眼,可干活实在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