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儿子都骗，”慕昱遥轻笑出声，“潘昭羽，你真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他走到窗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有些年岁的笔记本。
打开上面的锁扣，翻开，有些泛黄的纸页之间，夹着不少干花和叶脉。
纸页里没有写任何东西，除了每页角落里的一个……“茵”字。
“应该是一段很刻骨铭心的感情。”慕昱遥合上了本子，放回了抽屉里，因为，他看到小奶团子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朦朦胧胧地望着他。
那双又黑又亮的葡萄瞳子，氤氲着嫩嫩的水汽，是幼态了的贺煕茵。
慕昱遥嘴角动了动，“醒了？”
萌萌却恍若未闻，她揉了揉眼，看看四周，轻声地叫了一声，“妈咪——”
没有人回答。
她只看到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她，萌萌缩了缩小肩膀，瘪瘪嘴，似乎马上要哭了。
手下错愕了一瞬。
不会吧，他明明用温暖又关怀的眼神看着小奶团团，为什么奶团团要吓哭的样子？
不过萌萌是个坚强的小姑娘。
她收回了视线，当那个凶神恶煞的怪物不存在，继续往四周看了看，把小手拢在嘴边，悄悄地喊，“妈咪——”
慕昱遥：“……”
这孩子不会是个瞎的吧？
他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她愣是没看到？
眼看着萌萌再一次喵着身子，悄悄咪咪地喊了一声妈咪。
慕昱遥忍无可忍：“通知医生……”
“呀！”萌萌突然蹦了一下，奶声奶气地叫道，“原来那里真是个人呀！”
慕昱遥：“……”
不然呢？
难道还能是个吉祥物？
他开始怀疑贺煕茵生了个智障。
但他还没开始说话，就见萌萌对他招了招小手，“你好呀，漂亮叔叔，你是萌萌的新爸爸吗？妈咪哪里去了呀？”
慕昱遥：“？？？”
新……爸爸？
难道还有旧的？
他腿长，几步就迈到了萌萌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奶团。
奶团团也仰着脑袋，扑闪扑闪地大眼睛望着他。
“你认识我？”慕昱遥从她眼里读到了点什么信息，“你妈咪，告诉过你什么？”
“妈咪说……”萌萌突然伸出小胳膊，小身子往他面前凑着，像是要求抱抱一样。
慕昱遥一瞬间迟疑了。
求抱抱？
那他该不该给个面子抱一下，毕竟……以后可能要经常上演这种父慈女孝的场面。
提前演练一下？
他正准备伸手把奶团子抱起来，萌萌的小胳膊却在空气中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唰的一下收了回去。
“妈咪说，我的爸比是个大大的……帅叔叔，所以要……优胜劣汰！”
慕昱遥的手前进了一半，顿在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尴尬的一比……
手下连忙看墙看地看天花板，主子我什么也没看到。
然而慕昱遥还是成功的黑了脸，大大的帅叔叔，优胜劣汰？
贺煕茵成天给三岁小孩灌输什么邪恶三观？
“帅叔叔，你是来竞争当我爸爸的吗？”萌萌人畜无害地仰着天使般的小脸蛋，很难让人相信她有什么小心眼儿。
然而慕昱遥却笑了。
不怒反笑。
“竞争？”
手下：……完了完了，主子要发怒了。
主子你要发怒冲我来啊，别对这么可爱的小宝宝下手啊。
然而慕昱遥的隐怒小萌萌半点也没察觉到，慕昱遥的问话她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突然小手往衣服口袋里一摸。
慕昱遥以为她要摸出个棒棒糖，结果她什么都没摸出来，却在空气里哗啦哗啦乱舞了一阵子，像是在翻什么东西。
“让萌萌看看呀……”边翻还边念念有词，“哎呀，叔叔你运气不太好，你前面还排了一、二、三……三百个叔叔阿姨，来来来。”
她小手在空中乱画几下，“三百零一号！拿好！手呢？叔叔？”
慕昱遥……他是智商没了才会伸手的吧？
还三百零一号，她的意思是贺煕茵有三百个追求者，还男女不忌？
钱萌萌故意的？
这该是三岁小孩该说的话？
站在门口的手下，开始抠墙皮……
宝宝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宝宝什么都不懂的。
“你妈妈，给你找了几个爸爸？”慕昱遥嘴角开始有弧度。
死亡弧度。
“那可了就多了呀，”萌萌扳着奶白色的小手指，“有涵翊爸爸，有裴爸爸，还有好多好多女爸爸……”
别的不用多说，光是前两个名字，已经让慕昱遥周身的温度骤降。
手下开始试图召唤门锁自动开启。
不得了了，主子头上的青草都要长到天花板上去了。
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偷了主子的种子，给主子生了个小奶团子也就算了，还附赠了主子一片青青大草原。
“那么——”慕昱遥弯下腰，和小奶团子对视，他目光无波，如琉璃也如冰，慕家那么多人，无人能承受住他这样的凝视，更别提这么近的距离。
“那么，你妈咪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亲爸爸是谁？”
然而面对慕少的死亡凝视，萌萌依然睁着大大的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巴两下，敲着小红唇儿，“萌萌是、萌萌是……”
她突然再度朝慕昱遥伸出手，小手就要摸到他的脸上，小嘴嘟嘟着够过来。
慕昱遥一怔，错愣间竟然忘记了躲闪。
明明，他很痛恨别人的碰触。
可是小奶团子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快要碰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无法动弹。
她像全天下都可爱软萌的宝宝那样，要给自己的爸爸一个亲亲。
这就是养女儿的感受么……
慕昱遥心里竟然冒出这样的自问。
然而，就在他萌萌的小手离他脸只有一厘米的时候——
“嘭！”萌萌的小手突然收了回去，举高高，做了一个爆炸的姿势，“萌萌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慕昱遥：“！”
谁再跟他说三岁小孩天真无邪他把谁的头割下来好么！
说她刚刚没戏弄他，谁信！
他把森森地目光投向门口的手下，你信吗？
手下：……完蛋了完蛋了，密集见证了主子被三岁人类幼崽愚弄的死亡时刻，他大概会被灭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