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李满全每日狼狈不堪地奔波在采伐队和城里的家之间,为了结束这样的生活,他写了份申请,希望调到场部工作。要是能调到场部工作,每天就会节省一个小时,也会节省许多体力。申请送到场办,几个月过去了,他的申请如石沉大海。
他想到了马香香,也许是她把自己的申请报告压下了。就像当初他分配到采伐队一样。他下决心绕开场办,直接找场长谈谈。那天他坐班车回来,没有去采伐队,直接敲开了场长办公室。杨场长在喝茶看报纸,见他进来,捋了捋头发,人到中年的杨场长已经谢顶了,只剩下一圈的头发。在有人的场合,他非常重视自己的仪表,不停地捋头发,让周边的头发更好地包围光秃的部分。
李满全掏出支烟,放到场长的桌子上,场长没吸他递过去的烟,而是点燃自己的烟,暖暖地叫一声:李队长,你看你都分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找你聊聊,你今天来得正好。
李满全这是第一次单独接触杨场长,他见杨场长这么温暖地说话,他恨自己来找杨场长太晚了,他就把自己的困难说了,也把自己希望调到场部工作的愿望说了。
场长当即答应,马上要开会研究。
李满全幸福地离开了杨场长办公室。路过场办门口时,他看见马香香正埋头填写什么。他想过去打个招呼,马香香发现了他,并没有抬头的意思。他只冲另外几个场办的人招了招手,离开了场部。
他一直没等来自己调场部的决定,却得到了马香香提升为场办主任的消息。场部调整人员的任命,作为文件下发到各个单位,文件上盖上大红印章。这次人员调整,他没见到自己。不久后的一天,他又一次敲开了杨场长的办公室,杨场长还是温和地告诉他,他的问题正在研究。既然组织还在研究,他只能等待。
有一次坐班车,他和场部机关的人聊起了自己的申请,那人耳语着冲他说:这事你得找马主任,咱们林场,她当一半家。
他怪异地望着这个人,那人见他不解,小声地说:马主任不打报告,没人会研究你的事。他想起了自己的申请送到场办时,人们看他的眼神,眼神里话里有话,又不能明说的样子,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没调到场部原因出在哪了。
他下决心找马香香谈一次。一天下班前,他专门早些离开采伐队,来到场部,敲开了马香香办公室,自从她当上场办主任之后,就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他进门时,马香香正在打电话,他推门进去时,马香香侧过脸去,一直把电话讲完,放下电话,公事公办地:你有什么事?场办主任是科级干部了,马香香就很有科级干部的样子。
他坐在马香香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我要调到场部工作,理由已经写在申请报告上了。半年前交给过场办。
马香香啧着嘴说:你的困难我们研究过,像你这种情况,咱们场有很多,要是给你开了口子,都调到场部工作,基层的工作谁来做?
他盯着马香香,心里燃起一股怒火,一字一顿地说:咱们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要心里过不去,你可以骂我,别干小人的勾当。
马香香听了他的话,靠在椅子上笑了,捋了捋头发道:李满全,你高估了自己,我当年要是嫁给你,我能有今天么?
此情此景,她说的话并无道理,他咧了咧嘴角:咱们毕竟是同学,怎么也比别人更了解吧。
她拿起桌上的笔在手里摆弄着道:李满全正因为是同学,才让你去当了采伐队长,咱们场里这么多转业干部,有几个当上了部门领导。当初场里接收你,正是因为你是我同学,才把你材料送到场党委会上研究的。
他不想听她的话了,站起身,冷笑一声道:马主任,那就多谢你了。
他转身走出她的办公室,恨不能一拳砸在墙上,他忍住了。他回到队里,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才渐渐平静下来。当初他入党提干,他认为自己的梦想已经实现了,虽然他不情愿离开部队,转业到了省城,他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不论怎么说,他是吃公家饭的人,不论到哪里,他也算是国家干部了。可一转眼却变成了马香香的下级,采伐队按编制充其量是个股级,马香香却是科级。
当初他以为自己和马香香分道扬镳,就不会再有任何纠葛了,没想到他们又走到了一起。她却把他当成了仇人。这是他内心感受到的,她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冠冕堂皇,她越和他打官腔,他越能感受到她的敌意。
事情还没有完,第四季度,马香香带着场办的人来到采伐队进行考核,考核的原因是采伐队没有完成工作计划。今年雪来得早,又下了几场大雪,影响了采伐队的工作进度。马香香代表场党委来到采伐队开了一次会,她回去不久,场办对采伐队的处理意见就下来了。扣除采伐队一年的奖金,免除李满全采伐队长职务,降为副队长。因暂时没有人选接替队长,他暂代理队长。
当他接到场里的决定文件时,有种虎落平阳的感觉。生活的落差让他心灰意冷,他意识到这地方他待不下去了。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马香香。他突然有了要报复马香香的冲动。他如何调离此地,他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岳父江副军长。到目前为止,江副军长是他最大的靠山,虽然江副军长早就退休了,他希望自己的岳父能发挥一次自己的余热,拯救他于苦海。
从这次开始,他把对马香香的幻想彻底打碎了。他要报复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比马香香活的好,让她来求自己,只有这样才一解他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