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命诀

元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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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章 再回蒙耻是非地 又遇离间是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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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顾得上细想那汉子如何擦腚,领头的步卒继续前行,一众人黑灯瞎火地跨进了一道山门。缺了颗门牙的老者自言自语道:“来寺里做甚?要不修这些个寺庙,何至天下大乱?”

“谁说不是?”一个汉子嗡声嗡气地说道:“修寺庙要能定国安邦,朝廷还养三军将士做甚?”

“后生家你这话也不对哟,”缺了颗门牙的老者说:“京城内外乱成一锅烂肉粥,三军将士们哪里去了?文武百官、忠臣良将、孝子贤孙们又到哪里去了?”

汉子答非所问:“若说诵经修行不近女色能成佛,那为何达官贵人们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妻妾成群?”

“听你这文绉绉的谈吐,可算是读书人么?”老者问道。

“读过几卷书,只是从未被当人看。”汉子说:“读书害人,害得我面对羞辱,不敢反抗,我若手握一把钢刀,砍翻三五个丘八,何至于被拴了脖颈,如猪狗一般被牵到这里来?”

“猪狗”二字如刀剜心,楚金蚨就想到,自己在江陵时与猪狗何异?妥妥的人下人,稳稳的奴才,却从不觉得痛苦。

……

又过了一道石雕牌坊,再绕过三宝佛堂,这才看到远处门楣上“大雄宝殿”的匾额。

殿前前灯火通明,金光闪闪的“大雄宝殿”四字格外醒目。十几个左手举着火把的步卒,右手都提着一样的长刀。众人嘀嘀咕咕,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嗡嗡叫。

楚金蚨一时觉得不大对劲儿,转头问邱小虬:“这地场,咋觉着有些怪?大雄宝殿西北角那一片,你看着眼熟不?”邱小虬点头:“嗨呀,这不是镇元寺么?绕一圈儿,咋又回来啦?难道,这寺里也变了天不成?”

果然,殿前三层台阶上,一身戎装的中年汉子从殿中大步迈出,稳稳地站定,却不急着说话,身后四个着装整齐手持银矛腰佩虎头刀的步卒。中年汉子四十来岁的年纪,铜盔上一束红缨,衬得他的团团脸更红润。中年汉子在第三层台阶正中站定,对着被麻绳拴了脖颈的众人,抱拳于胸前,朗声道:“众位壮士,舟车劳顿,侯某在此感激不尽。”

侯某?

叫侯什么玩艺儿?

“完蛋,这就是汪阿挪口中禽兽般的侯景么?”楚金蚨暗中思量侯景的来历。只可惜,仅凭此前汪阿挪的只言片语,并不能对侯景一个清晰脉络。那汉子又接着吼道:“我奉侯丞相之命,前来捉拿乱臣贼子不忠不孝廉耻全无的萧禹,连同这个窝藏乱臣贼子的狗秃驴元津和尚,你们众人,嗯,众位壮士,可有谁识得这二人往日的不耻嘴脸么?”

话音末落,被反绑了双手的两个人,就被四个步卒推到了殿前台阶下,二人顺势瘫坐在地上。

自称侯某人的戎装汉子,目不斜视,不怒而威,面前也无一人发声。

此人既是奉侯丞相之命,前来捉拿乱臣贼子,那他就不是侯景。楚金蚨想到这里,心里略觉得轻松,还有,汪阿挪曾说过,搞得建康城外尸首积成山的侯景,差不多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汪阿挪听谁说的?当然听广陵城外几个临阵脱逃的伤兵所言。

不远处,自称侯某的中年汉子,低头看一眼瘫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笑道:“都是男人,怂什么?有种的话,好汉做事好汉当!站起来嘛,让壮士们看看,一个贵为宗室皇族,国难之时不为国尽忠,不思谅国运艰难,背君叛国,自甘下贱,混同猪狗。一个身为国寺住持,自诩高僧大德,普渡众生,却不恪守佛门戒律,竟敢酒色拉拢,勾结乱臣,狼狈为奸,猪狗不如,终为天下人所笑。”

瘫坐在地上的元津住持,被两个步卒架了起来,楚金蚨心中猛地往下一沉,这不就是那个无意中放过我一命的老和尚么?原来,他竟是这般非同小可的来历。

元津老和尚天庭饱满,脸颊泛光,并不看那汉子,却是横目怒目。老和尚前后摇晃了一番,用力站稳了身子,对前殿前众人朗声说道:“我乃当今圣上太清元年敕封方丈,圣上尊我为国师,也算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空口无凭,如何擅闯国寺?你应知我这镇元寺之名,乃是当今圣上四十年前所赐所书。你今日在此大开杀戒,岂不是有负圣治?”

“圣上尊他为国师?”邱小虬问:“那狗和尚所言可是真的?看他昨夜间那个得意,他自己能想到现如今被耍猴儿一般示众现眼?”楚金蚨摇头,道:“若真是皇上亲封的方丈,何至于让人绑了?看他当初吃酒时浅薄奉迎的样子,完成一副清客嘴脸,也没个国师的体面嘛!”

“哈哈,有负圣治?”中年汉子厉声问道:“你还知道有负圣治?你串通君侧恶臣,私藏兵器,密谋不耻之事,还有脸说圣治?”一阵冷笑之后,又转头分咐:“把这两个谋逆贼子绑到柱子上,也好让众位壮士看看不忠于朝廷的下场。”

邱小虬用肩膀撞了楚金蚨一下,悄声道:“那一个捆住的姓萧,理应是宗室皇族了吧?今后咱们要能靠上哪个姓萧的大人物,才不至于处处受人管制。”楚金蚨忙抢断邱小虬的话,说:“他倒是姓萧呢,你靠上他?算一棵大树么?他都让人绑了呢!”

说话间,反绑了双手的二人被拖上了殿前台阶,分列中年汉子左右,又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了云纹雕花的青石柱上。中年汉子转身看看一言不发的萧禹,问道:“萧将军,你贵为宗室皇枝,国难之时,阳奉阴违,临阵脱逃,又躲在这寺中纵享酒色,与妇人通房,全然不顾皇室体面,我侯某人没冤枉你吧?”

不等萧禹答话,中年汉子又道:“侯丞相之令,你也看得清清楚楚吧?当今圣上的笔迹,你不会不认得吧?”

萧禹一改头天夜里在老和尚对面饮酒时的矜持与拿捏,吼道:“你一个外姓人,如何有权拿我?纵然我犯了死罪,自有圣上裁度处置。”

“外姓人?”中年汉子收敛了脸上的得意,冷脸问道:“我这侯姓,不也是当今圣上敕封所赐?不也是圣上为褒奖侯将军南归之功,先敕封侯丞相,又敕封像我这般忠勇战将赐与丞相同姓?”

“哼!无知无耻无根无节的可怜虫!哈哈哈!”萧禹大笑了起来:“忠?你忠于谁?勇?你勇战三军么?你那是滥杀无辜!你那是认贼作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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